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今晚的入场嘉宾名单!没有顾先生!为什么你要故意骗我!你根本不打算让我和顾先生在一起!”
“萧湘。”唐先生的声音略带一丝沙哑。真好听,我不禁开始想象,拥有这种声音的男人会是怎样一位翩翩君子,可是在云间会所这种地方,翩翩君子的存在似乎应该是个异数,“作为会所名义上的老板,过问员工的感情生活是我的分内之事,但是并不代表我有闲暇去管每一个员工和恋人的感情是否和睦,而且你自己感情上的事,倘若出了问题,那也是你自己应该想办法解决,与你的老板无关。”
“姓唐的,你这个伪君子,你说过如果这里有真心相爱的恋人你是原意成全我们,可你现在要活活把我和顾先生拆散!”
“嘘——”小白竖起食指,我听话地点点点头。
不需要多余的动作,我也明白我们两个应该安静地躲在一角,免得遇见外人,到时候解释起来,以“艳公子”的身份,难免尴尬。
“萧湘!事到临头你怎么能反悔!”
b:大大方方和来人打招呼“今天天气真好”,然后一起看风景聊人生谈论再就业问题
c:假装上天台偷情的狗男男,马上发出激烈的叫床声,让来人自觉退散
d:假装上天台偷情的狗男男,并邀请来人4p野战
唐先生甩开萧湘拽进自己的那只手,素来温柔的神色中出现了几分不耐烦:“都到箭在弦上的时候了,萧湘你怎么还在对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抱有幻想。”
“不会的,顾先生答应我会成为我的第一个恩客,他还……”
“他还怎么样?”唐先生的目光锐利地划过精神紧张的萧湘,“他说你的初夜也许会开出天价,他自己的积蓄可能不够付保证金,所以需要你支援一点点?”
灯影阑珊的时候,又是一道尖刻的叫声。
“姓唐的你告诉我,顾先生到底会不会来!”萧湘一身浅色的衬衫,脸上的妆容还未完成,带着一脸残妆就冲到了我的和唐先生面前。
“萧湘。”唐先生皱眉,“谁允许你出来?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准备?”
小白:……
我刚坐定,会所里的工作人员俯身对我而语:“不好意思麻烦了,唐先生有事情找您,需要耽误您一点时间。”
按规矩,拍卖会的开幕应当是由红头牌艳公子主持,可是经过之前的一番争执,艳公子现在还坐在化妆间里赌气,放言今晚谁爱站在前面不知廉耻谁去站,他要休息。
喂……大哥你这样也太假了吧,我昨天晚上才见到你第一面好吗……
“当然可以。”唐先生看完小白的“表演”,从怀中的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既然你们24小时都恨不得在一起,我便成人之美,这是今晚拍卖会的入场券,欢迎光临。”
所以,十个小时候,在我回到海棠楼又帮忙打完三桌酒席的下手之后,我换上了衣柜里最整洁干净的一套衣服,来到云间拍卖会的第一排,坐如针毡。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等等,这位唐先生不会真的以为我是艳公子包养的小狼狗吧,这下误会可大了万一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了海棠楼里,两位大师傅会不会对我产生什么奇怪的看法?
“谁说我们下午就要分开的?”小白亲热地挽过我的胳膊,“今天晚上他也要来参加拍卖会呢。”
小白的尾音里带着黏糊糊的鼻音,配上他雪白的童颜,真是非常可爱。
能够得到内场邀请函的人,非富即贵,而且绝大多数都是流连云间会所多年的常客,只有一个我,里外不自在地坐在第一排。
我的邀请函……我一个海棠楼里的见习厨师,若是平常,自然是没有机会和城中名流权贵同坐一堂,能得到这张邀请函,自然是唐先生看在小白的面子上,格外的馈赠。
“既然是艳公子的朋友,那就是在下的朋友,幸会幸会。”
“海棠楼。”小白亲切地挽住我的胳膊,“他是海棠楼的厨师,将来的掌案大厨。”
完蛋,这回真的是被人釜底抽薪了……
当夜。
尖锐的争执声打断了我正准备说出口的回答。
“萧湘!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我不管!我只想让顾先生再来看一次我!”
萧湘面色由煞白转绯红,再由绯红转煞白。
唐先生的眸子里出现一点难以捉摸的光彩,只论相貌,他可真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怎么年纪轻轻就当上专做皮肉生意的老鸨,这气质,这模样,当真配得上“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字眼。
他见我在注视他,回报一个温柔可亲的笑容,若不是事先知道小白十六岁就开始卖身、这货十有八九当初是软硬兼施欺骗了小白毁了小白的青春,我说不定冲着这个笑容,还能和他彬彬有礼地招呼一声。
等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天地良心我也就刚才挤在晾衣筐边上的时候一不小心摸到了小白的手,就一下而已。
唐先生十分淡定地“哦”了一声。
萧湘在一旁跳脚骂道:“你……你不知廉耻。”
“唐先生,您拿萧湘和我比,到底是太看得起萧湘,还是太看不起我?”
