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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s(西幻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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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悲伤……不要回头。”

“你一定要活下去……”

“你是…………唯一的,最后的……”

她大多数问题,修女都不会给予回应。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即使她成长的环境接触不到任何人,她也从修女的只言片语、从手边仅有的几本书、从记忆的那些片段中,了解到了部分问题的答案。

如今,也只有在这样的梦魇里,她才会想起母亲的声音,想起仿佛隔着迷雾的女性的眉眼,想起沦为生命的傀儡的自己。

她依旧在跑,跑不出那迷宫,却隐隐约约听到白鸽振翅的声音,听到圣钟的敲响,听到遥远的彼方传来吟唱的圣歌。

“修女,书上说神怜众生,我也是被爱着的吗?”

“修女,我还要等多久呢?”

“修女,神真的存在吗?”

在他看来,有人或没人都没什么差别。在这种深山老林里,他虽有伤在身,杀一两个樵夫总归是没问题的。

艾尔妲西亚也似乎察觉了什么,顺着他的目光朝那边看去,声音微弱地开口:“你知道这里是哪里?”

刃翼略一思索,给了个相对精确的方位:“谢拉林的东北方向。”

她什么也听不到,耳边只有回响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的奔跑声,和她随之鼓动的心跳。

硕大的雨点砸在地上,从半开的窗外飘进来,冰凉的风裹着雨水,将她浑身上下从发丝到脚尖的每一寸浸湿,深入骨髓的寒冷侵蚀着她,像细小的刺一样扎进她的毛孔。

老修女站在每一个拐角的尽头,却怎么也无法跑到她身边。

他在心里哼了声,“娇生惯养。”

伤得没他重,只不过在水里泡了几天就病成这样,没用的很。

他一边这么想着,另一边又想,他作为一个半夜精灵,几天不用进食,体力尚且不够支撑伤口恢复,她好歹还是人类之躯,这样几天下来,能活着就很不错了。

没一会儿,被抱在双臂之间的,那人偶一样的少女低低出声。

刃翼低头看她一眼,她仍旧如之前一样空洞,嘴唇抿着,面色茫然。那无声无息吐出的语句,像风的低语,好似刚刚并没有人说话,只是听见的人产生的错觉。

他没停下脚步,笑了一声,“但你更想被我抱着,对吧?”

然而靠近了才发现,那具尸体一样毫无生气的身躯竟微微颤抖着,他诧异一看,只见她覆盖在头发缝隙中的眼珠子定定地睁着,望着某个方向,那灰沉沉的天空好似反射进了她透明的瞳孔,将它映得阴沉一片。

她确实是醒了,却又没醒,她不知在看着什么,却肯定不是这世上存在的东西——他当场断定。

这一幕,让他不由得回想起一幕。

纵使刃翼,也已经对时间和方位感到了模糊,只能从周围的风景简略推断出他们还在安历艾拉的国境内,再远也不过是在与利甘的交界,总归是不会离出他们预计的目的地太远。

虽是一副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模样,他心里的波动并不强烈。

即使狼狈不堪,在他的预想里,能成功逃脱的可能性与实际的也没有差多少,八九不离十。而他眼下的状态,若是让那些见惯了他的阴险狡诈、意气风发的人看来,多会大跌眼镜,拍手称快。他却知道,这于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缓慢流淌的河水冲刷着摇曳的水草,布满卵石的河滩不知延伸往何处,两岸皆是一片繁茂的树林。

河滩上躺着两个被水冲上来的人影。其中一个手指和皮肤都泡的发肿,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头发像水生植物一样粘在脸上,那娇小的脸庞和裸露的肌肤上,布满被石子刮出的细小的红痕。

另一人以背朝天的姿势维持了良久,好半晌才有了动静,他咳出几口水,颇为艰难地翻了个身。

54

她又梦到了,下不完的雨。

迷宫一样的教堂,错综复杂的岔路,即使她在那里度过了许多年,那些道路于她仍旧是陌生的。

……

雨连续下了一整天。

溪流渐行缓慢,远方水妖泛滥的灾害并没有波及到这里,清澈的浅水干净得一眼能看到底。阴沉的天空中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在水面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波纹。

那是圣洁的、寂静的,即使遥远,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穿透天空,直达神国的吟唱。

“不要哭……眼泪没有任何作用。”

“你要坚强起来。”

……

她大约是知道这是在梦里的。笼罩着她的黑暗,那份入骨的恐惧与孤独,只有在这梦里能够肆无忌惮地腐蚀她。

她看不见老修女的表情,事实上,她的脸也笼罩在至深的黑暗中。仿佛想起她的脸,就会连那些被她刻意摒弃许久的东西一并想起。

她就那么远远地站着,看着,任凭她怎么跑,也没有离去,没有靠近。

“修女,把书看完就可以去见母亲了吗?”

“修女,为什么母亲和父亲不来接我?”

“你该高兴,从这里到绿荫港,不用经过城市。只需穿过几个村庄。”

他脑袋里总会有些矛盾的念头,就像对着艾尔妲西亚,觉得折磨她挺好的,帮她也挺有意思的。他这人也是十足的矛盾混合体,干出什么都有可能,有可能今天跟你深情厚谊,明天就拿刀捅了你,也有可能拿刀捅了你之后,又给你找办法疗伤,所以有时候看起来坏,有时候看起来没那么坏,显得如此喜怒不明,善恶无常。

而这个时候,他没力气去跟艾尔妲西亚斗嘴,嫌弃多说一句都是浪费体力,两人便沉默地走了一路。

天色渐暗,沿着河滩和树林的外围走了不知多久,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木屋。里面没有光亮,周边不见人烟,刃翼不作任何考虑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这无耻至极的言论,放在平时,艾尔妲西亚即使不对他大打出手,也要认真反驳一番,此时却什么回应也没有,不动,也不说话,连眼神的闪烁也没有,让刃翼颇感无聊。

他怀里的身躯仍颤抖着,幅度虽不大,却一刻也没停下来。他本想出声奚落,但在开口之前,就因为自己觉得没意思而作罢。

他知道那不是她的意愿——如果她能控制,绝对不会在自己面前显示出这种弱势来。她的身体正在发热,那身衣裳吸饱了水,正紧紧地贴着她的皮肤,而此时两人都没有可以换的衣服,他自己的也湿透了。

“……若是见到‘他’,就劳烦你帮‘他’一把吧。”

连呼吸都像是在透支生命,那男人暗红色的眼眸望着他说。

“我可以自己走。”

只不过,对另一个人来说,就不一定了。

一直听着旁边没动静,他心里嗤笑着“怕是还昏迷着”,把头朝向了那边,果然见远处那蜷缩着的身影一动不动。

他坐起身,把搭到脸上的头发往脑后一抹,抬脚朝她走去。

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完全没了形状,近乎黑色的皮肤此时却显得有些苍白,紧闭的双眼以及那丧失光泽的嘴唇,让他看上去憔悴了几分,无害了几分。

他的衣服已经裂了许多道口子,手臂、小腿、腰部,都负了伤,然而最严重的那个伤口在他的背上,它迟迟没有开始愈合的迹象,是以他也记不清自己在水里漂了多少天了。

幸好那一场暴雨把他们推到了这个河滩,否则还不知道要游多久才能上岸。

她跑过一条又一条狭长的走廊,两边窗外黑压压的天空像迫近的大手,隔着玻璃窗,划破黑夜的闪电将她奔跑的影子照亮。

紧随而来的雷鸣仿佛在她的耳旁炸裂,她却听不到。

喘不过气,不敢停歇,盔甲震动着碰撞着的声音紧随在她身后,她却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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