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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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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春草】(00-0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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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幺?」李林甫似乎毫不吃惊,起身走到香炉前,打开贮香盒,按灭了残

香,重新取出另一种香料点燃,房中顿时有一种更为幽微细密的甜香,袅袅升起。

他凝望香烟片刻,才慢条斯理地道:「阿璇,你听过前朝乔知之的事幺?」

中蓦然读懂他平淡话语中的意味,双颊顿时烫若火烧:「什幺!她们没有……我

没有……」李林甫双手放在脑后,头靠在琥珀枕上,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却不

说话。像是怕自己的勇气即将彻底消失,裴璇冲口而出:「我……奴家……已经

责十杖。你便瞧着罢。传杖!」「十杖」二字一出,众女脸上尽皆露出无法克制

的惧意,随着四个健壮仆妇将刑床抬进来,那份惧意越来越浓

柔奴顿首道:「夫人,奴……奴在房前,见到有只燕儿向着正堂的方位且舞

且鸣,十分稀罕,心知定是夫人归来,连宅中燕雀都觉欢喜安乐,便贪看了片刻,

想着要将这异兆说与夫人听,故此误了拜见夫人的时辰。」说着连连叩头。

站着一个约摸六十的老妇,那老妇人披着淡紫帔子,穿件朱红樗蒲绫窄袖衫,下

着大撮晕纹彩缬花裙,足着云头锦履,乍看去便似一盏色彩斑斓的花灯。裴璇虽

有些恐惧,还是未能忍住笑意,唇角微微上勾,这笑意被老妇和柔奴同时收入眼

管心知要活下去,就不能得罪李林甫的夫人,但她究竟深受现代文化浸润,根本

难以接受妾室这个天外飞来的身份。柔奴见话不协,拉起裴璇就走,她平素言语

娇媚温柔,此刻用起力来裴璇竟也甩她不开。裴璇一路怒叫,柔奴只是不理。

柔奴并不计较,只急声道:「你怎的还不换过衣裳?」「什幺衣裳?」裴璇

厌烦地皱眉,「明日才是上巳。」「你……莫非还不知夫人还家的讯息幺?」柔

奴顿足,抓住她肩膀,罔顾裴璇的挣扎,「你是活在武陵源里的幺!夫人前些日

不曾有过,简直像忘记了她是由他强夺至此的。裴璇庆幸之余,偶尔也不由想起

那日他待自己的姿态,随即脸红耳热,又怨愤难抑,最终便忍不住拿死物出气,

内宅的杯盏倒被她摔了不少。

没有机会回一趟家,便被带回了这里。在和李宅侍女的交谈中,她听说店主很快

便不得不将她的籍书交给了他派去的人。一纸籍书,就像她不能自主的命运,轻

飘飘地从热闹而自由的西市,飘入了这个高门深院的李宅。

是一天的光景。而如此长日之中,裴璇每天惟一的消遣,也只是将七宝博山炉中

的沉水香,换作灵犀香或者阿末香而已。李林甫进入晚年后远不若早年清俭,一

门上下尽皆豪奢肆欲,是以李宅荟萃天下奇香,甚或还有几间卧室是以檀香为栏,

一场并不算十分激烈的交战,是李林甫故意要她看的。

柔奴的呻吟仍在继续,房间一角的更漏则在自顾自地滴水。细细的水声规律

而枯燥,永不断绝,是这旖旎无限的长夜里,惟一固守着寂寞和清冷的东西。

是在床上,这个最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和羞耻的地方,也足可以让女性诚心悦服,

婉转承欢,甚至以迷醉的眼神和狂乱的表情,来夸大自己得到的快感。

当然此刻的裴璇还想不到这幺多,她渐渐口干舌燥,羞意渐渐减轻,几乎赤

裴璇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既觉羞愤,又忍不住有些好奇,捂住发烫的脸,眼

光却情不自禁地向那边飘过去,后来心想反正他们在屏风那边,不知道我在偷看,

心中的罪恶感也便少得多了。随着二人姿势变换成了柔奴俯身,四肢在床,李林

切物事的影子尽数投射在屏风上,连四个帐角垂的香囊在明光之下都历历分明,

更不必提床上人的姿态动作,而在裴璇的角度可以看得最为清晰。她迷惑之际,

见二人已然换过姿势,李林甫侧卧在床,而柔奴则分开双腿坐在他的身上,自行

行到哪一步。她在门边坐下,拼命将身体贴上门扇,捂住双耳,只盼离他们远些

才好。在无限的羞愤与慌乱中,她又不期然地想起方才的那个热吻,竟然隐隐有

一丝留恋——当她知道对方不是李林甫的时候,她一方面庆幸自己没有被这个权

双臂阵阵发冷,这才想到自己的外衣还在李林甫床边,而半臂开领极大极低,�

乎能够露出大半胸部,只着半臂,是绝对不能出门见人的。然而要她在此刻忍住

羞意,走过去拿那件外衫,却又怎幺可能?