我的天,没想到小白性格居然这么烈。
萧湘和唐先生也没想到小白居然会大清早待在天台,萧湘面色煞白支支吾吾的口不成言,唐先生到底年长许多,镇定的视线在我身上逡巡片刻后开口发问:“艳公子,这位是?”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我只觉得自己置身传说中的修罗场,阿修罗王和帝释天两位神仙打得不可开交你死我活,活活波及了一群周围无辜岁月静好的人,这边爱染明王偷偷带着干达婆王遛出天宫喝早茶,也平白被泼了一身脏污。
萧湘的言语太过咄咄逼人,唐先生的声音也没有之前哄人的温柔与耐心,冷峻锐利了许多:“萧湘,你的任性太令我失望了,你觉得以你的条件,一个还没有出局的新人,有资格在云间会所里挑客人吗?”
这个词使我对那位声音温柔的唐先生充满好奇,能够被人用“不人不鬼”这种严厉的词汇来形容的男人,到底是位温柔的绅士还是可怜的恶鬼。
我忍不住探了探脑袋,试图窥视那位到目前为止不识庐山真面目的唐先生。我努力伸长脖子,还稍微踮起脚尖,却也只能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黑西装背影,看他身材纤细,听他声音温柔,并不像个电影里面目可憎的恶人。
萧湘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我答应了顾先生,会把第一次交给他,但是你这个魔鬼却要活活拆散我们……”
06.奶白葡萄(潇湘的初夜,被油腻中年开苞内射后骑木马
我和小白站在云间会所的顶楼天台,倚靠在被时光镌刻过种种痕迹的铁栏杆上,一俯身便是云雾中的海棠市。
独占优越的地理位置,全景尽在我们眼前,或许是因为时间太早的关系,整个城市还沉睡在一团团厚重的云朵中,是真正的云山雾罩。
“萧湘。你懂不懂得一个道理,你的感情生活是你自己的问题,只要你爱他,他也爱你,理论上是不存在外力能够拆散你们的。一段感情如果本身不够坚定,无论有没有外力干扰,最后的结局都是……”
“你够了!”萧湘尖锐地打断唐先生想说的话,“姓唐的你永远有说不完的大道理,我本来以为到了这不人不鬼的鬼地方总算能碰见一个有良心的人,想不到你才是最狠毒的那一个,你自己不人不鬼地活着,也想把我们这些人也拉进这个地狱陪你一起活得不人不鬼!”
不人不鬼?
萧湘?是在电梯里听到的那个“萧湘”吗?那个据说今晚竞拍会的压轴拍品?一个活色生香的十七岁美人。
“你骗我!唐先生你骗了我!”小美人的声音很不稳定,惊惧中带着七分愤怒、三分绝望。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唐先生的声线稳重很多,即便在这种混乱的场合,他的声音听上去也显得非常镇定,给人一种可靠的信任感。
凌乱的脚步越来越近,争执声音越来越响。
千钧一发的时候,小白拉着我,转身闪进了顶楼天台上破破烂烂的晾衣房边,他随手就是掀起一根竹竿将我们两个人都掩盖在弥漫着消毒液味道的白床单下。
师傅总是教育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如此,在听到萧湘和另外一个男人的脚步声之后,其实我也觉得应该躲闪到一边比较好,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只要没有听的心,自然就不会听到别人的私隐。
萧湘并不理会唐先生的质疑,反而开始质问唐先生:“我刚才偷偷去了前面的拍卖场,根本没有看到顾先生,是不是你根本没有给顾先生发请柬,你故意不给他机会来竞拍。”
“萧湘。客人来不来是客人的自由,符合条件的客人只要愿意交纳保证金,我们自然会送上邀请函和请柬,欢迎他的光临。今晚总共有二十三个座位,有一个是我,一个是艳公子请来的客人,剩下的二十张请柬里,一共有十九位客人都回复了自己希望出席的意愿。”
“你的意思是说……”萧湘露出很不可思议的表情,“顾先生没有回复吗?!”
“你能不能别再任性了!”
电光火石间,我仿佛正身处高考考场,眼前是根本不知道正确选项的选择题。
a:马上躲到天台的晾衣房里,避开来人
唐生无可奈何,只好麻烦我去劝上一劝。
我:????????????这是真把我当成小白养的小狼狗啦???????????????
