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川很体贴地把两个人的位置对调,这样就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对方的眼泪。
“别哭。”韩川贴着他的耳垂哄着,“我还爱你呢。”
*
若是如此,韩川会不会始终将药品和朝阳的卧室留在那,将一捆绳子留在诊室的抽屉里,像一个隐秘而不确定的幻想。
再去怀着巍岚永远不会体会到的心理,每个月扔掉过期的山楂罐头。
那大概不会,巍岚觉得。
声音逐渐在空气中消散,缓慢而悠远。
“即使我还喜欢你。”
巍岚甚至说不出话来。
“我是说……穿环,什么的。”
巍岚牙关咬得紧,直到面部肌肉都有些酸痛。他的胸腔剧烈颤动着,仿佛一张随风鼓动的网。
双拳在身边握紧,他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勇气才说出这一句话。
“哥,你要不要把我锁起来。”
他想让对方发狠地对他,让他痛苦到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他想在对方的训诫下被逼到极点,直到哭不出眼泪,也叫不出声音。
纵使过度的实践过后,往往会带来更大的心理落差,与安全感的匮乏。
皮鞭被随手扔在一旁的柜子上,巍岚的胸口剧烈起伏几下,不安地睁开眼睛。
疼痛是细密的、难熬的,但却并非是剧烈的、把人逼到极限的,与曾经戒尺与皮带的两次力度差别很大。
巍岚忽然意识到,对方只打算将力度控制在中度实践的范畴,没有愤怒,没有惩罚。
他竭力分出神智去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第二鞭紧贴着第一鞭的下沿,位置控制得精准,并未伤到之前的伤口。
……
第二十鞭落下,巍岚身后已经遍布均匀的深红色,由于疼痛与忍耐生成的汗珠顺着颈线流到胸前,带来非同一般的视觉冲击。
锐利的尖端划开空气,发出令人颤抖的响声,仅仅是稍微深想一下,就不难得知它若是甩在身上,会带来怎样撕裂般的疼痛。
巍岚将身体伏得更低,沉默着咬紧牙关。
工具是他自己叼来的,带来的后果也是他应该能预想到的。
但毫无疑问,他喜欢两人现在这样,被掌控着,却又被爱人保护着的感觉。
韩川终于拿过他嘴中的鞭子,同时站起身来,绕到他身后。
未知的刺激总是更加能轻易挑逗起人的欲望,巍岚听见皮鞋在地面上走路的敲击声音,那声音在他周围环绕,时断时续,仿佛将他当成一件艺术品一般,巡回观赏。
“只有这件事情,不知道你家人的事。”韩川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我当时没朝这方面想,而且如果是你的家事,你不向外说,我也不会去查。”
他极其轻而短促地叹一口气,像是某种无奈与惋惜,“毕竟我当时,一直在等着你主动告诉我,主动把问题摊出来,而不是在微信随意发一句毫无理由的分手后,一直拒接我的电话。”
刹那间,巍岚仿佛在对方的话中捕捉到一些十分关键的信息,那危险的想法流星一般在他脑中闪过,将那夜空炸得苍白。
由于唇角难以闭合,已经有丝缕透明的津液顺着嘴角钻出来,浸染皮鞭中段的部位,继而顺着下颌色情地淌下来。
马鞭头部侧面灵活地游移到敏感的臀缝间,挑逗着那敏感而脆弱的部位。
鞭头时不时轻微抬起,便能从那已经充分被调起的小口处勾起几丝晶莹的液体。
巍岚身体剧烈一抖,他竟没注意到对方手中还拿着一条马鞭,在他未经允许抬头的瞬间,力度不轻地拍在他的臀瓣上。
刚洗过澡后的皮肤敏感而泛着薄红,被打过的地方宛如水墨在宣纸上洇染一般,炸开一朵绯红色的花。
巍岚牙关紧紧扣在皮鞭上,发出一声委屈的呜咽。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叼过来的恰是最细最韧,也是打人最狠最痛的那一根。
他在韩川脚边停下来,低着头等着对方将鞭子接过去。
可韩川却没伸手去接。
“二十分钟内,把自己清理干净。然后叼着鞭子,爬到我身边。”
*
巍岚的动作比想象中的要快,况且韩川也从不执着于在时间问题上难为别人。
巍岚心意微动,进门后在玄关处跪了下来,直白地向对方吐露他此时的想法与欲望。
韩川垂头注视他良久,随即说道,“我觉得相比于实践,我们现在需要好好谈一谈。”
巍岚背在背后的手无声攥紧,拇指神经质地碾磨着那枚已经发热的戒指,执拗地低着头,不肯站起身来。
巍岚已经很少有过如此激烈的情绪,还没从之前获奖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又瞬间被戒指中的两个字母冲破所有防线。
h.w.
