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阿羽的击打来得比之前更为激烈,沙袋荡来晃去摇摆不止,其他训练的拳手似乎感受到她散发的力量,都向她举目观望。
转身一脚回蹴后,阿羽撑着膝盖喘粗气,汗水从额头流向胸口。
黑虎大门忽地轰隆被打开,照射进来的光线被人挡住,一个两个三个
不等她说完,陈天雄再次扔下她离开。
leah气呼呼地喝光奶茶:烂人,都不知道买单
就在乌鸦和leah逛西九龙那会儿,黑虎遇到了突发危机。
你还能不能好好吃我赶时间呢大小姐。乌鸦不想正面答复,催促她赶紧吃完走人。
电话又响了,他看都没看接了起来:喂?
大哥啊,出事了。
小拳王两颊染红,撅嘴啮唇:大你个头啦!
阿羽不明所以:你不收,反悔了?
我知道你认我是为了细路祥,不是真心加入东星,迟早都要离开。
男人的话听上去有几分失落消沉。
第三誓,各省外洋洪家兄弟,不论士农工商,江湖之客,到来必要收留
第四誓,所有洪家兄弟,未相识挂牌号,说起情由,必要相认
当乌鸦结束繁芜冗杂的三十六誓词,阿羽再次三叩首,起身割破手指,将血滴入酒中痛饮而尽,歃血为誓就此完成。
爱兄弟还是爱黄金?
爱兄弟。
纸头一滴血,莫对旁人说,若对旁人说,全家都死绝
堂是什么堂?
志士堂。
香是什么香?
你真的想清楚了?这一刻他却希望阿羽反悔决定。
行动胜于言语,她直接脱掉了所有外套长裤,只着内衣跪在关公像前。
乌鸦看了看阿羽,似乎也决定不再顾忌,他燃起一把香点燃,递给她三支,口中开始念词。
我要扎职。
下山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素来对社团义愤填膺,渴望做正常人的阿羽,为一份江湖情义倔到了何种程度?
陈天雄,我再说一次,我要扎职。
小妮子看起来天真无邪,眼力倒不错...
你关心这个干吗,她和我就像我和你,普通朋友而已。
我不信。leah娇滴滴地撅起嘴:她一出现,你就把我丢着不管了,怎么还说是普通朋友?
小拳王,没经过我同意,几时也学会了自把自为?你知道太子拳馆都是些什么人吗?乌鸦训斥的同时分明夹带着忧心:我不会让你去的。
乌鸦,你拦得住我?
你找死啊?
我太子说一不二。
算个男人。
太子果真没有对黑虎的人动手,在撤出拳馆时,他扭头定下战约:星期六晚上9点,葵青码头等你们。
阿羽的回答震惊了所有人:我代表黑虎接你的挑战。
黑虎的细佬们轻声劝她:小拳王千万不能冲动啊
她坚若磐石地确定:我没冲动,说接就接!
他不在,要打架我来陪你。
哼哼哼,好个够胆的女人。太子笑了,随即拉下脸:金毛强,是你砍的?
听到金毛强三个字,阿羽杀气横生:是啊,他还没死吗?
太子出列朝他们步步逼近,乌鸦细佬们节节退缩,哪个不惜命的敢和他动手,抄家伙的胜算都渺茫
瘦削的身影忽然站了出来,把黑虎的人通通阻挡在身后,阿羽毫无畏惧与太子对立,两者眼神碰撞,一瞬间电光火石,战意爆燃。
乌鸦呢?太子剑眉倒竖。
乌鸦无语摇头,几乎被她拖着进了西九龙中心。
法兰西问题小姐精力极其旺盛,把整个shopping mall逛了个遍,出手颇为阔绰,两三个小时下来,乌鸦成了活体行李架,两条粗臂挂满了购物袋。
好不容易等到leah消停,两人才找了个餐厅坐下,乌鸦心思早飘到九霄云外,没有进食的胃口。
拳馆里的成员从迷惑到恐慌,最终站在他们跟前的,是三四十个人,声势浩大地堵住了出路,每一位无不是东星的仇敌,洪兴班!
黑虎此刻人力稀缺,总的算拳手不过十来个,面临突袭无疑成了待宰羔羊,细佬们认出了领头,全都大惊失色地叫出名字:太太子!
