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董事會成員知道會不太高興。」事情都已經過那麼久,隨風而逝不是比較好嗎。
「照我的話去做就是。」
「是。」身為大老闆特別助理,有選擇餘地嗎?
他在心中也逐漸擬好把夏洛特帶走的計畫,身為病人她實在沒有拒絕的權利,她現在的體重看起來弱不禁風。
情場雖然不像商場如戰場,不過必要的時候,他不會浪費時間和機會。
夏洛特向來喜歡酒莊的感覺,通常需要蓋在有排水良好的山坡並有水的地方。
他以前從來沒有和她討論過她父親的事,是何種原因讓他突然改變感興趣起來。
「我們晚上回來。」夏洛特從副駕駛座裡對警衛說。
警衛點點頭按下警衛室裡的大門按鈕。
特助向一旁女警示意開啟倉庫門,好讓拖車進入。
她轉向桌子,每樣東西都被分開放置在透明密封塑膠袋裡,他的西裝外套、領帶、鞋子、襪子,警方在洪水淹過的馬路盡頭找到他的皮帶和疑似他的襯衫,詳細翻過每一件物品找出衣物上繡的他姓名縮寫。東西是她買的所以她很清楚。她可以想像他可能脫掉外套和鞋子試圖離開突然遭遇大水進水熄火的車子,開啟車門進入充滿水的公路,水可能及胸或及腰,然後洪水又突然出現。
暈眩卷向她,他的特助見狀連忙扶著她。
夏洛特點點頭,保險公司會理賠一台全新車子,但是主人現在不知道在哪裡。她看見警方在車子裡找到的私人物品在一旁的桌子上擺著,最後決定走向車子。
她強迫自己不要軟弱,仔細的看過車子。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做,警方已經檢查過,要是有任何重要線索也不會留在車上。
他最喜歡的一件深色羊毛料大衣掛在橫桿末端。現在的天氣不需要大衣,所以它沒有和主人一起出門。
她把大衣從衣架拿下來抱在懷裡,上面似乎還有他的味道。
她哭不出來,所有的事似乎離得好遠好遠,腦中只有一片空白。
男人點點頭,同情地看著她。
老闆遺囑裡把所有財產都留給她。
走進史賓賽的寓所,所有擺飾和衣物都在原來她記憶中的地方。
「到底發生什麼事?」她立刻拿下太陽眼鏡。
「他接到消息趕去巡視大雨損毀的工廠,沒有等司機去接他,在路上遇到又突如其來的大雨。他的車子被公司的人找到,但是人失蹤。」男人緩慢清楚的說。
「什麼時候的事?」她強迫喉嚨發出聲音。
夏洛特靜靜等男人走到眼前。
「夏洛特。」史賓賽的特助站定,緩緩拿下墨鏡,面有難色看著她。
「怎麼了?」她故意裝鎮定,他的特助從來不會主動找她,她心中有不祥預感。
她也決定開始找工作,無功不受祿,他不再煩她,她沒有必要躲起來也打算不再接受史賓賽的資助。
偶爾他也會和女人上八卦雜誌,她選擇視而不見,是她不要他,不能要求他當太監。
邁阿密最高級的旅館泳池旁,夏洛特戴著太陽眼鏡和寬帽簷草帽正在曬太陽。
於是他告訴她只要她接受他安排返回美國接受治療,他不會管她去哪又做些什麼,只要求沒有任何家人和特別要好朋友的她要跟他特助交代去處。
又怕她突然眼睛不適要求她手機的語音控制和追蹤功能也要隨時開啟。
在機場分手後他沒有再出現,一切完全透過他的特助。
「這是最後一間。」
「妳會和我出門嗎?」
「條件不包括這個。」夏洛特皺眉,她不太想和他在公共場合出現。
他輕輕撫摸她纏在他光裸腰部的手。
「我答應你,但請允許我的要求。」
他沒說話,將她拉到身前,以熱情肢體動作回答她。
一開始那晚,他真的只是想安慰她,隨後變成希望以對她好的手段把繼母給她的公司股份拿回來。
他用拳頭打了一下水面。
再度見到她之後,他沒辦法繼續控制自己的情緒。
「妳回去妳住的地方,我留在這。妳明天再來。」
夏洛特點點頭,消失在階梯下。他決定的事多問也沒用,向來都是這樣。
「你到底從我身上要什麼。」夏洛特頭髮微濕、穿著睡衣縮在沙發從自己住所的客廳盯著窗外他留宿的小木屋流洩出來映照在草地上微弱燈光。
甜點提拉米蘇上桌,夏洛特還是沒有說話。
接下來參觀酒莊似乎分散她幾年來對他累積的不愉快。她很放鬆也顯得很愉快。
回程路上她有些醉意,他要開車沒有沾到多少酒精,紅酒和白酒也不是他特別喜歡的,淺嚐即止。
她點點頭,他的確交遊廣闊。史賓賽有做生意天賦,她記得以前阿姨在世時常常談到他的外交手腕像他母親,高大外表則是像父親。
主廚事先就特別準備夏洛特喜歡餐點,她喜歡義大利式帶點日本洋食感覺。午餐是放在鐵板上出餐的義大利麵套餐,據說以前義大利有這道主食,現在大部分是日本洋食餐廳才有。配上她最喜歡的玉米濃湯、淋上和風醬的田園沙拉,以及早上出爐黑糖雜糧麵包。
