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年突然意识到，上辈子的自己，远远比不上魏衍。
那时的他，远没有魏衍这样坦荡坚定。他是个胆小鬼，他害怕失败，因为失败意味着放弃。
而他不愿放弃。
上辈子的他，是不是也这么看着傅燃？
岑年放下了银勺，抬起头。
魏衍也同他对视。
他只身一人、奔赴一场必败无疑的战争。
“我……”
岑年说了这个字，接下来却不知该说点什么了。
但他看着魏衍，接下来要说的话却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魏衍说。
但这位客人却没有笑。
透过层层人群，傅燃的视线定格在岑年身上。
岑年在哭。
年纪相近，同样的英俊帅气，对彼此极为熟稔，交谈的氛围也极好。
这两个人单是站在一起，就已经足够养眼了。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一对十分恩爱的情侣，也即将变成一对十分恩爱的夫妻。
魏衍仰着头，认真地回视他。
岑年的眼眶红了。
他表情与刚才没什么分别，只有一滴泪水，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
但这阵热闹的中央，魏衍与岑年的表情却都不轻松。
魏衍从口袋里拿出天鹅绒的小盒子，单膝跪下。
“岑年，”吊儿郎当了大半辈子的魏衍，这一刻认真极了。他仰头看向岑年，说，“我喜欢你。”
现在……既然不喜欢魏衍，这话还是早日说清楚的好。
魏衍僵了僵，说
“我记得。”
岑年垂下眼睑，唇角抿紧。
魏衍沉默地注视了他片刻，站了起来。
背景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变了。乐队的人很会玩，应景地演奏起一首关于爱情的民谣，曲调轻快而动人，把气氛烘托的暧昧极了。还有别的客人在吹口哨、鼓掌。
半分钟后，魏衍笑了笑，问他
“你猜到了吧？我要说的。”
岑年沉默片刻，点头。
心头巨震。
岑年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压抑、酸涩、哀恸，无数种情绪交织着涌上心头。
恍惚间，岑年看着这样郑重认真的魏衍，竟仿佛通过魏衍那双眼睛，跨越了数年光阴，与多年前的自己遥遥对视一眼。
岑年一怔。
——明灭的烛火光亮下，魏衍的眼神很认真，也很郑重。
魏衍知道自己将要说什么，也知道他将要得到什么答复，但他还是决定说出口。
很感动？应该是的。傅燃想。
多年的爱恋即将开花结果，任何人都会很感动。
整个餐厅都沉浸在一种热闹而喜悦的氛围里。
除了站在门口的人。
他很高，相貌英俊，是个惹人注目的长相。周围的所有人都在笑着、闹着，为中间的两个人祝福。
起哄声与口哨声更响。
旁观的客人们似乎以为岑年是被感动哭的，他们都在起哄，在喊着各种各样的祝福，在为这对年轻的异国情侣感到高兴。
——他们看起来十分相配。
他明明浑身都有些僵硬，是紧张的。但这话说的却一点也没磕磕绊绊，动作也没出错，不知是私下排演了多少遍。
“我，”魏衍看着岑年的表情，一时也有点慌了。他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能嫁给我吗？”
岑年怔怔地看着他。
说完这句，他用难言的眼神打量了岑年半晌。
苏格兰民谣还在缓缓流淌着，空气中的温度却在一点点下降。
岑年放下勺子，抬起头，想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