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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养关系(民国,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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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大结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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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公馆里人少了大半,顾垂庭也没有再打电话进来,沈恪更是杳无音讯,沈芝华在沙发上坐了一下午了,已经麻木到困顿了,守着电话,体力不支窝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夜晚比白天还要可怕,宛若暴风雨来前的宁静,无声的寂静和黑暗令人心生恐惧。

沈芝华又熬了一夜,电话没等来,人也没等来。

沈芝华六神无主,头疼得要命,要是顾垂庭在就好了。不知不觉中,他竟已经如此依赖对方。可是他没有留顾垂庭的号码,只能另寻他法打给班主,他人脉广,应该能打听到点消息。

班主一听是沈恪的事,立刻答应了让他在家等消息,他托人问一问。

沈芝华想到沈恪曾经在兴华学堂当过老师,可是他不认得那里的电话,但是送顾垂庭去上过课,于是又去了趟兴华学堂,哪料那里也是关着门的,学校里一个人也没有。

沈恪又顿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换成以往她那种欢快的语气道,“爸爸,你没和顾垂庭在一起吗,他怎么让我给你打电话?”

“沈恪,你现在在哪?你告诉我?我亲自来接你好不好?”沈芝华没有被她转移注意力,从小她就有这个习惯,做错事,说了谎,就会用别的事情来掩饰。

眼看是不能蒙混过关了,沈恪又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爸,我真的很好,不用担心我,你好好呆在家里,只要你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我不能打太久电话,得挂了,再见,爸爸,我爱你。”

沈芝华沉默不语的看着她,沈恪目光灼灼,如同装满了燎原烈火,不躲不避,直视着他。

目光在空气中发出噼里啪啦的火花声似的,好半晌,沈芝华叹了口气,靠进沙发里,抬手捂住眼睛,犹如哭泣一般叹道:“沈恪啊沈恪,我不是不懂民族家国大义,同为一族,我理解你的舍身成仁,可作为一个父亲,我却不愿自己的女儿以身犯险。早知道…该叫你沈安分多好。”

“爸爸,事到如今,恪儿不得不这样做,只能来世再报答您的养育之情了。”沈恪退了一步,冲他磕了个头,然后站起来扶起那个男人,“刚才追击我们的那波人应该已经过去了,我们这就走了。”

男人脸色涨红,沈芝华不欲与他多言,转头对沈恪说,“沈恪,你一五一十的都给我解释清楚。”

沈恪抿了抿嘴,“日本人的密报是我们窃取的,里面是非常重要的情报,由我和威哥负责传递到下一个据点。”

“我们?”

沈恪“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凄切叫了一声,“爸…”

“恪妹。”正在包扎的男人喊道,要来拉她。

沈恪挥开他的手,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哽咽道:“若不是此番四处受到日本人追堵,实在走投无路,我断不会这样连累于您。”

“爸。”是沈恪。

“恪儿,你在哪里?你还好吗?”沈芝华一听到她的声音就着急道。

“爸,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沈恪回答。

沉重的雕花大门打开,沈恪扶着一个手臂淌血的男人站在门口,带着哭腔的叫了声,“爸——”

沈芝华几步冲下楼梯,将两人拉进来,回头吩咐门房,“关门。”他什么也没问,让张婶拿来医药箱,先帮男人处理伤口。

沈恪手脚麻利的帮男人把手臂里的子弹夹出来,换张婶给他包扎,自己站在沈芝华面前,小声的道,“对不起,爸爸。”

沈芝华揉揉眉心叹了口气,终是回答道:“好,我等你。”

沈芝华从来没觉得哪个夜晚有如此难熬,他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枪击声,越来越密集,脑海里总是冒出来各种各样的可怕想法,沈恪的那句话给他心头付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他甩甩头,他得相信顾垂庭,他答应了顾垂庭在这里等他和沈恪,就会一直在这儿等。

堪堪天亮,周围可怕的声音终于消停了一些,沈芝华浅浅的眯了会儿。

“什么意思?怎么才两三天就乱成这个样子了?”沈芝华心急如焚。

顾垂庭道:“日本人死咬着不松口,这几日在北平城里借机胡作非为,新政府几次发出文件谴责也并不奏效,我已经得到准确的消息,新政府可能要发动反击了,北平马上要乱了。咱们先出去避一避。”

沈芝华一颗心沉到谷底,“避,能避到哪儿去呢?我得找恪儿,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

沈芝华眉心皱得死紧,“他怎么会被日本人盯上。”

门房道:“这就不晓得了,这几天谁家都大门紧闭,咱也不敢出去啊,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而且好些人都已经走了。”

剩下的佣人大多是外地上京讨生活的,所以昨天也没立刻回去,听了他的话都慌乱起来,又有人提出要走,想回老家去看看。

门房跑过来拦住他,他的声音有些抖,带着清晨的寒气:“先,先生,回去吧。”

“发生什么事了?”沈芝华凝眉,可是只能看到自家的花园,什么也看不到。

紧接着,一阵激烈的扫射声伴随着尖叫响起来。

他醒来时,顾垂庭已经走了。

沈芝华摸摸他睡出痕迹的枕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明明还是在他怀里睡着的,才见过,可是醒来他不在身边,沈芝华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已经开始想顾垂庭了。

