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宫百里初晴参见侯爷。」
依朝廷规制，一流门派的弟子非见天子不必行大礼。
没错吧，母亲。
朱泰没听懂。
「是这位仙子派我来的……」
老乞丐朝百里初晴递眼色。
「若需帮助，无人时来玄武侯府后院梧桐树下唤我的名字。」
突然一道女音响起，如在耳边，又彷佛来自云巅。
是白衣女，堇姑娘！她缥缈天籁般的声音如同坠入深渊时的钩锁，是百里初晴唯一的希望。
「和那粗俗不堪的老乞丐相处真是难为仙子了。放心我会以礼相待的，若有怠慢之处，仙子但请直说。」
朱泰眯起眼睛，笑得慈祥。
「侯爷直呼我名字就好。」
朱泰笑骂。
「若不给，我就叫一千名弟子到你府上去要。」
丐帮帮主威胁。
洪五子有些落寞地看着百里初晴，抿了抿嘴唇，少见的正经语气。
「老乞丐我只能帮仙子你到这了，请你放心，多多保重，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前辈？」
朱泰不削一顾地哼了一声，似乎知晓些隐情。
「那
，」
皇甫璇耸了耸肩，似笑非笑道：「侯爷把守卫支开老远，而我正巧在附近巡夜。」
玄武侯摸了摸厚实的双下巴，上留着短短的胡茬，他的目光最后移向洪五子。
「说吧，老乞丐，你深夜造访我的后宫有何贵干，还有这二位姑娘是怎么回事？」
百里初晴下意识地拒绝。
玄武侯摇摇头道：「没有悬镜司的密令，我不能让你直接离开。不过你放心我会派大量人手全力搜查这挨千刀的毛贼。同时向陛下上奏，弄清原委。寒月宫那边你可以先写信复命。」
这和去六扇门做客有什么区别，他明明清楚我没有说慌。
白衣女轻轻点头，身影飘忽，眨眼间出现在皇甫璇身边。
皇甫璇侧头略感惊讶，她轻喝一声：「跟好了！」
身形似飞燕冲月，从屋檐上一跃数丈，稳稳落在墙上，踩着金绿的瓦片飞奔远去，两个红衣捕快如影随形，而白衣女已消失在视野中。
他在询问皇甫璇。
皇甫璇耸耸肩道：「侯爷开了金口，我怎敢违拗。她是参加青山镇剿匪的江湖侠士，前日将女匪首级送到六扇门换赏金，便认识了。」
「哦，那就请堇姑娘和皇甫捕快一并离开吧！」
皇甫璇竟会认识她。
「是我的朋友，随我进入后宫禁苑，只是想来看看，我做的事与她毫无干系。只是误被洪老前辈当成劫教妖女，才会发生争执。」
「妈的，老王八你不认识她，害我白挨了顿打！」
皇甫璇皱了皱眉头道：「那这位堇姑娘为何出现在这。」
她手指白衣女子。
百里初晴差点忘了她。
「啊！」
百里初晴瞠目结舌。
「既然丢了，那还请委屈下仙子，同我去趟六扇门。我会向女相说明此事，再由女相转奏陛下。」
这实在难以启齿。
「我没抓住贼人，但从她那里抢来了这个。」
百里初晴从怀里掏出夹竹桃玉佩，想完璧归赵，缓和侯爵怒意。
她木讷地回答。
「恩，既然是悬镜司的差事，你们六扇门就该高抬贵手吧！」
玄武侯转对皇甫璇道，似乎是在帮百里初晴。
完了。
百里初晴心想，依曲小竹和玄武侯的密切关系，怎会善罢甘休，这样说只会火上浇油。
「哈哈哈……」
百里初晴身体轻颤，不知该如何回答。
碎尸是戚艳所为，可她若为自己澄清，就会暴露同伴的行踪。
虽然也瞒不了许久，但只要洪帮主能回去，叫他们速速离开便好。
玄武侯摆摆手，迷惑地打量百里初晴三人。
「是！」
军官没有多言，一招手，守卫放下火统，大步撤离。
啊啊！」
朱泰愤怒地嘶吼。
皇甫璇冷笑道，居高临下俯视百里初晴：「调查什么？凶手显而易见！」
他们先是对玄武侯行了礼，随后站到皇甫璇身后。
玄武候扫过去，瞬间瞪大眼睛，盯着女捕快手中提着的人头，惊呼道：「小竹！谁干的？」
蕴含怒意沉声质问犹如凶兽咆哮，凶恶的表情堪比罗刹金刚。
「随你怎么说吧！」
丐帮帮主出奇地没怼回去。
「你看今晚这事，要怎么处置我们？」
皇甫璇感到不悦。
玄武侯思索了一下，问洪五子道：「你也是。」
「早说了我是来还人情的。和那女魔头没有关系。」
听他提及母亲的名字，百里初晴立马抬头和他对视，眸子里闪过希冀和渴求。
随即想起他可能是很久前见过母亲。
早在二十多年前，寒月宫就参加了大周的南征北伐。
「没听到我的军令吗？今夜不许一人进入后宫。」
男人的体型颇有些骇人，肩有常人两倍宽，身高八尺有余。
他简单披着绣着麒麟的长袍，脸上宽下圆，大耳高鼻，和禅宗尊奉的金佛有些神似。
「寒月宫，你是百里寻梅的女儿，吟雪仙子？」
侯爵和捕快都有些吃惊，朱泰上前几步，眼睛瞪得和铜铃般大，重新审视起少女。
「肯定是了，你和你母亲真像！」
