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用电源接通,顶灯骤然点亮,煞白的灯光照亮了两只虫狼狈的脸庞,骨笔锥形的尖头在灯亮的一瞬间遏制住了下捅的趋势,堪堪险停在距离灰色眼瞳两厘米的上方。
随着重力,笔尖凝聚了一滴血,摇摇欲坠,最终滴落在瞳孔缩紧的眼球上。雌虫半眨着眼睛,仿佛生命受到威胁,即将被雄性从眼窝捅穿脑子的不是他。
不论手臂怎样用力,不论手指痉挛成了什么样子,那根骨笔都无法再下降哪怕一厘米,更别说扎穿灰色眼球,捅进对方的大脑里。
动脉破裂时喷涌的血贱了希尔洛满身,他赤裸的脚掌踩在滑腻的热血上不住得难受,跨过地上雌虫的半边躯体,他全身虚软朝着逃生门走去,突然被黑暗中伸过来的一只手抓住了脚腕,止住去路。
用他送的翅骨,复制了他曾经在基地教导的杀敌方法,全都反过来用在了他身上,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希尔洛啊。
雌虫鲜血黏稠的手紧紧锢在他的脚踝上,凄惨得笑了:“你今天不杀了我,就别想逃出去。”
被电线触麻了的雌虫还没反应过僵硬的身体,他年轻的雄主已经动手了。
——从这里刺进去,握住刀柄旋转半周,搅碎腿部的大动脉——
“啊!——”
他浑浑噩噩走了出去,歪坐在浴室门口的地上。门的下方,吊着一口气的雌虫爬过来敲门唤他时留下了影影重重的血手印。
他遁入了魔障似得,探过身去,将自己颤抖的手掌覆在了那道最清晰血最厚的手印上面,冰冷的金属和滑腻的血迹上仿佛还残存着阿内克索的一丝体温。
他的雌虫,还能活么?
别担心——
为什么如此轻易选择了理解?!
他差点杀了他。
雌虫身上的怒焰简直快要化作实体,冲破天花板了。他在语言的不断激化中朝雄性逼近,不甘、绝望、不信、怀疑、和愤恨交织融合成了致命的易燃物,当雄子形状娇美的唇无情吐出最后一句话时被彻底点燃——
“你知道这些年你不分场合的善妒给我带来了多大麻烦吗?阿内克索,我真后悔当年在病床前答应你不知好歹的请求,”希尔洛自嘲得抖了抖空袖子,话语的威力堪比超浓缩粒子炮,一句轰烂了雌虫的理智线,“不然,这会我的右手肯定还在。”
他话音未落,雌虫一拳轰了过来,挟裹着飓风深深砸进了一秒前他脑袋的所在处,sss级的力量等级直接砸穿了最高级别的防护墙,连带着下面的线路集合一起碎了个稀巴烂。
“雄主……”阿内克索艰难得爬到门边,他浑身无力,四肢百骸沉重得像是在沼泽里下坠,拍在门靠下位置的手掌软得随时能掉下,“雄……主,希尔洛……你别有心理压力,哈……哈哈,”他停下来,把咳上来的血咽回去,挣着一口气说:“别担心……我死了,你就能彻底摆脱我,去找……新雌虫了……”
门另一边的希尔洛崩溃得倒在门上,向下滑坐到地上。他收起双腿,抱紧自己,浑身战栗,痛苦得都快散架了。
雌虫拍击门的响声越来越微弱了。
希尔洛跪倒在雌性形状怪异扭曲的腿间,他想起自己刚刚似乎在他挣扎时激红了眼,折断了他另一条腿的骨头。
他在彻底崩溃的边缘挤出了一丝神智,惊跳起来,用仅剩的左手扯掉床单,咬住一端撕成绳子给他止血急救,试图挽回雌虫急速流失的生命力。
他用雌虫的终端联系了医官,丢下那浸泡过多血液的小方块,强逼自己冷静下来,给雌虫反复做着心脏复苏。
冷了。
除此之外,就是——
血,血,全是血。地面上,天花板,毯子上,他们的身上,脸上,他的双臂双脚,他和雌性性器官插入的地方——
“嗞——滋滋——”那是凶兽的指甲在剧痛中无意识刮擦地板的噪声。
“嘶——”希尔洛吃痛,阿内克索的爪子陷进了他的背肌里,划下纵横交错的深深血痕。他用以回应雌性的是搬开那条腿肌翻裂的大腿,将小半根阴茎冲进了雌性的子宫里翻搅。
一切以满足欲望为目的的发泄,是肉体紧绷的欲望,也是报复的渴望。
“啊,啊啊!”阿内克索本能得扭曲身体想要逃离,失去了一条站立的腿,只能匍匐用力逃脱肉刃的鞭笞。他像一头万分痛苦的兽类,想夹起尾巴舔着伤口以求保命,他有尖利的爪子和牙齿,却无处可用。
悠长的呻吟从身体深处震颤而出,痛到了极致连感官都变得模糊了。身体的自保机制被动启动,他混混沌沌用那条仅存的好腿踹了后面一脚,被冲破的孕腔终于脱离了凿捣,母兽低声哀嚎着,一手托着剧痛的肚子,一手向前爬,拖着一条断腿在急速失血中冷得牙齿打颤。
可他爬得太慢了,太慢了!
