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她倒是没坐下,就在玄关的位置眼巴巴地问:姐姐,那个是五条先生吗?
我心说好家伙,刚刚说完他性格很烂,这就本尊亲自上演了到底有多烂,怕是把人吓呆了。粉饰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一脸了然地说:姐姐和他不是普通室友的关系吧?
这回换我惊恐了,要知道每次和本宅的人见面我跟他都一个德行,从来没有人提出过我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这个问题。小女孩看到我一副见鬼的表情,好像有点无语,她说你们吵架的样子都摆到台面上了,看不出来只能说是视力有障碍。我没介意她渐渐放飞自我的发言,据理力争说本宅的人就看不出来。
本来想做一个自由的beta,爱情和恋人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从小时候起就习惯了五条悟的存在,在知道了他的想法后好像顺水推舟就开始了恋爱关系,得过且过,直到今天也没有认真思考过对他的感情掺不掺杂爱情的因素。
这种问题对我来说太复杂了,搞不懂。
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先让她进来。我避开他的眼睛。
五条悟,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妈的,这个男人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好啊,回房间谈。
一位知名不具的卡姿兰大眼睛特级咒灵此刻正好路过窗边,见此情景不由得大笑:狠心的人,你他妈也有今天。
于是五条悟阴险一笑,放下亲儿子起身追咒灵,两下把人头又给拽下来了,就那么拎着回家和蔼问小孩:你刚刚说你想听什么?
小孩看着他手上一颗狰狞的头,权衡半响,缓缓开口:我要找我妈。
我说,你真的对我有过感情吗?他问。
废话,当然有。
本来我是想这么回答的,但是虽然张了口,却没能把这句话说出来。他语气里那种失望和愤怒,让我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难道我真的没有喜欢过他吗,只是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所以半推半就直到今天?
我的答案那时候也许还有些迟疑,今天却变得无比坚定:爱啊。
你得相信我,我爱你,比永远多一天。
多年后五条悟双手托举一白毛小孩,跟人家大眼瞪小眼,语气里无不包含威胁地说:我一只手可以毁灭全日本,你懂吗?懂不懂什么叫毁灭日本?
又不对劲了?他单膝跪在我身后,懒洋洋地顺势坐下,将我整个人圈起来。
我艰难地侧头去看他的脸:占有欲太强了,你好像总以为我会跑掉一样。
难道不是吗?他把头埋在我颈间轻轻地呼吸,你也长了双健全的腿,有腿就可能会跑。
终于抽出已经湿淋淋的手指,他把我仰面放倒在床上,居高临下笑得很邪气。
进入之前,他摸着那个小小的入口说,很会吃,咬得也很紧,可惜拦不住我。
很要命。
他不回答了,全心全意致力于到处作乱,两只手一只在上,一只在下,稍微有点凉的中指抵上穴口,浅浅地进入了一小节。和体内相差甚大的手指刺激得我下意识紧缩,五条悟不满地往里深入,想将那里拓得更开些。
太紧了,进不去。你放松一点。
他说话时热气打在敏感的地方,反而起了反效果,我不由自主把他的手指咬得更紧。
我想用手盖住脸回避问题,又被他拉下来,只好恶狠狠地说:要做就做!屁话好多!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我错了,我应该跪在地上忏悔,因为五条悟表情顿时一变,和多少年前第一次把我骗上床时一样,露出了一个有点疯狂的笑。
他果然不说话了,埋头直接咬在乳尖上,过分尖利的虎牙叼住再脆弱不过的皮肤不停研磨,不至于太痛,可是又很难熬。我下意识十指插进他的头发里,哼哼了两声。他松开已经留下牙印的地方,有点不满地问:奶呢?
看见他揉着头发马上拉开门把手了,我忍不住开口叫他:悟
五条悟立刻回头过来抱我,速度之快让我觉得自己刚才又被他的演技骗了。
可不可以?他就像只粘人的大型犬在我脖子边乱蹭,时不时伸出舌头舔一舔裸露在外的皮肤,说话的语气都变得黏黏糊糊,嗯?可不可以?