他的话令少女惶恐。
她摘下包头布，蓝色长发如瀑倾泻。
对玄武侯欠身行礼。
百里初晴有些畏惧地低下头去，洪五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别怕。」
转而又提高音量：「老王八！请恕无礼，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口呀！今日到访只为换个人情罢了。」
「人情？」
只剩下他们两人，百里初晴开始有些紧张，她清楚玄武侯看她的眼神中充斥着觊觎和贪婪。
百里初晴感到迷茫而无助，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依仗谁。
只是她绝不会遂了玄武侯的意愿，心里默默盘算该如何与他周旋。
玄武侯摆手豪爽道：「罢了怕了你。明天我叫人送百坛美酒到你府上。」
「真是抠门的老王八！也就打发打发我这乞丐罢了！」
洪五子的声音渐行渐远，消失在黑暗中。
他要我当心什么？劫教？玄武侯？悬镜司又或是六扇门？今晚发生太多事，百里初晴一时无法理清其中复杂的纠葛。
洪五子渐行渐远，忽然回头喊道：「妈的，差点忘了正事。老夫我今天为了帮你这老王八，差点送了命，你可得好好酬谢我！」
「老乞丐臭不要脸！」
百里初晴本还在犹豫，渐渐想清楚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多承侯爷照顾，百里初晴感激不尽。」
为了母亲我不是可以付出一切吗？百里初晴试图说服，宽慰自己。
百里初晴深感苦恼。
洪五子却道：「你不是要打听你母亲的下落吗？这老王八或许可以帮你！比你茕茕一人要可靠许多，也安全许多。」
「哼！」
「六扇门真是难缠！」
玄武侯撇了撇嘴，「现在请吟雪仙子来我府上做客。你可以和小女住在一起，本候会保护你周全。」
「可是，我应该早会寒月宫复命！」
玄武侯下达逐客令。
白衣女没有动，白色面罩遮盖一切秘密，但百里初晴觉得她在看自己。
「堇姑娘，你先走吧，不必等我了。」
老乞丐跳起来叫骂。
「你打不过一个姑娘，哈哈，真是行将就木的老废物了！」
玄武侯笑得下巴直晃，「既然是仙子的朋友，那我便不追究她私闯禁地之罪，让她离开就好。可以吧？」
白衣女真如幽魂般，即便站在那里，移开目光便察觉不到她的气息。
「堇姑娘？」
百里初晴试探性地叫白衣女的名字。
「真是搅人好梦呀！」
朱泰抱怨。
「看来是皇甫捕快第一个到的。」
皇甫璇冷冷道。
六扇门和悬镜司一向不睦，百里初晴没想过自己会被卷入其中。
玄武侯为她解围：「休要强词夺理了，皇甫捕快。你应该清楚陛下有多‘倚重’寒月宫，还是觉得仙子有说谎的理由？」
「哦哦，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玄武侯眼前一亮，但没伸手去接。
「这玉佩我是打算送给小竹的，但她已死，现在就送给仙子吧！」
「我要看的密令！」
皇甫璇道。
「密令，被，被盗走了。」
朱泰闻言大笑，拍手称赞道：「没错，你说的太对了老乞丐。我蒙受吟雪仙子大恩。朱泰在此谢过仙子。」
他在朝我拱手致谢？百里初晴不可置信地看着玄武侯，头绪一团乱麻。
「我，我只是遵令行事。」
短暂吃以后，百里初晴轻咬银牙，决心揽下全责，为其余人开脱。
「老王八，你私通劫教妖女，陛下没有明旨责罚，已是天恩浩荡。吟雪仙子不远万里来帮你消除祸患，你不该好好感谢人家吗？」
洪五子插嘴道。
百里初晴心中惴惴不安，方才玄武侯的质问让令她噤若寒蝉，颤声嘀咕道：「是，悬镜司的密令。」
「恩，那也不必下重手碎尸吧？」
朱泰俯身瞪视她，头埋入阴影，方看出他脸上的憔悴之色并非月光映衬。
「从金明池里捡到的，尸体被斩成数段，凶手还要调查？」
红衣女捕快回答。
「哼，夹竹桃玉佩你们还没找到，现在我的小竹，
朱泰摸着下巴，面露难色。
「这……」
这时，又两道人影掠来，一男一女，皆身穿红纹黑底捕快服。
洪五子用棒子敲地强调。
没成想对方闻言，突然大笑，笑声桀桀，犹如豺狼。
「哈哈哈哈……真有你的老乞丐，想亡羊补牢？」
「侯爷，我奉悬镜司密令前来执行任务。」
她没敢提曲小竹。
「悬镜司？」
「禀侯爷，属下见后宫内有异动，便赶来一探究竟。」
听军官的称呼，他就是晋州之主玄武侯朱泰了，洪五子口中的老王八。
「罢了，带着你的人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