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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龙凤呈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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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琢磨好几天了,本也不想麻烦你,实在是我认识的人里就找不出几个念过书的,都还不如我呢,压根上不了台面。”

这一说钟陌棠算回过味来了,不当真地搡了严佑麟一把:“你多精啊,什么乔公祖,我顶多是那乌须药,给你增光添彩的。”

“咱俩嘛关系,就帮咱一把啊!”严佑麟贴上去,把钟陌棠的肩膀一揽,“我也不拿你当外人,还能亏了你?等这事儿完了我请你好好搓一顿,是燕春楼还是天和玉,尽着你挑。”

“那我唱谁?”

“乔公祖啊!这还用问?”

“我唱乔……?”钟陌棠刚明白点,又糊涂了,“我都不认识你说的那个姓段的,我一个开车的,他凭什么买我面子?”

听罢来因去果,钟陌棠说:“这里也没计啊,他明摆着给你使绊子,你打算怎么将计就计?”

严佑麟哼一声:“他喝过墨水嘛,还使计,他也得会!”

“所以你怎么办?”

就这么一排抵债的旧房,说实在的,段家根本不放在眼里,没打算重整,也就一切照旧。严家母子起先也想得简单,寻思着进了哪座庙门就拜哪路菩萨,都是交租金,给谁不是给。二房东与原房主的租约年底到期,严记到夏天也该给二房东续租了,按说两边都是一张纸的事,可不知怎么闹的,刚换没几天的新房主说什么也不肯和二房东续这个约,这就意味着严记茶庄也待不住。

二房东为此跑了不下七八趟,人家咬死了不松口。严佑麟直觉不对,多了个心眼儿,结果还真给他摸出这中间冒了鬼。

难怪呢,段家那等家业,哪有闲工夫过问一间小小的铺面租给谁。是马五故技重施,和上次一样,暗中作祟,先是贿赂了段家一个专管这摊子的掌事,接着,找了个从明处看与自己毫无瓜葛的生意人出面,虚抬租金,从原本的二房东手里抢这几间门脸。二房东哪扛得住他叫板似的涨租,心里明镜似的,虽不过意,末了也只能是对不住严家。

“我倒想了,行不通啊。”严佑麟满面无奈,“你知道四爷约的哪儿见?盈翠楼!那地界儿我妈怎么进去啊!”

这钟陌棠没有料到。

严佑麟说,他问过搭线的人,说换个地方行不行,他请四爷吃饭看戏或者喝咖啡,怎么都行,四爷一句话的事。人家回说,四爷的话已然说了,今晚上定好了去听小茉莉唱曲儿,你严佑麟要是不来就算,那就等下回四爷再有空的吧。这谁等得起?保不齐一竿子支到明年去了。严佑麟赶紧应下来,陪着笑脸说,那能有不去的嘛,准定去,劳四爷的驾了,谢谢四爷赏脸。

“他想不到的多了!”

“赶你命好,今儿三少爷值夜班,我明天上午才去接他,要不还真没工夫跟你这儿耗。”

“你看看!”严佑麟“嘿”地一拍大腿,“我就说,就该着这事儿能成!走,请你吃饭去。”

梨园界有句俗语,叫唐三千,宋八百,数不尽的三列国。龙凤呈祥正是取材自的两个章回,讲的是刘备久借荆州不还,孙周二人为讨回荆州,设美人计欲诓刘备过江留质,被诸葛亮识破后将计就计,以致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故事。钟陌棠在小学时的寒暑假里,没少随着姥姥姥爷欣赏电视剧版的魏蜀吴,偶尔姥爷兴起,还会扎上架势,字正腔圆地票上几嗓子“劝千岁杀字休出口,老臣与主说从头……”

对什么西皮原板还是流水的唱腔,钟陌棠无甚兴趣,也听不出名堂,但这出戏的人物和情节他早已耳熟能详。他问严佑麟:“跟谁斗心眼儿啊这是,锦囊妙计都使上了,谁那么不长眼眉要占你的便宜?”