最初他对这点毫无异议,找夜蛾老师请了三个月假,把任务全都推给了可怜的毕业生们,每天在家里抱着我不撒手。今天做中国菜,明天做法国菜,吃完饭主动洗碗,擦干净手就凑过来亲我的脸,像只小啄木鸟,不过轻触即离,又乐此不疲地能亲很久。他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很柔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孕期呢,一看见那双眼睛心就好像融化了,恨不得把他也塞进自己身体里重新孕育。
等肚子渐渐大起来,五条悟就变脸了。本来我从出生到现在肚子也没这么大过,不太习惯很正常,但是他对此非常介意,每晚食指轻轻抵着侧腹的皮肤,翻来覆去就一句话:什么时候能出来?能别折腾你妈了不?
我问他,五条悟请问你是否有了解过人类基本生理知识?他不解,我就说,十月怀胎听过没有,我这才四个月。他蛮不乐意地把脸埋进被子里,瓮着声音抱怨:才四个月啊
番外二:再拽的爹也得看托马斯小火车
三个月前,我在家里狂吐不止被五条悟目睹,他垮着脸强行把我带去了医院,检查结果出来时,医生的表情很震撼。他说:恭喜啊恭喜,我从业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beta怀孕的。
beta,怀孕。
那你对他究竟是爱情?还是被混淆的亲情?硝子问。
这样的感情是不是爱情,我没办法分清。爱情是什么样的,说到底我根本不明白,可是跟他谈了那么久的恋爱不也是这样过来了吗,如果非要用说话才能传达的话,我也可以很轻松地对他说出来,如果非要这样说才能维持现状的话,那就让我说吧
我喜欢他,喜欢五条悟,除了他之外我真的想不到自己还能跟谁在一起。
人生在世二十几载,统治世界没做到,连恋爱都没搞好。
先别考虑那么多,就说说你自己吧。硝子放下了手机,你到底是怎么看他的?对五条悟这个人。
顺着硝子的话,我开始努力回想。
她作为安排给五条悟的omega,名义上来说应该是我的情敌,但是我对被摆布命运的小女生怀不起任何敌意,只是觉得当omega果然很惨,还好我是个自由的beta。
为了不伤害到她,我尽量站在朋友的角度描述五条悟:他呢,是个性格很烂的人。非常任性,翻脸比翻书还快,想一出是一出,特别爱捉弄人总之,需要有极大的包容心才能跟他相处下去。
她一脸天真:那姐姐你的性格一定很好吧,和他认识这么多年还能做室友。
酒精上头的我格外诚实,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对于这个问题没有一点犹豫:都生气啊。老宅那边要给他塞omega又不是我想的,人家被送来送去的已经很惨了,难道还要我把人关在门外吗?十一月份,这么冷欸。我还没发火,他凭什么那样对我!坚决反对冷暴力!
硝子埋头对着手机敲敲打打:那家伙是觉得你想把他往外推了吧。我说你也差不多成熟一点,真的是喜欢悟吗?看着还是像很多年前被他拐骗到手的一样,让人觉得只是被迫在一起也情有可原。
我有表现出不情愿的态度吗?
闹别扭了吗?硝子冷静地问。
闹了。我边说边灌下一整杯黑啤,还闹得很厉害!不可开交!无法调解!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无法调解就直接分手好了。
迟疑了一会儿,我还是挥手和他打招呼:早上好?
跟我不一样,他面无表情,没头没尾地问:你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什么?
她似乎不太想说,但在我的坚持下还是回答了:百分之九十三。
那可真是难得。五条家应该费了挺大力气才把她送过来吧。
我有点儿闷闷不乐。
因为五条悟很重要,所以可以放任他跟没什么生育能力的beta在一起,同样因为他很重要,所以即使知道他跟我在一起了也要给他塞omega,是这样的意思吗。
我不明白。
我这个人呢,读书的时候不是很认真,都忙着干别的事情去了。我说,脑袋不太灵光,所以能不能请你直接告诉我,那边到底在想什么?
