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旁边的心理医生,然后坐在旁边,听她们两人聊起天来。
洪玥婷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在我跟她对视的时候微微一笑。
聊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洪玥婷起身说准备要回去了。
用袖口擦干泪水,简单整理了下,看到没什么不正常之后,接着努力做好表情管理,去找我妈去了。
在那个房间找到她和心理医生洪玥婷之后,感觉自己多少有些支撑不住了。
在看到妈妈之前,我感觉我自己一直走在阴冷的地道里,看到她的时候,总算觉得自己闯入温暖的所在了。
不知不觉,就快到了。
下车的时候,司机问我「小兄弟,你怎么了?」
我有些纳闷。
奈何我生来是个硬骨头,吃软不吃硬,那些电击我的时候,非但没有让我说出那些话,反而让我更加思念我妈妈。
有时候,对她满是埋怨,想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抛弃自己。
于是,自己一个人偷偷落泪。
而那家医院对我的心理治疗,对我来说不是治疗,只是用酷刑逼迫我不去想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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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来特地去查了那家医院,据说因为市场需求大,已经由心里医院变成了戒网瘾中心,我记得那个时候,医院的负责人叫杨什么信来着。
一直对心理疾病没有概念的我,在接受治疗期间一直被灌输过度依赖自己的母亲是一种不正常、不健康的心理,所以需要接受治疗。
慢慢的,我也知道我自己患了什么心理疾病。
恋母。
原来,一个人如果一直想跟自己的妈妈亲近是不对的,是有错的。
那个时候我不明白,这都是我见到的心理医生告诉我的。
一开始我不认可这些观点,我一度以为我要被出售了。
我不太喜欢奶奶,觉得她太严肃,声音不好听,有时候还喜欢大声说话,我只想妈妈在我周围说话,或者在床上给我唱摇篮曲。
有几次,我在妈妈一起玩游戏的时候,看到父亲也来玩,但是他总是很笨,游戏也玩不好,所以我也不怎么喜欢跟他玩。
直到快到九岁的时候,父亲老是跟妈妈吵架,我一开始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后来偶尔听他们说「熙熙没事」,「熙熙有问题」
而这次,或许父亲还是那么认为的吧,只要好好地跟我谈一次,把所有我关心我好奇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就能减缓我的心理负担。
就又能让我继续轻装上阵,活血在他看来,我应该已经毫无压力了,也不需要去做什么心理辅导了。
其实我去接受心理辅导是假,我只是希望有人去帮助我妈妈而已。
两只手臂却环得更紧了,那份小时候的不安彷佛随时都可能从过去的那段时光里窜出来,突然吓我一跳。
在那个时候,我几乎是每天都在妈妈身边。
跟她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选玩具,一起看动画片,一起玩游戏,一起睡觉,也一起洗澡。
她温柔又关切的声音从我耳畔传来。
记忆中的我,不知所措地抱住妈妈的腿,就好像我们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时候那样紧紧拽住,生怕不经意间就会被老鹰叼走似的。
因为紧张,所以能记住当时的情形。
不知道吃了多少零食之后,那个漂亮阿姨每天也不出门了,就一直守着我,陪我吃东西,陪我搭积木,陪我玩警车玩具,陪我玩手枪,隐约记得那个时候有种特别想要留在那一刻的感觉。
后来我才知道,妈妈接我回来之后,一开始是正常工作的,后面已经把工作辞了,每天都待在家里守着我。
让我在家里待了很久了之后,才决定送我去读幼儿园。
那个时候的我,每天都在这种疑问、这种困惑中,但是我一次都没有问出来,多少知道这种问题问出来不好(那个时候,脑袋里没有不适合这个评价)。