座位是事先保留,在餐廳邊緣溫室般的玻璃室,可以看到廣闊葡萄園,也能夠看見整個餐廳,但又隱密的隔著溫室玻璃。
「他提過人名嗎?」他跟在她身後進入小木屋般的房子。
「他回家不太提公司的事。就算有我也不記得。」
「被警方帶走的時候,他有任何交代嗎?」
他走出洗手間回到餐桌旁,看出夏洛特還算享受當前的食物。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印象中史賓賽和澳洲並無淵源,也是她選擇到澳洲的原因之一。
「我朋友的。」
如果她想要,他會買一座酒莊送給她。
車子按照導航進入酒莊的大門已經正午,酒莊有個小具知名度的餐廳,由於是上班日,前來參觀酒莊和用餐的人並不多。夏洛特於是放寬心用餐。
「對不管多難,想辦法。」趁著到洗手間,他計算時差後撥電話給助理。
車子開離緩緩打開的大門,往郊區的路上走。
夏洛特沒有再說話。
史賓賽也不是多話的人,於是打開收音機。
「請把所有的東西帶回去。」她虛弱的說。
「好。」特助語帶同情,所有發生的事他很清楚。眼前年輕女子小時候失去父母,然後是阿姨,又失去情人,而且所有的人幾乎都是突然離開都沒有留下隻字片語。而她還有不知道何時會大發作的眼疾。
史賓賽人沒有被找到,但是警方找到衣物,因此研判凶多吉少。律師也已經對她宣佈過他的遺囑內容。
「夏洛特。」特助察覺她有些不對勁走近叫喚她的名字。
「請拖車進來。」她回神從車子旁邊退開。
警方通知領回車子,夏洛特和史賓賽的特助到警方的倉庫。
史賓賽慣常使用的車子滿佈泥沙靜靜的停在空曠倉庫建物裡,她一眼就認出來。
「保險公司的拖車已經到達。」特助說。
「那妳想留在這裡整天做愛嘍?」
「不。」她當場拒絕。
「那走吧。」
她逃到澳洲之前沒帶走的衣物看來應該也全部都還在。
她從沒料到會是這樣,以為她逃跑之後他會氣到把她的東西都丟掉。
在房間更衣室裡放下行李箱,左邊衣架整齊排掛著男性衣物,她用手指滑過他質感良好的衣料。
「三天前。」
三天前工廠所在區域被今年最大的颶風橫掃啊,佛州刮大颱風有時都是兩三天,這次一連三天都沒走,史賓賽到底在想什麼!
「官方放棄的話,請你派人繼續找。」她試圖以穩定的聲調說。
「是史賓賽。」
「我在聽。」她放下手中的時尚雜誌。
「我很抱歉。」男人幾乎不忍心告訴她噩耗。
她婉拒他像過去一樣為她安排住處的提議,回佛州都是住在公寓式酒店。
她注意到一位和泳池背景格格不入穿著西服的男人朝她走來。
是她認識的人。
他安排眼科權威看診,她的病情暫時受到適當控制,不過可能會有白內障等的問題在不久的日後需要開刀。
特助也轉達她父親的案子還在史賓賽私人調查階段。
因為美國很多地方天氣不好影響班機起飛,她結束最後一趟旅行回到佛羅里達州後就暫時沒有遠行的計畫。
美國邁阿密
史賓賽很大方,他每個月給她生活費,又幫她支付到處旅行的費用。那是她沒有要求也不會要求的。
她說兩人之間向來只有性關係,希望不要再見他。
見她不快樂就像是拿刀割在他心上,所以他才會提出以前一直不敢碰觸的,調查她父親為公司作帳被捕的事。
半夜他被身後床單摩擦聲吵醒,她竟然跑來躺在他身旁。
「什麼都別說。」她從他身後伸手抱住他的腰。
史賓賽在熱水浴池裡閉著眼。他現在採取的策略對夏洛特的效果尚待觀察。
他對夏洛特父母並非印象全無,不過時間已經過了很久,記憶有些模糊。
小時候的夏洛特只是繼母的親戚不常見面他並沒空特別注意,年齡差距之外,他在學校有很多活動,後來又離家唸書。
一路上她都閉著眼睛休息。
「今晚妳好好休息。」
她不解的眼神詢問他,不是才剛回到小屋嗎,他今晚什麼都不做嗎?
「夏洛特,和我回美國,接受治療,我會調查妳父親的事。」
她停頓幾秒:「讓我想想。」她沒有直接拒絕他,因為條件很誘人,她沒有他的資源,有些事想查也查不到。
他知道她的個性,沒有繼續試圖說服她。空間,夏洛特需要空間,她不喜歡被強迫在短時間做決定。他提醒自己。
「沒有,他什麼都沒說。我也沒辦法拿到他當年和另外幾位也被逮捕的公司高層的口供,其他人的家屬閉口不談,不過我知道其他家屬所知也和我差不多。」被帶走的人任何話說出來都會被當成呈堂供證,律師通常會當事人和家屬不要開口。
他沒有繼續問。
這小木屋從外到內就像是從美國某個滑雪勝地搬來的,連火爐都沒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