从高中起,我跟五条悟悄悄谈了四年恋爱,除了挨得近的同班同学和班主任之外,没一个人知道这件事。高专毕业,他和杰一起留任当教师,说统治世界要从统治下一代开始。我觉得他说的很对,也想留校拥有铁饭碗,但我们的班主任升职当了校长,他拒绝了我的入职申请,理由是不准搞办公室恋情。
恋爱的第五年,我每周跟五条悟见面的时间少得可怜,好不容易独处一会儿他闷头就是干,把一个alpha的劣根性体现得淋漓尽致。
十一月,五条家给他送来一个omega,一头黑色的长发柔顺滑亮,看起来格外乖巧可怜。我在同居的家门口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在踌躇要不要按门铃。进门后她问我:姐姐,你就是五条先生的同居室友吗?他们说,你们认识很多年了。
她顿了一会儿,说:看出来了吧,不过因为你是beta,所以才不说的。
真的吗?
为什么?
这句话似乎将他激怒了。
现在正合你意了?你一直就想让我去找个omega对吧。说话的时候,他戴上了刚刚进门摘下的眼罩,我不会找的。你要她留下来,那我就走。
我眼睁睁看着他拉开门走出去,理都没理门口的小姑娘一下。女孩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满脸惊慌地看着我。我叹了口气,让她先进来。
一时半会儿得不出答案,最后我支支吾吾地只说了一句: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他走上来跟我对视:回答不上来?所以你是因为我强迫了你才跟我在一起的?
不是那样。虽然不是那样,但到底是怎样,我也说不清楚。
五条悟冲儿子使了个眼色,小孩立即会意,蹬蹬跑到玄关穿好鞋,拿起亲爹的钱包就往外跑,还不忘留言一句:我会自己去找硝子阿姨和杰叔叔的你们不用担心我
妈的,男人带孩子真的不靠谱!
出差半月我回到家,五条悟在沙发上打游戏,小儿子在房间里自己上网看托马斯小火车,家里一派父慈子孝之景。
我狐疑地放下行李箱,沙发上的男人对我灿烂一笑:你回来了?
儿子听见声音从房间内飞奔而出,刚要抱上我的腿,不知道为什么,又硬生生止住了动作,乖巧道:妈,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以后你不用管我,安心去跟你老公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
小孩面无表情:不懂。我只懂我现在想听托马斯小火车主题曲。
他保持最后的冷静把人摁在电脑桌前,细心打开音乐播放器,还没按下播放键,小孩继续说:我要听你唱的。
五条悟握紧了拳头,咬碎了牙。
当然不是。我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双手捧住他的脸,直视他的眼睛。这一招是硝子教我的,她说谈恋爱遇到过不去的坎就要跟对方进行心灵间的沟通,眼镜是心灵的窗户,看着他的眼睛说话最好使:我是你妻子,怎么可能会丢下你跑掉?我会一直陪伴你,直到生命的终点。
他愣了一下,握住我的手问:你爱我吗?
这问题好耳熟,结婚之前五条家给他送omega,我们因此大吵一架,好像在和好的那个晚上他也这么问过。
五条悟的占有欲好像因为怀孕变本加厉了。
在医生和硝子等人的反复叮嘱下,孕前期他确实很好的忍住了,甚至让我一度以为他已经失去了那种世俗的欲望。假期最后一天破了戒之后,他就如同饿死鬼投胎,稍微逮到一点机会就想亲亲抱抱举高高,我们一天可能说不了十句话,但接吻的次数绝对超过十次。有时候他盯着我隆起的肚子,像是在嫉妒呆在里面的小崽子,又像是很满意里面的小崽子流着一半他身上的血。
悟,我觉得我们得谈一谈。第八个月,我终于对他提了意见,你不对劲。
怎么还越吃越厉害了,不听话吗?是不是要好好地被收拾一下才能不这么缠人呢?
我说不出话,太羞耻了。如果说正常人一般有九张脸皮,五条悟平时就只有一张,上了床之后连最后一张也不要的很干脆,只要能爽到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三根手指。他一边在我耳朵边上说着不堪入耳的话,一边尽心尽力地做着扩张。
奶?什么奶?
他不满地磨着牙:什么时候才能出奶?我已经等不及要看你整个人都被我填满的样子了,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分泌的奶是因为我,穴上糊满的也是我的精液从内而外,全部都属于我,你说好不好?
我双手护住肚子严肃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给孩子胎教这些东西,以后他长歪了怎么办?
