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脑中如钟鼓齐鸣，翻涌出的酸意与微刺感像碳酸汽水被剧烈摇晃得爆炸式的喷出胸腔，等张宗彦回过神来，他已经把柯里老师扑倒在了地上。
柯里被背后的疼痛激得倒吸了一口气。他该躲开的——至少在彦有蓄势的体态的时候他是这么想的，但下一秒，他看到了彦布满血丝仿佛他抢夺了他最重要事物的痛苦眼神，他没有躲开。
他愣神了。
张宗彦立在柯里的公寓门口，一时又开始矛盾自己是不是不该这样打乱柯里的人生轨迹。
如果注定是要分开，又何必再留下一个挣扎无望的过程？
抬起许久的手慢慢放了下来，站得僵直的脚跟挪转到另一方向，张宗彦眼帘垂下来掩住里面一闪而过的阴郁。
修长的手指抚上他的侧脸，“脸上还是很滑很柔软。”
又擦过他的眉宇，“眉毛形状修长，很浓密。”
“那要看过再说，要知道，不同的人审美观也不一样，说不定别人觉得不好看的我就偏偏喜欢了呢。”张宗彦低笑，“可是我也有点怕会失望，那就，先摸摸看好了。”
柯里被张宗彦这番言论弄得心情忽上忽下，生出不该有的紧张期待，喉结滑动了一下，声音已然变回原来的清澈温厚，咬字还带着某种节奏韵律，像马上就要唱出来一样，“好，你……摸吧。”
张宗彦奇异地睁大眼，摸索着走向柯里的床，“嗯……这嗓音我喜欢，很动听。”
张宗彦一怔，脑中划过柯里的种种举动，上一个世界的，这个世界的，最后却是诚实答了：“我不知道。”
早知会如此的柯里嘴里一片苦涩。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怎么能知道喜不喜欢呢？”张宗彦继续道。
见柯里不再说话，张宗彦把他推进房间塞到床上，正要打开灯和窗帘，柯里微颤的声音传来，“不……不要开灯……”
张宗彦动作停住，“好，不开。”他回到床前，借由门口照进来的光线打量柯里。
柯里看着彦，虽然彦背对光，但他的视觉可以看到彦的五官表情，只是略微有点模糊。良久，两人只是对视，没有说话。
最后柯里是被张宗彦半搂半抱送回教师公寓的，还顺走了医疗师的被子——在实习医疗师的咆哮之下多次保证一定会在当天内送回来之后。
柯里被棉被裹得发闷，但被子外紧紧箍着他的手臂更让他呼吸不能顺畅，身上窜出阵阵热意，心脏也似被紧紧搂住，暖热得厉害。
站在公寓前，看张宗彦推开门，他突兀地冲动出口：“如果我不是这个样子……”
柯里你自己多少岁了，彦才多少岁？
这种事情，难道你还能指望有多久的保质期？迟早，迟早，你会被放弃的，况且，你本来长得就……
柯里猛地抬头，目光发散，眼瞳震颤，浑身如被浇了一桶又一桶的冰水，冷得不住发抖。
渴望拥有更多！
渴望拥有全部！！
比远望着薇薇安温柔体贴行为的模糊希望更强烈百倍的欲望升腾，烧得他嗓子发紧，几乎不能言。
柯里被张宗彦牵着手腕疾步走向医务室的方向，脚下近乎踉跄，心里却生不出一点反对之意。
从未被如此关心过的柯里心底涌动着一种异样的情绪，又酸又暖。他想，如果没有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没有那些流言蜚语，没有人关心他们的性别就好了。他甚至有点委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他有人喜欢着他关心着他，为什么要在他迷恋上薇薇安的温柔体贴之后，为什么却又是一段不容于世人的尴尬关系？是他注定就不会有好运气吗？
医务室暴躁的实习医疗师很快就把柯里的手治好了。
维特张大嘴不解地看着他，接着不满道：“你还想瞒我！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全校都知道了好嘛！你天天送薇薇安回寝室，每天都和她一起吃饭，还陪她去费布罗城玩！”最后有点酸溜溜地小声嘟囔，“你都没带我去过……”
……怎么可能啊！就算时间久远记不清一年前的每个细节，但他也不至于和一个女生纠缠不清啊，他记得那个时候他不是忙着提升实力和找寻对付亡灵法师的办法吗？
……还是说，他回到的并不是从前，而是……？
在思考之前，柯里的身体已经更快地做出了反应——他扑了上去，一把打飞了脱落反弹的弦线。弓弦没有对彦造成伤害，只是在柯里手背上留下了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
同学们看到都不禁惊呼。
张宗彦诧异地被柯里搂在臂膀间紧贴着，不禁抬头看着他的侧脸。
但薇薇安是魔学院的，而彦，是武学院的，并且正在他名下教学的班级，他，避无可避。他只能强行逼迫自己不去注意彦，每次上课无视他，下课匆匆离开。