方才滑落上她的乳峰,挑、捏、拨、按、揉,每个轻微的动作,都使柔奴的身体

更剧烈地颤抖,口中不住发出呻吟。

裴璇慌忙捂了眼睛,可那些呻吟声仍是不绝传入双耳,她再伸手捂耳,可又

乎要哭了出来,抓起半臂,连忙掩胸后退。

李林甫却不再理她,反而轻轻对柔奴招了招手,只见柔奴跪坐下来,熟练地

为他解去衩衣,将脸贴近他双腿之间,以口相就,轻轻吮吸,不时伸舌舔弄,啧

裴璇用手背拼命抹着嘴唇,羞愤交加,瞪视着她,怒道:「你……你……」

竟说不出话。柔奴退后几步,依然微笑着,没有说话,李林甫却笑道:「如

今阿璇还咬得下去幺?」随意把玩什幺物事,又道,「阿璇虽然不及柔奴丰美,

被废之后又被赐死,也莫不和他暗中对武惠妃的帮助有些相关……

这样的人,必然让人在一见之下,便心生惊惕和谨慎。

就在瞬间的一瞥之后,裴璇悲哀地发现,自己之前的愤激和血性,忽然已经

有湿润的触感缠绕住了她的舌,丝丝缕缕的温暖,还带着一丝轻微的甜美芳馨。

裴璇晕眩不已,再也咬不下口了,任凭对方灵活的舌在自己口中游走,竟然

有些留恋那种唇舌交缠之际的紧密和温热。不知道这种奇异而舒畅的感觉持续了

嫩,裴璇虽是女子,看了也不由心跳脸红,不由转过了脸。柔奴径自走到床边,

垂首侍立。

李林甫却不看她,只拉过裴璇的手,骤然加力,裴璇不防,当即跌坐在床上,

示意她走近。

「仆射,我——」裴璇咬牙,「我……你若强逼,我只好咬舌自尽。」许是

碧玉的故事给了她勇气,她这句话竟然说得非常镇定。

裴璇不答,李林甫便自说了下去:「承嗣从碧玉尸体的裙带上见到了这首诗,

大怒,就叫人刺劾乔知之,最后在南市将乔知之斩首,又抄了他家。」裴璇脑中

一阵轰鸣,几乎站立不稳。

去。

乔知之悲愤难抑,便写了首诗托人寄给她……嘿嘿,那诗名叫,

说什幺'石家金谷重新声,明珠十斛买娉婷'——岂不是要她效那为了石崇殉情

头,完全不显老态。他不是很高,看起来也并不十分威风,几乎不像一个操控着

唐王朝绝大部分权柄的人,也并不像长安坊曲传说的那幺可怖,看起来甚至可以

说是温雅和蔼。

裴璇不知其意,茫然摇头。李林甫在榻上坐下,缓缓道:「长夜难消,不若我讲

与你听罢。则天女皇时,有个叫乔知之的补阙。他有个婢女叫碧玉,极为美貌,

又懂文辞,乔知之宠爱她,竟不肯娶正妻。女皇侄儿武承嗣听说了,便将碧玉夺

有了意中人了……仆射若能放奴家回去……奴家定然……感激涕零,终生……感

激仆射的恩德。」在他的目光中,她越来越紧张,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已经轻

若蚊蚋。

她咽了口口水,一时说不出话,李林甫也未加责怪,只是径自走到绣帐之侧,

躺倒在狐皮软褥上,悠然道:「该当如何,她们教授过你了罢。」她们?裴璇下

意识地转头,才见那些少女已然退了出去,房中竟只剩她独自面对他。她惊惶之

众女皆低着头,看不见李夫人脸色,只听她默然不语,众女各各心惊胆战,

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半晌,才听她轻轻笑了一声,缓缓道:「柔奴报喜之心可嘉,

责罚便可省去了。——但同是一体姊妹,她们不曾提点于你,亦有过错,合当各

底,老妇脸色更加铁青。柔奴眼中露出怯惧,低声道:「快跪下!」说着先跪下

了,裴璇愣了一愣,颇不情愿地照做,暗骂:「老妖婆,你也不怕折寿!」

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淡淡道:「柔奴,你素来知礼解事,今日缘何来迟?」

绕台榭转回廊,未到正堂,裴璇也已隐隐感到今天宅中气氛颇不寻常,竟是

半点人声也不可闻。她碎步绕过粉墙,却见正堂门廊外,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

一眼看去尽是云鬓花容,看装束都是妾侍,总有二三十名。阶上两名侍女的中间,

去了神都表亲家中,今日她车舆回转西京,已见过郎君们和娘子们了,此刻合该

你我姊妹们行问安之仪,你……你怎……」柔奴不及多说,便自顾打开裴璇的奁

箧,匆匆拣了两件衣裙,「你快些换过!」裴璇烦躁道:「谁是你的姊妹。」尽

便这样过了十来天,明天就该是上巳佳节,春光盛极,唐人风俗多要举家出

外踏青游赏。裴璇虽然心情极恶,却也有些期待。她正对着盛降真香的细磁器发

呆,柔奴走了进来,轻声道:「阿璇。」裴璇憎恶她仅次于李林甫,皱眉背身。

以乳香涂墙,裴璇不愿与人交谈,每日便只对着这些香料打发时间。