接近天亮,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黎明灰暗的天空。

沈芝华一个激灵,萎靡的脑袋倏然清醒。

他站起身来,想出去看看。

沈芝华将能托的关系和人都托了,一整天打电话接电话都忙得头昏脑涨,派出去寻找的佣人们也没个能带回消息的。

沈芝宛若人间蒸发了,谁也找不到。

远处时不时会传来几声枪声,沈芝华听得心惊肉跳,却也只能心急如焚,什么也改变不了,几个佣人向他提出想要回家去看看,沈芝华给她们每人发了些钱,都准了。

“恪儿?沈恪?!”沈芝华对着话筒叫了几声,然而那头却只发出来嘟嘟的电音。

沈芝华呆呆的握着电话,脑海里无限循环沈恪那句话的意思,什么叫对于她来说,这片土地上也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沈恪她到底在干什么?人又在哪里?

忽而间,一种巨大的恐慌蔓上心头。

“你在哪?我让司机去接你,外面现在不安全。”他已经不想追究沈恪为什么不回家,只想快点确保她的安全。

沈恪沉默了一下,轻声道:“爸,对于我来说,现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你在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儿?”沈芝华心口一沉,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站住。”沈芝华站起来,目光沉痛的望着沈恪,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沈恪还是那幅坚毅刚强的模样。

“是,我们,兴华学堂的所有同志们,都在为这件事而努力,我不能辜负他们,我们必须把这份密报送出去。就算牺牲我自己也在所不惜。”沈恪坚定的道。

她眼中闪烁着的坚毅,使得沈芝华看得一怔,呐呐开口道,“可是我呢?”说出来才觉喉咙发涩,胸腔闷闷的疼,“我将你养这么大,送你出国留学,我不盼望你能大富大贵,成就什么,我只愿你平平安安,幸福健康的度过一生,我希望你能找一个喜欢的男子,组成幸福的家庭,生个可爱的宝宝。沈恪,可现在你告诉我,你要用你的生命去做这样的事,你想过我吗?”

“爸爸。”沈恪眼泪止不住的流,她膝行过来伏在沈芝华的膝盖上,像小时候受了委屈那样,拽着他的手指,“我也想平安幸福的度过一生,可是…”她揩了把脸,“爸爸,您给我取名为恪,就是让我恪守本心,如今民族已到存亡之际,我辈只能奋不顾身,挽救于万一。这就是我的恪守之心,这片土地是我的故土,没有家园又何谈幸福,我愿用我的骨血换得此间的自由。”字字泣血,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沈芝华身体一震,几经联系,终于震惊的睁大眼睛,“日本人的密报,是你偷的?”

男人挣扎着也跟着跪在地上,拉着沈恪的手,“沈先生,您要怪就怪我,一切与恪妹无关。”

从两人的言辞和动作,要是还看不出来什么,沈芝华也白活这么多年了,莫名的对这个男人升起一股怒气,冷声道:“这位先生,我在同我的女儿说话,这是我的家事。还请不要插嘴。”

沈芝华打量她,手和脸都脏兮兮的,以往乌黑油亮的头发一缕一缕贴在汗湿的额头上,十分狼狈。提了口气,却又什么也没问出口,说道,“先去换洗一下吧,饿吗?让张婶给你弄点吃的。”

沈恪没受到责怪,反而鼻尖发酸,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很快就得走。”

沈芝华眼睫抖了抖,终于没忍住,带着怒气和酸楚的问道,“沈恪,你还当我是你的父亲?”

“嘭嘭嘭——”急急的拍门声宛若利箭破空破吵醒整座公馆。

沈芝华立马惊醒,披着睡袍下楼来,门房和张婶站在门口踌躇不决。

“开。”沈芝华沉声说道。

顾垂庭急道,“你别慌,听我说,沈恪我去找,找到了明天咱们一起走,好不好?你什么也别担心,也别乱跑,等我来接你,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答应我,等我,好不好?”

沈芝华没说话,听筒里只听得到两人的喘气声。

“小扇儿。”顾垂庭又哀求似的叫了一声。

沈芝华也不拦,想走的都多发了三倍工钱让走,短短两天,公馆就已经完全空了下来,只剩下一个做饭的张婶还有那个门房,连司机都走了。

接近傍晚,电话终于再次响起。

是顾垂庭,他说得很急,“小扇儿,北平呆不得了,你赶紧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我来接你走。”

门房赶紧跑进来,连同大门一同关上,剁了剁脚,将沈芝华往里推,愤然道:“这些杀千刀的,扫了对街王校长家。”

“王校长?”沈芝华一向对人往交际不太擅长,这条街又住的人很多,他哪里知道是谁。

门房道:“就是长存中学的王焕之王校长,前些日子还倡导什么女子也要入学的。”

勉强压下这种小女儿情态,他想,现在是非常时期,顾垂庭作为行长,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能抽空来陪他睡一觉已经很不容易了。

又躺了一会儿,才起身穿衣服下楼来。

恰这时,电话响了。没让佣人接,沈芝华亲自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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