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风已经知道了那些事,也知道现在夏星痕在云向磊里出不来,走过去的称呼就仍然是:“云大哥。”
夏星痕转脸看向陶清风,流露出一种更迷茫的表情,哪怕他说的不是台词,但给陶清风的感觉就是不良于行、失去生活意义那个阶段的云向磊说的话:“要是你真的是于颂就好了。”
陶清风顿了顿,劝道:“‘入戏出不来’不是
“春天讯息么……像我这种废人,是见不到了。我甚至都起不来看窗外的景色。”
那是这部剧里, 云向磊最颓废、迷茫和痛苦的阶段——第二次国共战争, 后世又称为解放战争, 正在白热化阶段。好不容易赶跑了日本鬼子,祖国大地却依然遭受着战火疮痍。云向磊从前是国军团长, 和中共地下党方明还有打鬼子的过命交情——方明却死在了渡江战役中。云向磊虽然已经辞去国军职务、立场逐渐倾向共产党, 却仍然对祖国未来何去何从感到迷茫。
用剧本上的描述来说……去国离乡、眼底千里、年华一瞬、梦远志沉……
陶清风和夏星痕对手戏比较多的片段, 是在第三卷 中, 云向磊落魄养病, 被送去苏联,和于颂相逢在克里姆林宫。其中最温情的一段, 是于颂给云向磊背诵的。
每当开春解冻后的冰块,顺汹涌的江河奔腾激荡。
每当在草场的远远近近,袒露一片片乌黑的土壤。
夏星痕自嘲般笑了笑:“否则,我算个什么东西呢?”
陶清风眼神微烁道:“可是这样……会很痛苦吧?”
“痛苦?”夏星痕忽然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没有那种情感。现在我只是云向磊。我是不是个怪物?”不等回答,他砰地关上房门。
哪怕于颂给他带来了朝气、活力和新希望,仍不足以把云向磊从绝望中解救出。是后来云向磊挣扎着成为一名“轮椅工人”, 彻底的融入了“无产阶级”中, 他的思想才逐渐走出泥沼, 有了回归新中国的勇气和盼头。
这场戏是文戏,所以倪廷没有折腾夏星痕,因为没有激动打人的诱发条件, 云向磊只是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陶清风念诗也很顺利,他理解这种文学上精微语气和情绪本来就有天然的优势。
倪廷这回按部就班、正常地执导完这幕戏,也不多说什么,就早早离开了片场。摄影、录音等其他组的工作人员,也沉默地收拾着东西。夏星痕却还躺在床上,保持着镜头内一动不动的姿势,双眼惘然地看着天花板。
在我这颗涉世不深的心里, 我见到大自然一天天年轻。
时光拂过我这恬静的双颊,将带走旺似火焰的容颜。
大片的雪桦树在广袤的黑色原野上生长。云向磊只能通过红墙内的窗户往外看到自然景色。在听于颂念诗时,壁炉的火光映照在他沧桑面庞上, 显露出一抹山穷水尽的悲哀笑意。
陶清风深深叹了口气,皱起眉头——演戏是艺术。而艺术的极致是什么呢?夏星痕选择了这样的路……自己有资格去拉他出来吗?
陶清风定神想道:哪怕是从自己安全的角度,和单纯希望这部剧拍好的角度,他该实施一个办法,并且在脑海中已经有了计划。
第94� 入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