令她诧异而又庆幸的是,那日以后,李林甫并未再召唤过她。有时池亭轩榭

间偶然遇上,他多半只冲她温和地笑笑,或只是拂袖匆匆前行,甚至一语轻薄也

第二章红攒黛敛眉心折

楼高不见章台路。日头渐升而高照,阳光移过绿窗纱,温热地透进内室,再

移过井畔梧桐、窗前木兰,投下清浅树荫、扶疏花影,最终在院墙那边沉下,便

裸的胸乳也似乎感到空虚,微微发涨,双腿下意识地夹紧了些。而最糟糕的,是

她并未意识到自己身体这些危险而细微的变化。十九岁的女孩儿,究竟无法和浮

沉宦海三十余年的人相比。她不知道,这一副比春宫画更为活灵活现的投影,这

甫则在她身后奋力冲刺,双手肆意抚摸她高耸的臀峰和纤巧的后背,在面前这具

任他摆布的美丽身体面前,他的身影因她的跪伏而愈显挺拔,和白天的他一样,

高高在上,使人不敢直视。那是由权柄带来的尊严和气势,让人无法忽视,即使

上下晃动,双峰随着身体的晃动起伏颤抖,口中一时娇吟一时低叫,呻吟声随着

动作的剧烈程度而变化无方,或高或低,或急或缓,或妩媚或滞涩,或痴娇或,

每一声都拖出长长的尾音,如醉如迷,情思迷乱。

消融得干干净净。这时她听到他说话了,语气竟然颇为温和:「你是叫阿璇罢?」

在她去平康坊的那一天,撞上李林甫从坊中出来的车舆,避道不及的她,本

是失礼重罪,却因伏倒跪拜时伸出的雪白双手而被他注意,然后——然后她甚至

臣玷辱,另一方面,又似乎感到,自己可以不必再为方才热吻之际隐约的动情而

羞愧了——对方是个女子,女子和女子之间……是不算数的吧?

这时李林甫低低说了句话,柔奴忽然起身,将绣帐卷起,灯光顿时将床上一

她呆得愈久愈是煎熬,而床上二人动作越发旖旎,柔奴不时吃吃娇笑,或发

出低声的惊叫:「仆射!莫要……那里……摸不得……啊!……」裴璇从前也不

是完全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女生,只听那些字句,便大致可以猜想他们已然进

掩不住胸前风光,只觉一双手真是不够用。想不到他们竟就在自己眼前做这些�

耻举动,看来李林甫当真没把她当人!她羞愤欲死,连方才受辱的事情也忘了,

只想赶紧跑出门去。她见那二人并未注意,便悄悄走到门边,被门缝中轻风一吹,

啧有声。李林甫倚在床头,闭目微笑。过了片刻,他随手抛掉裴璇的外衣,双手

微分,除去了柔奴的縠纱衫子,顿时露出她滑腻的肩头,和白嫩丰盈的双峰,他

手指轻轻掠过柔奴线条优美的双肩,却并不急于向下,而是反复揉捏把玩一阵,

胸前却也别有一番美态。」裴璇听话头不对,定睛看他手中物事,脑中又是一阵

眩晕,低头看处,果见自己穿的半臂不知何时已被他解开,外衫也被他脱去,而

唐代的中单(注:内衬衣)颇为短小,根本无法完全遮蔽前胸。她羞窘不已,�

多久,她终于拾回一丝理智,拼命用力推开了对方,这才发现,吻了自己许久的,

——竟是那个叫柔奴的娇美女郎。

这便是我的……初吻?!和一个……女人?

她又惊又怒,大声道:「你……」怨愤之中,一闭眼,便用力向舌头上咬下。

毕竟人都有怕死之心,牙齿接触到舌尖时,她还是停顿了一下——然而就在

那个瞬间,忽然有什幺极为柔软的物事贴上了她的双唇,随即撬开她的唇缝,便

「哦?」李林甫双眉微扬,唇角笑意愈浓,忽然扬声道:「柔奴!」珠帘挑

处,一个约摸二十三四的女子走了进来,她比那些少女更为美貌,身段也更为窈

窕,穿着浅色縠纱衫子,縠纱轻薄如雾,隐约露出半边粉胸,白云也似,既酥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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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故事岂不有趣幺?」李林甫微笑,「还是时辰晚了,阿璇没精神听故事

了?那便安寝罢——先让我瞧瞧你的手。你这双手,当真是当世罕见……」招手

的绿珠故事幺?那碧玉也当真刚烈,垂泪绝食,三日之后投井而死。「裴璇听得

颇为激动,深深佩服这女子的烈勇。只听李林甫又道:」你猜那乔知之后来如何

了?「

然而,没有人能在他面前保持绝对的镇定——只要想到曾经牺牲在他手中的

那一串串名字,那些也广为人知的名字:中书令张九龄、郇国公韦陟、河西节度

使皇甫惟明、左相李适之……甚至还有当年的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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