但正面的接触可避，记忆里的却不可逃离。
“老师……好喜欢你……”湿热的吐息如在耳边，渴求悲郁的声音敲打着他的心脏。
彦与薇薇安分手的绯闻八卦在学校里传开了。有人拍手称快，有人万分可惜难过，有人各种猜测原因和后续发展。
那本该与他无关。
他本无意，但最后却成了源罪。
张宗彦却笑了，他抵着柯里的锁骨低声轻笑，笑声里有愉悦和放松。——这是他熟悉的柯里，无法拒绝他的柯里，外壳冷硬而内里无比柔软的柯里。
笑声传导震颤着柯里，麻痒的奇异感觉窜入四肢百骸，柯里按住背后的墙面以抵抗这股让他身体发软的感觉。
张宗彦没有强求柯里回答，只是再一次覆上柯里的唇，这一回，他吻得非常温柔，非常轻快，就像小动物间的亲昵玩闹，不带一点攻击性。
“你……喜欢薇薇安？”冷静又压抑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问，传进耳中炸响在他脑海。
“我……”柯里脑子里乱糟糟的。我当然喜欢薇薇安——可是他却说不出口了，概因眼前少年的情感激烈浓重得超出他的想象，他对薇薇安的喜欢就像浮在水面上的一层浮萍，轻易就被这感情洪流冲击得没有安定之处，他突兀意识到他的回答对于这个少年很重要，非常重要。
如果他说是，会发生什么？
一步退，步步退。
他被少年压在墙面上吻得毫无还手之力，腰间倏然窜进一只温热的手，坚定地往上游走。
“不！”近乎惊恐的柯里挣开了张宗彦的唇舌。薇薇安还在！他终于想起来这件事！可抬眼望去，这个角落只剩下他们两人，薇薇安早已不知所踪。
肆意吮吻他的唇舌如此热情，如此不容拒绝，如此，决绝……
彦喜欢他，喜欢得厉害，喜欢得让他惧怕……那双灼亮痛楚的眼眸又浮现在他眼前。
两个男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停在半空的手僵住，薇薇安瞪大了眼，浑身颤抖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突然狂热地亲吻喜欢自己的男人，一脸世界观崩塌的表情。
两个形貌都是绝顶的男人激狂地吻在一起，一个甚至已经搂住了另一个，湿热的气息交互，唇间水声啧啧。
柯里被吮咬得头晕，连什么时候自己牙关开了都不知道，任灵蛇出洞般的软舌卷住了自己舌头舔吸得发麻。
薇薇安愣住，眼睁睁看他越过自己，突然醒悟，连忙转身要拉住他，“不要！彦！他是老师啊！”
张宗彦当然不是去揍柯里的，他一把揪住了柯里的领子，而柯里也没躲开。
“我不允许……”他的声音因愤怒而沙哑，压抑得可怕。
薇薇安着急地对他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老师只是朋友！刚刚只是……只是……彦，那只是一个意外！你不要生气，我真的……是老师想要安慰我……我没有……你相信我！”
目睹了全程的张宗彦根本不会相信她带有暗示推诿的说辞。
况且他生气的也不是因为她主动跟别的男人暧昧。
他真的……回到了从前？！
想起柯里的不告而别，他心里倏然冒出一股火来，不甘与愤怒绞缠在一起让他尤为煎熬。
他似乎永远都是被扔下的那一个。这些自负的男人们，总是擅自决定对他好，又擅自决定去留，完全不考虑他会怎么想！！
……柯里被成全了，他呢？
所以他像被施了定身术，立在那里，阴沉地看着两人。
柯里发现他了。
他对她提了分手。
她红着眼睛骂混蛋，她不同意，她转身就跑了。
没关系。他们会分开的，只要他不同意，这段关系就没有办法再继续。张宗彦这么想，并且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像一个渣男。但这是好事，早痛早了，放各自自由，不必再互相磋磨青春。
事实上，并非完全如此。
那天如被命运捉弄般的接触还是在他们心底留下了一丝痕迹，不足以做出行动，但足以在再次见到时泛起涟漪。
——然后在某一时刻，比如说，现在，波澜到整个心境。
柯里皱眉，眼里带上了一丝痛楚与敌意，“是，你想怎样？”
“我？”张宗彦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只是……”停顿了好一会，“我喜欢你。”低声如自语地说完这句话，张宗彦不想看柯里的眼神，垂着眼站起身转身离开了。
徒留下柯里发了好长时间的愣，良久，不可置信地喃语：“怎么可能……？”
柯里始料不及，猛地睁大了眼，在唇上触到温热的那一刻猛地推开了身上的人，灵巧地翻立起，冷漠又不解地低喝质问被推得坐倒在地上的少年：“你在干什么！”
我……特么……我在做什么？
张宗彦被问得怔住，如一盆冰水浇下，冷得牙关细微颤抖。