四岁的懵懂小孩,突然进入到一个新环境里。
我不属于那种早慧的孩子,也不属于痴傻的幼儿,但是真的很害怕,也很难去适应。
在第一瞬间,我没反应过来。
但是马上,我明白过来了,她在问我什么。
我小时候的事情,是啊,我九岁那年。
【如梦】【曾记曾记】第四�
2022年1月17日
等父亲出来以后,我跟他说我要去找朋友打球。
我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今天知道的东西需要很多的时间来消化。
在我跟妈妈到家之后,看到洪玥婷给我发的消息。
「你小时候遇到的事情又来了吗?」……………………………………………………
我什么都没说,只在看到她的瞬间冲过去,抱着她。
她很自然地把我的头放在她的肩上,然后轻轻拍了拍我,低声说「没事没事,熙熙乖」。
过了好一段时间,我才平复下我的情绪。
把钱付了之后,下车。
下车之后,在关车门的时候,却看到车窗玻璃上,我已经满脸都是泪水了。
想说些什么,想说句没事,但是发现沉重万分,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虽然父亲没深究我怎么不去继续心理辅导,而是准备去打球。
于是,我在门口看着他开车远去,自己打车去见妈妈和我的心理医生。
刚刚接收的信息在我大脑里不断翻腾,奇奇怪怪的情绪在不断进攻着我。
父亲去医院看我的时候,我半句话也不会说,就告诉自己是个坚强的大人。
妈妈去看我的时候,我就一边流泪一边告诉她我很想她。
可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呢,除了不说话,除了不吃饭变消瘦什么都做不到。
九岁。
我不知道自己远离自己的同学,远离自己的家庭,最重要的是不在自己妈妈的身边。
然后被一群人用点击恐吓我,让我自己重复我不想跟自己的妈妈待在一起,让我重复自己想要好好学习。
在九岁的那个时候,我对这些东西完全不能理解。
我甚至不能接受每天不能跟妈妈待在一起,所以,我反抗所有施加给我的安排。
因为不配合,我被送去一家心理医院观察了一段时间。
或许我又得换一家生活了,恐惧、不安重新充斥了我。
在父亲和妈妈吵了很久以后,他们决定送我去看心理医生。
是的,我这种算是心理疾病。
之类的。
我一直没搞明白。
很快,我弄清楚了。
只是隐约记得,我看妈妈的时候总是看到她身上满是泡沫,看不到光熘熘的身子,小时候很奇怪。
后面我开始读书之后,妈妈也慢慢地恢复工作。
到五岁,到六岁,到七岁,到八岁,我没有跟妈妈产生半点疏离,反而越来越亲昵,我不喜欢跟班上的同学玩耍,只想等妈妈下班陪我玩游戏。
妈妈身上的香气,有洗衣液的香味,有暖暖的体香,一直在我记忆深处,躲藏在记忆深处的鼻子
里。
现在嗅到那个味道仍觉得心安。
我现在都还记得,跟妈妈一起上了公交车的时候,人很多,没有座位,妈妈用她自己的右手吊着她头顶的吊环。
而我太矮了,什么也碰不到。
「抓紧我,牵我的手啊,熙熙。」
每天都有新的玩具买了回来,每天都有自己想吃的东西。
零食,辣条堆在我房间里。
那个漂亮阿姨,一开始是每天傍晚就陪着我,早上亲我一下出门。
那短时间的经历显得有些奇幻,那些经历让我不想再去体验了,只是脑子生出这个念头,我真的又遇到了那个时候的事情了吗?四岁多的时候,我回到自己的家中,没有人叫我「叶一帆」
了,都叫我「陈俊熙」,虽然我觉得两个名字对那时的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让小小年纪的稚童从一个熟悉的地方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并且一直在被告诉,你来到了你自己的真正的家里了。
「真正的家,那我以前是在哪儿呢?或者说,现在有人在骗我吗?还是爸妈把我卖了。」
他没说什么也就同意让我自己打车回去了,他应该是着急着要去见自己的当事人吧。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我好像已经没有耐心去关注了。
虽然自己说不上原因,但是有个事情确实是一直存在的,每次我觉得自己很压抑很不开心的时候,在跟父亲谈心之后,好像总能被开解,心里的郁结也总能一一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