我一时语塞。
其实要不是五条悟是我男朋友,我早跟他绝交八百年了,但这个话我不能说,只能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
话音刚落,稀客五条悟推门而入。他好像都不用问,扫一眼就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没等小女孩开口,就面无表情地把人从沙发上拉起来,推出了门外。我来不及阻止,只能瞪着眼睛问他发什么神经。他转过身,面上阴沉得快滴水。
别问了!毕竟也是四个月没有干过这种事,我脸上烧起来,气急败坏地想捂住他的嘴,可以可以可以,随你喜欢,都可以。
肚子里揣的小崽子以后应该会理解我的,我想。
五条悟闷闷地笑,拉下我睡衣的肩带,干燥温暖的大手握上一侧乳房,很轻很慢地揉搓着。他问:这里是不是长大了?现在会痛吗?这样会不会舒服?
就这一句话我就知道他想干嘛了,下意识抬腿一脚把他踹下了床。
他很配合我的动作,自己一骨碌滚到床沿,极其流畅地一蹬腿,完美落地在地上,双手举起来投降:明天回高专了,今天我去隔壁睡。
听起来没什么因果关系,但是我知道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狗屁规矩,即,五条悟出差前一夜一定跟我滚床单。
第一个浮现在我脑海里的竟然是年少时五条悟说过的话,我登时满脸惊恐地侧头去看他。
说实话,和他形影不离快三十年,我第一次见他呆成那样,虽然表情维持着先前很凝重的样子看着医生,实际却已经呆成了一座冰雕。太稀奇,我马上拿出手机开始计时,五条悟足足愣了三分二十三秒才回过神,问医生:我们现在,还需要做什么吗?
医生说了一大串,最后换我给他划重点:孕早期不能有性生活。
硝子对着我身后挥了挥手:听见了吗?麻烦你们谈恋爱都坦率点,别磨磨唧唧的净给人添麻烦。
有人从背后抱住我。
他说:你真是差点把我气死。
五条悟,说实话迄今为止我都没有好好地端详过这个人。如果非要说的话当然可以说上很多,比如他小时候拽的跟二万五八似的,表面上我很高贵其他人不配,实际天天揪我辫子,这种不为人知的事情在我心里装了一箩筐,但是真的要让我说自己是怎么看待他的,其实不用说那么多。
他对我来说尤为特殊,是我人生中最特别的存在。
至今我的人生都和他纠缠在一起,剥离开那些和他有关的部分,剩下的不足以拼凑成一个人的模样。所以五条悟就是我的一部分,不可或缺,至关重要,是他塑造我成为我。
可是我他妈的又能怎么办,不能被标记也给不了他孩子,五条家源源不断送来适配度那么高的omega,万一有一天他移情别恋,要我拉着他同归于尽?更何况我打不过他,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又能怎么办。
曾经我对自己分化成了beta的结果沾沾自喜,事到如今难道要让当初的心愿成为我的原罪吗?
我挫败地低下头。
但是我真的很委屈啊!男朋友的家里要给他塞相亲对象!!我看人家怪可爱的好心接待一下他还给我甩脸色!
周围的人听见我的声音纷纷转头,投来同情的目光,隔壁甚至有几个高中女生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讨伐渣男。
你到底是因为悟给你甩脸色在生气,还是因为吃醋了才生气?
我莫名其妙。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茫然,他的脸一下子拉得更垮,冷笑了一声,大步从我旁边过去了。
那之后我去高专办事,偶尔几次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都目不斜视,好像把我当成了空气一样。一两次或许还可以忍耐,等到了第三次我终于气急败坏,强行绑架了硝子去陪我喝酒。
愁容满面地看了她半天,最后我决定暂时把她安置在二楼的客房里。
从那之后五条悟再也没回过家。
平时好几天都见不了一面的时候也不少,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闹别扭了,这次的时间对我来说格外漫长。怀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态,我总是有意无意地去高专晃悠,终于有一次在走廊上看见他迎面走来。
她说:让五条先生延续血脉?还有,适配度高的omega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他。
所以这人脾气越来越烂是因为我作为beta没办法安抚他了?
我又问她:你和他的适配度是多少?
我愣了一下,决定将恋情隐瞒到底:对。
小女孩拘谨地在沙发上占了块小小的位置,犹豫半天,才又问我:五条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听说,他至今为止都没有找过omega。
这问题可难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