雄子讽笑出声,轻轻摇着头,“狄克诺,你总是太自以为是。我就不该容忍你不孕七年,还力排众议保全你尊严,拒绝了那么多更合适的结婚对象。”
雌虫的指骨发出毛骨悚然的咯吱摩擦声,但阿内克索竭力维持着轻松的语调,一针见血指出:“想激怒我,逼我把你囚禁起来,再让我心怀愧疚一辈子?”
希尔洛藏在口袋里的手指顿时蜷紧了。
鬼使神差,雌虫勾起唇角,探出舌尖轻轻舔了下眼前雄性的小指,尝到了自己血的鲜咸味。
被舌尖碰触到的地方仿佛被火舌燎烧了般灼痛,仿佛有一道隐秘的电流窜过,激打蔓延至神经线,怒火与欲火在一刹那完成爆炸转化。颓败的雄性满手心是汗,他怒吼着将骨头砸进了瓷砖地面,sss级雌虫的骨头屹然伫立,依旧没有断裂。
他按住了野兽的伤躯,从后面掰开他还在喷血的大腿,尖锐的指甲划破了股沟处的布料,没有任何事先的招呼,单手抓住屁股残忍得撑开了那道肉穴。
希尔洛在黑暗中转过身,另一只脚准确踩在了对方的手臂上,逐渐施压,逼迫他松手。雌虫的手宛如和他焊在了一起,任凭他怎样用力泄愤踩踏都纹丝不动。
这是他最后的坚持了,如论如何也不能放开手。
希尔洛蹲下来,固定住他的脸,注视着那双在黑暗中隐隐泛光的眼睛,冷酷如天降神罚传说中的审判之神:“我今天就杀了你,让你如愿。”
曾经是雌性身体一部分的骨笔从他的大腿内侧凶狠捅入,角度刁钻,选得是肌肉最薄弱的一块,勾住附在骨骼旁脉动的血管旋转搅断。
——沿着经络竖直切下来,转到膝盖后方,插进骨头缝,就能轻轻松松卸掉腿骨,接下来就等待血液流光——
翅骨的硬度很高,借由ss级的握力从上到下撕开肌肉不是什么难事,那根骨头却卡在了膝盖骨后,握持的着它的虫突然拔了出来,没再继续。
计划顺利。
希尔洛通过拍侧排查,推测这个位置会有线路集合,这也要多亏于他在业余时间对各类舰船的结构探索。仅凭他的力量级,想要撬开炮轰都打不穿的钢板实在太过勉强,而一个勃然大怒的sss级雌虫就完全可以做到。同时,他还必须要保证对方这一拳能正好挥出所有积蓄的怒气,毫无保留。
电源短路,备用电源会在最迟四十秒内启动,现在的电子门出于逃生开启状态,他只要解决掉面前的障碍,就能顺利逃脱暴君的控制了。
为什么要对我、对我这么得……对一个真正和伴侣动了杀心的虫如此执着啊!
希尔洛已经听不到那弱得如即将熄灭的烛火的“砰砰”叩击声了,他骤然站起来,猛得打开门——
还是那片血。雌虫不见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和阿内克索,他们不该变成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他当时真的是想杀了雌虫啊,可对方为什么……
终于,他俯下身,趴在雌虫的胸膛听到那道微弱的心跳渐渐清晰了起来,在那一刹那,任何词也无法形容他当时的心情。
失而复得,得到救赎。
雌虫迷茫得睁开眼,看见一双泪眼朦胧的绿眼睛,他想虚弱对希尔洛笑笑,对方却仿佛在梦中突然惊醒了似得,慌乱得站起来后退,当着他的面甩上了浴室的门,躲了进去。
全都是阿内克索的血…….
他仿佛置身血池地狱,将自己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天啊,天啊!他做了什么!
这场完全由雄性主导的侵犯从始至终没有任何语言交流。雌性一开始还会呻吟喘息,渐渐地,声息越来越轻微,血液默默流了一地,从鲜红色氧化成了不详的暗红,除了肉茎磨损腹腔时会引起的反射性抽搐,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希尔洛低吼着射进了他的子宫里,高潮的瞬间,他突然想到,这还是第一次阿内克索在高潮时没有哼唧也没有叫床,对高热降下来后纷繁而至的死寂感到突然的恐惧,他下意识摸了把身下虫的躯体。
冷的。
失去理智的猎人轻而易举将他捉了回来,抓住他的腿像拖拽一条半死不活的牲口转了个面,用骨笔残酷得穿透半好的手掌枪伤,死死钉在地上,逃无可逃。
下一秒等待他的就是剥皮抽筋,放血吃肉,疯狂报复。
野兽濒死的痛呼反而激起了雄性的征服欲,这世上最高等级的雌虫正被他真正意义上强制入侵了,转瞬即逝的脆弱催化了强占的渴望,他重新挺进他的身体,痛恨得对上那双野性不羁的灰眼睛,忘记了他的肚子里还有一颗未成熟的种子,忘记了他还在大失血,随时会流光鲜血而亡,他甚至忘记了这只虫是谁,脑中只有恨,只有操他,杀了他,让他痛苦,听他哀鸣!
无所遁形,真的是无所遁形啊。
如果不是雌虫说出来,可能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潜意识还存有这种想法。
他成功戴上了冷漠的面具,坦荡直视着雌虫:“接受现实,狄克诺。学会接受现实,你未来的日子或许会过得没这么自怨自艾。我只是说出了多年来隐忍的话,不止是前面那段,接下来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