眼瞧着二人将要再起争执,张辰道:“你方才的话,莫非是对唐国气运这件事有应对之法?”
北荒一战以后,喟叹观观主死去,陨墨山宗主似乎被吓破了胆,这个时候唐国只要集结兵力,就有极大的可能让安史山兵败,收复丢掉的三座府城。
可现在荒野上凭空多了一道长达千里的剑痕,其上剑气纵横,飞鸟都不可横渡,反而成了保护武国,让武国得以安居的门。
张辰听他提起,一时也觉得有趣,感慨道:“世上的事,一饮一啄全由天定,福祸难明好坏难分。”
现在,安史山说起杀死皇帝的计划,张辰略一思索,却摇了摇头,“就算抛开大监司,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我居于长安时,日日瞧着唐国气运,哪怕其一落千丈,可千年积累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消磨的?”
安史山闻言却笑道:“这件事你却不必担心,说来我有件事还要谢你。
关于唐国皇帝,张辰从未认为他是什么明君,哪怕在天宫塔开始之前,处处都在歌颂唐国的盛世太平。
但张辰对唐国过往的绝大数典籍都很了解,其中包括许多野史,因此他十分清楚,自这位皇帝继位以来,整个国家就在走下坡,这种衰落在长安和金陵尚且感受的不明显,但是对盛世的定义,往往要看的就是那些犄角旮瘩。
在张辰去往长安的路上,他已见过了贬低饿殍是什么模样,某些官员为了捂盖子,宁愿将这些贫穷的地界儿完全封锁,以至于出现易子而食这样的惨剧。
安史山道:“世事本就如此,你看那天宫塔,一旦落成,往后的一代代必受其庇荫,就算对庙堂而言,也是能更好把握民心的工具,可于当世百姓而言,就是无法活下去的巨大祸患。”
陈戈冷笑道:“这都是些废话,人于世上本就只有一世,不要谈什么往后,也不要论什么来生,如果连当下的性命都不能估计,这算什么福分?”
安史山一时微微皱眉,他认为这个年轻人未免太过激进。
北荒之上,如果不没有你抵挡观主,我和身后数十万将士都会死去,而你一剑落在荒原之上,让武国和唐国之间凭空出现一天堑,在当下看来似乎对唐国有益,如今再看,反而受益的成了武国。”
安史山这句话倒不是恭维,世上现在许多人都有这种说法。
那一日安史山能和唐国一战的根本原因,其本身的兵力只占一半,更关键是喟叹观和陨墨山的助力。
那个在金陵刺杀皇帝的高念姑娘,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结识的。
在丹夫子死去的几天时间里,张辰时常想起那位老人和他寥寥几次交谈,却印象极深刻的几句话,诸如愚路的说法,诸如学问的钻研,诸如他说身居高位,自然该以百姓民生为先。
迄今为止,他也算见过的能人如过江之鲫,可品性之高洁,鲜有能和这位夫子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