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云岚皱眉道:“这地方如此机要,红叶山庄守卫了数百年都未曾被人入侵,我又怎能轻易闯得进去?说实话,若非是第一层卓老前辈手下留情,恐怕单单只是那一战,晚辈都难言必胜。”
“如今这红叶山庄中,有两拨势力,一拨是天音阁准备用来取代柘家的,他们受命于龙女月玲珑,并不会对你过多留难,尤其是在你斩杀了岳涵之后,就更没人再会来触你的霉头,而另一方以我为首的,是想要保柘家的人,我们自然也不会再为难你,待你离开此地,长河便会领你进入那阵法最核心的地域。”
“只是你还不用心急,这几百年来,多少真正登上王座的人,都没能在这里带走此剑,以你眼下的心态,即便去了,恐怕成功率亦不足三成——禹云岚,世人已尊你为骑兵之王,你却在战后重建的紧要关头,孤身一人背井离乡来到岳州闯**,若你信我,能否坦言告知,你的心中,是否真的有那鸿鹄之志?”
“公孙晓留下的功法中,暗含了一种特殊的血脉诅咒,若是两百年内柘家仍然不能为‘天下’找到主人,那么所有修行过他留下功法的人以及其所有血亲,都要为此付出血的代价,算起来,如今这一次,或许便是柘家召开的最后一次赏剑大会——所以原本于你而言,这或许是一次可以允许失败的尝试而已,但对于彩诗和柘家而言,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一旦无人能够成功取剑,天音阁那些暗中埋伏在山庄内的棋子,立刻就会发难,将柘家取而代之。”
这些事,林彩诗当然没有对禹云岚说过,禹云岚的脸色也一下子沉了下来,侧目看了一眼远处神态轻松的林彩诗,暗暗咬了咬牙,问道:“请先生指教,我该怎么做?”
“拿到圣剑‘天下’,并成为它的主人,这是当前唯一能够破解此局的办法,不过你此行可不仅仅是为救彩诗一人。”说到这里,方子清看了一眼林彩诗,道:“方才你说彩诗智计无双,可到了你我这般地位,面对的所有敌人,绝无泛泛之辈,所谓智取,更绝非单纯的动动脑子,而是在于把控无数可用的情报,钻研所有可用的细节,再将它们一步步编制成困住敌人的网——譬如彩诗设下的夜宴之局,如果没有模仿三大家主笔迹的能力,如何能骗出他们避难的家人?如果不清楚马贼岳骓的行踪,如何恰到好处地让马贼遇上他们?如果不知道你在南王心中的地位,如何能让南王出面助你一臂之力?如果不是清清楚楚知道三大家主随身所带的财富定然及不上你,又怎敢让你当众斗富赢得朝廷欢心?所有看似顺理成章地计策,其实都不过是情报与细节的一步步整理和利用罢了——反之,若是对敌人、时局甚至自己拥有的力量都一知半解,那即便是拥有七窍玲珑心,拿出来的策略也不过是夸夸其谈而已。”
在一个前朝掌权者面前谈论对国家的忠诚,无论怎么看也不是件明智的事情,可禹云岚此时却隐隐感到,这方子清好像并不仅仅是如他自己所说那般只是为了助林彩诗一臂之力而来,倒像是特意为他而来的一般,先前交谈透露出的讯息,对自己已有明显的相助之意——他沉吟了许久,终是下定决心,开口说道:“先生若要害我,多得是其他办法,我信先生此来必是有益于我,而我心中也一直有许多难以破解的疑惑,正好向先生请教——”
“红叶山庄经营多年,早已建立了一套完善的情报系统,他们在各地培养了许多精锐的暗探,其强大的情报收集与筛选能力,莫说是你剑神殿没有,便是比之前朝末期的皇家密探组织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彩诗那孩子一心只想着你的安危,却未曾想到若是能借此次取剑的机会让你赢得红叶山庄柘家上下的友谊,使其能够为你所用,那么对你未来行事,一定大有裨益。”
禹云岚初出江湖,涉世不深,他眼下最欠缺的,还真的便是那种能够收集情报,还能将情报专业地分类整理交给他的人才,而听方子清所言,红叶山庄与林彩诗正是其中佼佼者,他一时有些摸不清方子清的来意,方子清却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续道:“但要取得圣剑,也绝非易事,往日我在朝时,也曾搜集过许多关于这把剑的讯息,想要借助它的力量来对抗七旗军,虽然我最终也没能成功拔剑,可我却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两件隐秘之事——第一,公孙晓在世时乃人族第一铸剑大师,一生聚敛的财富可谓富可敌国,但他死后,他的子孙也都悄然消失于无踪,除了红叶山庄发掘到的这点儿微末之财外,谁也不知道他的资财都去了哪里,而这个秘密,很可能就藏在这把从未被人得到过的圣剑‘天下’之中。”
“第二件则是,当年红叶山庄虽然是以剑庐为中心所建,可在施工到一半的时候,他们似乎又发现了一处更为重要的场所,甚至因此不惜血本建立了这样一座九曲通天阵来隐藏这个秘密,我来红叶山庄多年,虽然还没能真正到达那核心之地,可我已经能够确定,这个隐秘,跟‘天下’三百年来一直没有找到主人有着莫大的关联——而那个地方,也是你接下来必须要去一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