洪兴战神甘子泰竟然明目张胆地集结帮众上黑虎,难道要违反两大字头停战约定,蓄意报复?
阿羽在细路祥死后首度回到拳馆,一切和以往相同,拳手和细佬们忙着自顾做自己的事,谁也没提起弥敦道的话茬。
她看了看细路祥生前经常坐的位置,有一种他仍在世的错觉,平时的嬉闹叫骂,一举一动历历在目。
纵然烧成了黄土,也不该被遗忘,无论他是什么样的古惑仔,那份舍身救护的恩情,她将永远铭刻于心。
肥尸?出什么事了?
听完肥尸的简述,他拧着眉头站起:不好意思leah小姐,我有急事,失陪了。
可是你还没
那么阿羽接过利是,小声问:如果我有天走了你会不会砍断我手筋?
乌鸦反应了几秒,快笑岔了气:喂,原来你偷偷看过我啊~
不会啦,你要走我会放你走。他停下大笑,动情地看着阿羽:还不快点叫大哥。
乌鸦自然而然念起阿羽,酒会的夜晚,小拳王的现身给了他意外惊喜,如此让他着迷动魄的气场。
不信就不信。
就是说你喜欢她?问题小姐有些失望的样子。
她穿上衣服,摸出个利是封交予乌鸦,这个男人,即将摇身一变,成为自己的大哥
晚上乌鸦带众人吃完饭,单独载阿羽回家。
在车上,他把利是封交还给她:小拳王你的利是拿走吧。
每个入会考问她是这般熟悉,每一次扑地叩拜她是如此坚毅。
第一誓,入洪门,尔父母即是我父母,尔兄弟姐妹即使我兄弟姐妹,尔妻是我嫂,尔子侄即是我子侄,若有不遵此例,不念此情,即为背誓,五雷诛灭。
第二誓,你有兄弟姐妹,百年归寿,无银埋葬,有磷飞到求兄相帮,必要通知各兄弟,有多帮多无钱出力
五岳香。
水是什么水?
四海水。
左边龙虎龟蛇汇,右边彪寿和合同。
山是什么山?
中华山。
第二日早晨辰时,阿羽进入了那座与乌鸦初次相逢的私人车库。
大香案摆在中央,贡果敬香供奉关圣帝君立于正位,后有金、木、水、火、土与其他洪门符令旗,昏暗的空间只有案上香烛摇曳,方能看清右边坐着的乌鸦和三名细佬。
这场入会仪式一概从简,不需要多余的人见证,对阿羽来说,拜入东星下山虎堂口不过是从一个四九成为另一个四九,和5年前如出一辙,而她的执拗顽固掰断了乌鸦的强硬,迫使他终归服输。
她不接受,头撇向一边:没有细路祥我已经死了
乌鸦明白她有千百种为了细路祥的理由,可是他不能纵小拳王去冒险:这是东星和洪兴的恩怨,小拳王,你又不是堂口马仔,不能插手。
阿羽思虑多时,神采锋棱初现,凝神定视乌鸦,一字一字地说:
不许去。
乌鸦赶回黑虎,脸色严峻地听完过程描述,断然否决阿羽的应战。
阿羽抬头蹙眉:为什么?
好!你这么爽快,我也不想欺负你,鬼王!
洪兴班里走出一位身材精健的年轻人:大哥,我来会会这女仔。
太子,你找谁和我打都无所谓,拳赛就按照拳赛的规矩,说好不牵连别人,你别反悔。
在那一役金毛强被重伤腹部,至今未苏醒,生还的可能微乎其微。
太子强忍恼怒:我都不想提弥敦道,既然乌鸦不在我就直说,这次太子拳馆向黑虎下战,一打一拳赛,死伤结果无关社团,去问他敢不敢接。
不用麻烦,接!
你想干什么?阿羽的语调冷至冰点。
可怕的沉寂,在场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
太子见阿羽无所退让,先行往后走了一步:我不是为报仇来的,乌鸦在哪里?
陈生,说了请你吃饭,你怎么不吃啊?
大小姐,陪你走那么久,我腿都快断了。乌鸦略抱怨了下。
leah笑了几声,吃了口蟹粉,神秘兮兮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酒会上那个黑衣服的小姐,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