这是他很久之前加过的一个圈内好友,五年前出事之后找过他帮忙平息,而他记得当时对方劝他“要报警”,“要让韩川知道”。
两人回到家里。
不知第多少次走进玄关当中,此次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仿佛是长途跋涉者终于寻觅到歇脚处,给人以安全与放松的感觉。
不是这个房子带来的感觉,而是家的感觉。
生活不是童话,没了谁都要继续走下去。心里记着之前的人,不过是没有遇到更令人心动的人。
他只应该庆幸重逢的时间还不至于太晚,不至于将那份感情消磨殆尽,不至于死灰难燃,枯木不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会……我保证。”
他不知道要用什么语句,去回应这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深沉得多的感情。他此时才知道自己曾经犯了一个多么傻的错误,他曾将另一个人的真心踏在土里,重逢时却还在自欺欺人地臆想,自我感动式地揣测。
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没有那天体检时的偶遇,如果他没有鼓起勇气放下面子说出“我想你了”那句话,韩川是否会始终喜欢着他,并疏远着他。两个人会像铁轨一般,只有短暂且刹那的交集,即使它们殊途同归,即使它们交融得严丝合缝。
韩川是一个理智与冷静到出乎想象的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从不会因为头脑一热而冲动,也不会因为感性驱使而失格。
韩川的目光向下,扫到了对方腿间挺立的性器。
“想要cb锁?”
“不是。”巍岚紧张而慌乱地咽了口唾液,声音紧得发干。
“所以你当时……你一直以为……”
“对。”韩川打断对方破碎而不连续的话语,“我一直只是觉得,你对于我们之间的这段关系过于随意与不负责任,或许是玩够了,或许是因为害怕而退缩,用一句话就想把我从你的生活中赶出去。”
“也是因为这个想法,我没再继续找你联系。因为在我这里,如果是不够信任且可有可无的关系,还不如干脆不要开始。”
“你完全没进入状态。”韩川在身后不轻不重地点了一句,“要是累就休息吧。”
“我不是,我……”巍岚立刻转身回去,跪在地上的膝盖由于摩擦立刻红了一片,他却恍若未觉。
韩川就这样低头看他,不催促没逼迫,等他自己把话说完。
一方面,他为对方适宜而完美的下手程度,而感到生理上的满足;
但另一方面,他因为对方的宽容,而感受到更深层次的自我苛责。
一想到之前对韩川说的“分手”,他就心痛得要命。
身后的动作停顿片刻,似乎是要给他调整呼吸的时间。
这种皮鞭的威力强大,用力挥上去便是一道血口。
但巍岚却能清楚地感受到,韩川在十分精准地控制着角度与力气,使皮肤保持在微肿而不会破裂的状态。
他只是想通过这种过度实践的方式,来将心中的内疚与自责减弱分毫。
他想让自己身上遍布对方留下的痕迹,作为永久标记的烙印。
第一鞭裹挟着风声抽下来,落点在纤瘦的肩胛骨位置,巍岚下意识蜷缩起肩膀,却又竭力舒展开。
也仅此而已。
他只能用他的全部知觉,去感受他的主人。
那脚步在他身后停住,良久,就当沉默的不安持续发酵成一个十分危险的程度时,身后忽然传来了皮鞭甩动的声音。
巍岚的腰背也在轻微战栗着。
一切都与以前一样。
却又仿佛一切都不一样。
“谁让你抬头的?”
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威严,又不会显得苛刻与不通情理。
巍岚低着头没说话。
他轻微挪动了膝盖,试图通过这生涩的勾引动作引起注意,却未能如愿。
泛着红痕与水光的眼睛终于抬起,惶恐中带着曾经从没有过的大胆试探,他用滚烫的脸颊去轻碰对方的脚踝。
“啪”
他爬过来的姿势与往日一样标准,而现在看上去却有种说不出的勾人,仿佛肢体移动间都被注入情感,每个细胞都在极力取悦主人欢心。
泛着水光的唇瓣张着,将鞭子的中段叼在嘴里,鞭子的两端垂下来,随着他摆动腰肢的动作而有节奏地旋着弯。
这副模样简直无可挑剔。
韩川自然清楚对方此时的想法。
巍岚不过是迫切地需要惩罚来达到自我原谅。
他通过这种方式来放空自己,需要疼痛与亲密来体会到安全与实际。
“你是……”
“我是。”韩川回答,“我当时就用我们首字母做的昵称。”
巍岚短促地轻吸一口气,声音的气息紊乱而毫无章法,“你当时……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