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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理的余光看见那两位要走,砸吧了一下嘴,“brioni,可真有钱~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少爷~”
郁理突然眼神暗了下去,“谭越!谭越!!刚才那两个人!拦住了!!”
安排完所有人,郁理因为蹲下太久,突然站起来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时间站不稳,还好有一双手稳稳扶住了他,“小心!蹲久了站起来要缓慢一点,大脑供血不足。”,郁理眼前还有点花,只听见了一个干净利落但没有什么感情起伏的声音,这个声音听起来倒是很舒服。
“谢谢,您是医生吗?”,郁理不着痕迹甩开了那双手,重新伸出手,“谢谢您刚才的‘神来一手’,不然我真的要丢人了。”
“我不是医生,只是以前吃过这个的亏。”,凌沛笑着伸出手握住了郁理的手,“我就是报案人,我和我的朋友喝完酒从这里过去开车,”,凌沛松开手,先是用眼神示意了身边的朋友,后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停车场,“停车场有点偏,我们走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里躺了个人,本来以为是喝多了,走近一瞧发现是个死人,这下好了,连醒酒的步骤都省了。你们...”
“郁队?”,谭越拍了拍郁理,“你没事儿吧?”
郁理摇摇头,继续说道:“这里这么暗可能看不清什么,但也许有意外,你先安抚报案人情绪,最好劝他来咱们警局做一下心理疏导。”,谭越嗯了一声走了。郁理站在原地,闭上眼睛回忆,刚才有一道目光射向自己,像是蛇盯上了钟意的老鼠大餐,放肆又强烈的目光。是凶手吗?他刚才在这里观察我吗?
“郁队!你快来看!”,武叔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郁队,刚有市民报案,发现第六具尸体了!郭局让我来找你!”
“走!”,郁理小跑着往外和易璇汇合。
雨后的潮湿让郁理觉得恶心,他觉得自己像是泥潭里挣扎不出的鱼。昨晚的暴雨将证据洗刷了个干净,只剩下受害人孤零零躺在黑暗的角落里,警察、记者、围观的群众、不知道什么事但被吸引过来的路人,太多的人把这里的黑暗照亮了不少。没有人在意躺在那里的是谁,他有怎样的故事,他原本拥有怎样的幸福,所有人都只在意,警察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抓到那个丧心病狂的犯人。
“你们为什么出现在那里?”,郁理装作没有听见,直入正题。
“呼,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想重复了。”,凌沛前倾身子,双手交叉抵着桌子,撑起下巴。
“反复询问是为了能在口供中查找漏洞,人的即时记忆是短暂的,如果每次都说得一模一样,要么是事情发生得很短,细节并不多,要么是...口供内容是提前背好的,不知道凌先生是哪一种?”
“凌先生说笑了,不是您点我进来的吗?这是易璇。”,郁理加重了“点”,“凌先生好魄力,在警局都能谈笑风生”。
“漂亮的女士您好,我是凌沛。”,凌沛对郁理的指责置若罔闻。
“凌先生,您的朋友在外面声称再不让您出去就会拆掉我们警局呢~”,易璇笑着靠近凌沛,“妨碍公务罪可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哦~”
“凌先生,请问您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和我的朋友,嗯...杨昊苍,我们去那附近的酒吧喝酒,出来以后要去停车场取车,那条小巷是必经之路呀,警察先生~”,凌沛随手脱下外套放在了桌子上,丝毫不在意丝绸面料的内衬被压出了褶皱,“警察先生,能不能倒杯水?喝完酒现在口都有点干了,啊...顺便,叫你们队长进来吧,我这种良好市民的合作不配见队长吗?”
“凌沛!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警察局!不是你今晚喝酒的酒吧!”,谭越面露凶色。
烟雨林已经被郁理彻底忘在脑后。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像是故意为难郁理——l市出现了少见又顶难抓的无差别连环虐杀犯。郁理整支队伍忙忙碌碌一周,收集到的消息屈指可数。
“芍药专案嫌疑人,性别男,年龄30-35岁,身高180-185厘米,身体强壮,有足够的力量能够轻易控制住受害者——受害者在虐待过程中一直保持清醒,直到最后被杀害才咽下最后一口气,嫌疑人虐杀手段极其残忍!没有同理心,高度怀疑是反社会人格。家庭条件应该非常优越或者本人的经济条件非常优越,因为受害者口腔没有被堵住的痕迹,按理来说作案过程应当声响极大,但到今天为止,没有收到任何一通疑似报案电话,所以判断嫌疑人有独立作案环境,隔音效果很好,或者,地理位置很偏。受害人从4月4日到今天,已经出现了5位,嫌疑人的犯案频率已经升级,作案手法进步神速,留给咱们的时间并不多,再这样下去,将会有更多的人遇害。”,郁理看了一圈眉头紧锁的长官们,“我们从发现第一位受害人,到现在第五位,分别在4个区都有发现,显然嫌疑人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试图将自己的安全区隐藏起来,但他渴望被关注的潜意识又希望能将自己的作品与所有人分享,获取大众的关注。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布局...”