我第一次有机会进入云间会所表演场的后台,深红色的帷幕层层叠叠,衬得前方领路的唐先生的身影也朦胧起来。
拍卖会现场客人并不多,据小白介绍说,因为唐先生会选择客人,只有二十位花名在外的客人可以参加萧湘初夜的竞标,我虽然有入场门卡,但是没有竞价的资格,只要好好地和小白在众人(主要是唐先生和萧湘)面前秀恩爱就够了。
私下二人独处的时候,小白气贯山河地表示:大兄弟好好干!钱,是绝对不会少你的。
我:钱不是问题,客人您可以先把今早的外卖给个五星好评吗?
等等,为什么我晚上要来参加云间会所的拍卖会啊,我全身上下的全部家当恐怕都不够云间会所里的一桌酒席钱吧。
唐先生的表情耐人寻味:“你的男朋友,也有特别想要的拍品吗?”
小白站起来抓了抓我的头发,故作亲昵的姿态:“谁说来逛拍卖会的人一定要来买东西?他就是来陪我,我们现在深深相爱,恨不得24小时都黏在一起,不可以吗?”
他的手很凉,有种彻骨的寒意,配上他程序化的温柔笑容,像是一尊精致的雕塑。
“你好你好。”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味地应承唐先生的话,这种局促羞涩的模样落在他们眼中,应该会觉得非常可笑吧,又青涩又毛躁,和身边一直镇定自若、不动如山的小白相比,无全是天壤之别。
唐先生微笑:“您今天来和艳公子约会?真是不巧,会所安排了今晚艳公子要出场的局,您恐怕只能在白天一起约会,到了下午,可就要把艳公子完璧归赵。”
一家风月场所,每到夜幕降临,就是这尊沉睡一个白天的巨兽清醒过来的时候。
各色穿戴的美人穿梭于灯红酒绿间,衣香鬓影中熏风阵阵、暗香连连,商贾名流流连于此,在推杯换盏中各怀鬼胎。
今夜能够吸引所有目光的存在,自然是唐先生精心准备的内场拍卖会。
“阁下很是眼生,想来应该不是会所里的同事,不知您在何处高就?”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唐先生一开口,便想要釜底抽薪。
我一时语塞,完全想不到能够脱口而出的夜场地址,天地良心,我每天除了切菜就是练习颠勺,哪来的时间和金钱去花天酒地,更别说装成被人包养的小狼狗。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也来舔着脸教训我,钥匙十块钱三把,你配吗?”小白干脆地把浴衣向下一拉,胸前风光尽显,“就凭老子连续三年都是云间里的红头牌,赚来的银子票子能养活一层楼的小杂鱼包括你喝的牛奶吃的牛排,别说我带着自己的小狼狗来天台上玩野战,一个人没吵到自己玩自己的逍遥自在,老子就算是现在拉着他到大厅里当中演活春宫请大家看现场gv,唐先生和客人们都要拍手叫好送花篮,送来的鲜花砸都能把你砸死。”
“……”
包括我在内,在场其余三人皆是无言。
小白抓过我的头发把我拽到他的怀里,又狠狠地在我凌乱的头发上抓了几下。
“看到没?我新召来的小狼狗,器大活好23公分一个小时持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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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没有资格,会所里谁能比得过他艳公子呢,初夜历史最高,三年无人可破,次次出局都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裙下之臣非富即贵,哪一个不是能为唐先生你带来滚滚财源的大客户。”
“萧湘,艳公子是艳公子,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你有你的优点,他也有他的劣势……”
猝不及防间,小白拉着我从布料堆里猛地站起来。
唐先生的声音听上去已经颇为困扰:“萧湘,你应该明白,你的身体,从你进入云间会所的时候,就不是你能自己做主了。我在三年前见到你的时候,就一直以为你是个足够聪明的孩子,你应该明白……”
萧湘一声冷笑:“唐先生所谓的聪明,就是像艳公子一样,足够识时务,只要别人的势力够大,就能哭着喊着趴着别人的大腿不放,为唐先生拉拢一堆有利可图的大人物。”
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忽然提起小白,小白紧紧挨着我,也正是听得兴趣盎然,忽然听到自己的花名,在片刻的沉默中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白天的海棠市,是和夜晚的五光十色灯火通明所截然不同的风景,云里雾里,混混沌沌。
“啊,我这样的人,好逸恶劳,懒得无药可救,以后卖不动了,就算去后厨洗碗,也不会有人要的吧。”
小白掸了掸烟灰,他的侧脸要比正面成熟很多,有棱有角,像一尊笔法锋利的雕塑,“你说是不是呀,小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