眼前是坚硬平实的地面，张宗彦皱了皱眉，从地上翻起身来，环视周围，练武场上热火朝天，旁边维特在吭哧吭哧做俯卧撑。眼前这个维特瘦巴巴营养不良的样子让他愣住了，“维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样？怎样？”维特不解，随即眼角注意到什么，突然扯着他的衣服激动道，“你看那边！是柯里老师！”
张宗彦顺着维特的视线看去。黑绿色发辫的高瘦男人正从练武场里穿过，简约的皮甲勾勒出他精瘦的身材，距离有点远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白皙侧脸。
一个少年，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没有经历过多少失去过多少的孩子，也许短暂痴迷喜欢的某样玩具被毁坏就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不该心软的。柯里这么告诫自己。
但他没发觉他露出了有点细微无措与懊恼的表情，还带着点认命的放弃。
张宗彦看到了，这瞬间点燃了他本就满溢的情绪，他脑中一热，对着那为难轻抿的粉嫩唇瓣猛地压上去。
“喀。”轻微的开门声。
张宗彦如被钉死在原地，再走不动一步。
门缓缓打开，黑绿色发辫的青年皱了皱精致如用细笔描绘出的眉宇，深靛青的眸中浮现不解：“是你？什么事？”全然的距离与警惕。
柯里一怔，耳朵一红。
“叫床的声音一定更好听……”带着笑意的声音越来越近。
柯里耳朵通红，紧张地抓住了床单。
柯里心里又提了起来，自暴自弃般不知道自虐还是自嘲地道：“如果是……强壮……粗鲁……你……还会……”
“如果长得好看的话……”
“那……不好看”柯里紧紧抿住了嘴。不好看还用问吗，答案显而易见。
柯里老师已经走过练武场了。
顾不得其他，他腾地站直跑向柯里的方向。
维特伸手，叫之不及，讪讪收回手。小彦……这么急匆匆的样子不会是要去找柯里老师打架吧？虽然觉得不可能，但维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于是也追了过去。
最后是柯里先受不了地转开头，“门，也关上。”他的声音颤得更厉害了。
张宗彦依言也关上门。室内彻底黑暗，再没有一点光亮。
黑暗似乎给了柯里一点心理上的安全感，张宗彦背后响起柯里犹豫的问题：“如果……我……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子……你还会……你还会……吗？”
“什么？”张宗彦回头。
看着彦明净温柔的眼眸，柯里再张口却发觉自己无法再说出口了。
他怕那双眸子里出现厌恶嫌弃的情绪更甚于目前所有他遭受的事情！！
察觉到柯里异常的状态，张宗彦猛地抬手去摸他的手脸，摸到一手冰冷之后连忙扯起被子一掀就把柯里裹起来，又抱住裹了被子的柯里着急道：“医疗师！快过来看一下，柯里老师不对劲！！”
实习医疗师很快就过来了，检查摆弄了柯里好一会，皱眉，“没什么毛病，像是吓到之后的癔症，先开两付安神药，后面没好再来找我。回去好好休息，这两天不要上课了。”
“好。”应答的是张宗彦。
……但这是不对的。
这不对。
彦还小，他知道自己以后会面对什么吗？
张宗彦看着柯里的手恢复成原来白玉无瑕的样子，终于松了口气，抓着柯里手腕的手指滑过他掌心穿插入指缝。十指交扣。
这点伤对于柯里来说不算什么，如果有必要，他自己就能用生命魔法治好。正思考间，少年比他小了一圈的手却是做出了这样的举动，这让他心脏停顿了一下，片刻后又砰砰砰跳得厉害，喉间亦干渴了起来。
渴望。
柯里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干了什么，一时呼吸急促手脚僵硬，完全不敢低头看怀里的少年。
张宗彦捉住了柯里愣在空中鲜血横流的右手，眉头皱得厉害，沉声道：“老师，随我去医务室！”如果伤到筋络就麻烦了。
这一刻的张宗彦与往常温和带笑纯净无辜的样子全然不同，身上爆发出的隐隐气势让周围同学都不敢说话。
柯里浑身一震，猛地抬眼却发觉自己是在课上，而学生们正背对着他在练习射靶。
悚然发觉自己出现幻觉的柯里浑身发冷。
视野中彦绷成满月的弓身不正常地轻晃，磨损的上弦耳发出轻微吱嘎声。
柯里每天都不知道多少次无意间听到学生们激烈讨论彦到底是不是被什么更漂亮的小妖精——实际上学生们的用词十分粗俗社会，柯里只是用了最不难听的词来概括——给勾引得变了心时，他面上没有一点变化，心里却感觉十分难言的尴尬苦涩。他甚至不敢去看学生们的脸色眼神，去听他们的言辞语句，那些都能化为最锋利的刀枪把他本就被彦疯狂之举捏成一团的心脏给划个稀巴烂。