“先生,你们恐怕还不能走,麻烦你们和我们一起回一趟警局。”,谭越跑向凌沛,一手拦在凌沛面前。
凌沛一个短暂的疑问表情后,释然笑了起来,“乐意合作,警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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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理听见凌沛那句话,对他的丁点儿好感度立马烟消云散,没有礼貌地打断了凌沛的话,“感谢您的热心,因为您的报案,有一位可怜人受到了救助。您录完口供就可以走了。谭越!”,谭越侧身过来,“谭越,录完口供就把这位先生和他的朋友送出现场,心理疏导可以省了,他并不需要,”,郁理说完,对着凌沛点了下头,“我还忙,您自便吧。”
凌沛身边的那位脸色很不好,想说点什么但被凌沛拦了下来,“好的~警察先生,我们可是热心市民呢~如果您有需要,我们还会再见的。”
凌沛被谭越送了出来,没有着急走,远远盯着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高挑男人。一头细碎黑发,脖子白皙,白色衬衫看样子已经三四天没洗了,褶皱和汗味已经隐藏不住,“这么忙吗?”,凌沛低声一句。那个男人穿着的一条浅色牛仔裤早已变灰,连裤脚处都布满了溅起的泥点,脚上穿的是...运动鞋?凌沛笑了起来:“品味可真差~走了昊苍,这场好戏我们也是演员了呢。”
“什么情况?”
“在活着的时候被完整剥下了两条大腿内侧的皮。”,法医点了点受害者的大腿部,“头发被剃光了,我刚粗略看了一下,有很多击打伤,生前被人拿顿物多次击打过。看这里。”,法医抬起受害者的胳膊,“这里有注射口的痕迹,目前不能确定是镇定类药物还是其他什么别的,得等我回去做检查。最后,这里。”,法医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活着的时候被切掉了整个男性特征,阴茎、睾丸全都切掉了,反而是肛门这里,被扩肛器撑开,我担心有其他线索所以还没把这个取出来。”
郁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辛苦了老魏,来两个人把受害者抬上车,动作轻一点啊都!”
“人呢?”,郁理的衣服已经四天没换,他有点嫌弃自己身上现在的味道。
“郁队!报案人在这里,受害者在那里”,一个小警察声音响亮。
“谭越,去跟报案人聊一聊,这里这么暗可能看不清什么,但也许有...”,郁理猛然抬头,环视了一圈,若有所思,没有继续说下去。
“冤枉,整件事我只是负责报警这一环,如果报警都要被当成嫌疑人逼问,那可真是寒了我们这种热心市民的心啊~”
“抱歉,凌先生,刚才只是正常流程,希望您不要计较。”
凌沛举起双手:“无辜啊无辜,我可不知道我的朋友在外面干嘛”,凌沛侧头对着郁理笑,“郁队长,能用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
郁理挑了挑眉毛,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称呼从“您”变成“你”了,这个人有意思。
“昊苍,是我,回家等我,”凌沛打完电话把手机递回给郁理,“郁队长随时联系我嗷,我的私人电话已经存进去了。”
“呀呀呀,警察先生是这么对待良好市民的?我是配合调查,我不是在逃犯,如果您还是这个态度,那我只能说,恕不奉陪了~”,凌沛两手一摊,面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转头看向问询室的单面镜。明明是单面镜,郁理却觉得他的凌厉目光好像看穿了自己。难缠又任性。郁理忍不住给凌沛贴标签。
“谭越,你和武叔出来吧,我和易璇进去。”,郁理用话筒给谭越传达指令。
“郁队长,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再见了。”,凌沛对着进来的郁理笑得灿烂。
会议持续了一整天,所有人在离开的时候都显得面色沉重,毕竟听完郁理的汇报内容实在很难轻松。那些受害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可他们遭受了原本不该遭受的虐待,他们浑身赤裸被抛尸在外,身边只有一朵芍药作陪,浑身上下遍布伤痕,连经验丰富的法医在看见尸体时都忍不住眉头一个大大的“川”字。郁理坐在偌大的会议厅里,与黑暗融为一体,那些图片...如果可以,他实在不想再看第二遍,那些人压得他喘不过气,七天了,他绞尽脑汁,对那位的身份还是无从下手,郁理按了按眉头,有点沮丧。
“郁队!郁队?”,易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郁理揉了把脸。
“这儿呢,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