“还能有谁?马五呗!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一提这名字严佑麟就一肚子气:“要不无赖永远是无赖呢,抻筋扒皮他骨头缝里也是损人利己的那一套!你不知道,现今这房子易主啦!别说茶庄,就这一溜儿铺子,卖药的修锁的量布的照相的……连那玉器行,凑零为整,一整块地皮全叫段家收了,往后咱交租子算是换了上家儿了!”

钟陌棠无所谓吃请不吃请,倒是挺诧异严佑麟是怎么和段四爷搭上线的。

“我也是没辙了,赌一把。总不能干等着马五祸祸咱吧,有枣没枣的撩一杆子,要真能撞个大运和四爷搭上话,没准连当间儿二房东那道手都能省了,那我还跟马五耗什么劲呐!顶不及就是让人家一句话给撅回来,那咱也不吃亏,本来嘛,天上地下,真走对脸碰见了,人家也不会拿眼皮儿夹咱。”

钟陌棠说:“姓马的绝想不到那位‘段国太’真会赏脸相一相你这个‘严皇叔’。”

严佑麟这才道了实话,说他之所以把钟陌棠叫上,其实大半是为了定心壮胆。别看他现在嘚啵得头头是道,他还真没有近距离地和哪位正经八百的爷过过事儿。他不比钟陌棠,整日待在荣家,和老爷少爷相处多了,言谈举止总归受过熏陶;他们家是代代相传的胡同串子,和达官显贵打交道,他心里发虚。

钟陌棠说:“你和荣三少爷说话不是好好的?”

严佑麟说那不一样,那是一开始不知道,等知道了第一印象已经形成了。再说荣三少爷一点儿少爷架子不端,这位段四爷咱可没见过,隔口袋买猫儿——不知是黑是白啊。

“我都给你这么捯饬了,这出戏怎么唱你还没个章程?”

钟陌棠一边理着衬衣领子,说:“你想越过二房东,从一房东那儿……?”

“然也。”

茶庄是严家娘儿俩的生计所在,必须开下去。可眼下,一个大小位置都合心意的铺面哪那么好觅?就是赶巧觅到了,不里里外外拾掇一番也甭想开张。那一砖一瓦一漆一木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有现成的,那是一个大子儿一个大子儿换来的。

严母想不通,也咽不下这口气,一个胡同住了那么些年,多大的梁子啊这么六亲不认?不分好赖人了!她非得找马五说道说道不可,站起来好歹也是条七尺汉子,有什么不痛快不能敞亮点儿倒出来,藏着掖着玩阴的,有本事咱当面锣对面鼓!

马五那是你急他不急,这时候当起“缩头乌龟”了,连着小半个月无影无踪,再打听,说是上杨柳青走亲戚去了。严母信他个鬼,气得直捶床,说放他的连环屁,他有几个亲戚我还不知道,还杨柳青,我先给他拍成年画!当然这是气话,人都找不见,拍谁去?

“唉,人家是日理万机的爷,咱是嘛?咱是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都不见得贼得着屁股的屁民。能奈他何!”

叹着叹着严佑麟自己笑开了,说其实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从没进过那种地界,他心里没底,怕露怯。再者,他妈也不放心,总嘀咕他这个岁数顶不住女人,到时候事儿没办成不说,再让哪个小妖精把魂儿勾走了,他们严家几辈子也没出过逛青楼的爷们儿,不能到他这儿小小年纪就开始散德行。

“事儿没办呢就请客?”

“空着肚子也办不了事儿啊!就是顿便饭,我妈今儿出去喝喜酒了,家里没人做饭,要不咱就家吃去了。”

这话给钟陌棠提了醒,他问严佑麟这事不用严母出面?

钟陌棠一下子没领会,说:“该谁的房租就给谁交啊,姓马的挡着你什么了?”

“你听我说啊——”严佑麟一边肩膀抵在墙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理了一遍。

敢情这茶庄的房东起根儿上就不是一手的,是当年二房东租下了左右三间铺面,自己干一间药铺,余下两间一间租给了严记,一间开了照相馆。如今一手房东闹破产,这一排门面全抵给了段家。段家什么来头?津门土着里数得上的一号,最早做木材生意起家,后来又搞起金融投资,也是人家祖上保佑,在这乱世里混得顺风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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