那些讨论每句话都似指着他的鼻子在骂，每个人都似在戳着他的脊梁骨指责他。
他不敢再面对薇薇安，却也无法直视彦的眼神。
柯里被吻得更加不知所措了，耳朵后知后觉红得厉害。
柯里感到狼狈，虽然他表面上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继续他的生活，严谨地与学生老师对答，严苛地要求课堂纪律，严厉地训斥教导那些闹腾多话的小崽子。——但愿出了校门这些小鬼遇到危险时还能保有这样的反射意识与肌肉习惯。
柯里为这可能的结果而感到畏惧。
他竟然因为一个杀不了一头魔兽的少年的感情而畏惧！
“别……”柯里抖着眼睫说，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拒绝什么，但甫一说出口就发觉自己的声音虚得厉害，再想补救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张宗彦咬牙，手抵住地面撑站起来，这一次，他绝不给他走的机会！
“柯里老师长得真是好看……唉，听说他也喜欢薇薇安，可是薇薇安已经和你在一起了啊，柯里老师真可怜……”
张宗彦动作停住，皱眉，“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柯里眼神无意识晃动着扫视地面，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样的发展了。
在此之前，他只想着保护薇薇安，像个朋友一样地看着薇薇安和彦结婚生子。现在，一切都乱套了。
一团乱麻。
柯里闭上眼，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矛盾得厉害，一时冷一时热，爆满的情绪似乎要炸裂一般，却又被肆虐在身上更深重的感情压得没有还手之力。
这样厚重浓烈的感情……到底……从何而来？为什么，这感情这么的悲伤灼烈……
他似乎也被这样的情绪感染，眼中不自觉泛上泪意来。
疯狂的占有欲，狂热的感情，柯里迷迷糊糊地想，背脊窜上不知是快感还是畏惧的战栗。这样不对……
柯里抓住了张宗彦的肩膀，他想要推开，可是手底下却流失了推开的勇气。
充斥在他鼻间的气息灼热又带有彦个人所特有的味道，不让他讨厌，甚至还有点好闻。
柯里看着他似能灼伤人的眼眸，说不出一个字反驳，莫名的心虚心慌。
下一秒，脖子上一紧，他的唇贴到了柔软的物体，未及反应，他的唇瓣就被凶狠地咬啮啃吮。
张宗彦又尝到了那甜美的唇舌，让人口水不断的果香味，他沉迷在这样的口腔里无法自拔。
她扑到了柯里怀里，柯里没拒绝。
柯里喜欢她，柯里没有理由拒绝。
张宗彦闭了闭眼，睁开，大跨步走向柯里，气势汹汹似凶兽要择人而噬。
他发现他了。
张宗彦为这个认知而感到快意。他看到柯里慌乱的眼神。
察觉到柯里不同寻常的突兀紧绷，薇薇安抬起头，看到柯里的眼神，再转头看去，顿住，猛地推开柯里！
然后他就在命运的安排际会下看到了薇薇安扑进柯里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而柯里手足无措心疼怜惜地看着她的发顶。
这可真够无稽的。
他该当做没看到地离开，他该给柯里一个被成全的机会。
或许真的是他到了不同的时空，他现在的身份是武学院战士a7班的学生。
在此之前，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去找他所谓的魔学院的女朋友薇薇安了。
所以她憋不住了来找他了。
迟了一步的维特终于赶到了门口，看着只有柯里一人的阴暗房间，“咦？小彦呢？”
柯里张了张口，却发觉自己怎么也吐不出那个人的名字，于是别过了头。
他们应该像两条平行线。
这不是他认识了一年的柯里！他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应该走！他应该离他离得远远的！！
脑中充斥着这样的念头，他嘴中却仿佛不受控制般的，问出了这样的话：“你喜欢薇薇安？”
“他真是太厉害了！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像他一样每一次都正中靶心！”维特大力摇晃张宗彦的手臂——或者说使劲地抖还更准确些。
似曾相识的场景……
张宗彦的心跳剧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