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樱愣了愣:“宁少侠没有别的事想问?”
宁雪落想起她的话,想起毫无作用的春药,以及掌心的小虫:“我……为什么爱你们教主?”
陶樱的目光充满探究:“你自己说呢?”
宁雪落本以为自己会被逼问解开穴道的方法,不料封泉派了药门门主和他谈话。他对陶樱说出江烛的言行,并不指望被相信。
“陶门主,我可以试着给他们解开穴道,但我没有内力,恐怕要多花点时间。”
“解开穴道,你就没有了脱身的砝码,你不怕吗?”
他最擅长隔空出招,内力附在宁雪落半握的拳头上面,逼着它向上反推,用手背接下了江烛一掌。
横亘在颈前的触须随右手移动,割向封泉的喉咙,宁雪落下意识松开左手。
铿一声,江烛后退三步,封泉转身抓住宁雪落的衣领,对江烛冷声说:“江门主想溅本座一脸脑浆么?”
“别碰!”宁雪落立刻把触须抬离封泉的喉头,“我没想来吕山,是你的……”
“宁雪落?”陶樱落到两人面前,惊愕地问,“你爱教主?”
“我爱教主?”宁雪落惊讶地问。
宁雪落垂下眼睫,神色晦暗:“在下明白了,多谢陶门主点醒。”
宁雪落心中冰寒:“你们要继续用吕山之毒?”
“冤冤相报,自己不能先收手,否则就是覆灭的那方。这是教主的原话。”
封泉是这样说过,但没打算再使用吕山之毒。陶樱探出宁雪落最忧心的事,又斩断他的希望,就是要刺激他对封泉生恨。如果宁雪落心思扭转,现在就会毒发身亡。
“你为什么没有在碧城杀了教主?他手上沾了正道人士的血,和除祟大会的人都沾了我教的血一样。”
宁雪落回忆起原因,因为被封泊所救,他对两人的个性产生了错误预计,以为封泉也会采取温和的方式,试图让焚檀教融入正道。
“我那时不认识他,无法判断该不该杀。”
陶樱露出带着盘算的微笑:“宁少侠所言有理,只是即便我们停手,正道门派也必然计划反击。就说吕山派,不夺回吕山誓不甘休。你认为封教主该怎么做?”
宁雪落认真思索,陶樱便打量他:“以在下愚见,双方冲突的起点是我们敌视双修功法,贵教却想推而广之。双修毕竟不是正道,注定只有少数人接受。前教主规范弟子行为,令人钦佩,但也让贵教吸引了太多注意……”
陶樱打断他:“你是说,焚檀教就应该永远做阴沟里的老鼠,双修功法,只能由淫魔修习,是吗?”
殿外人山人海,人数已经快清点完毕,母蛊都没有动弹。
焚檀教没人对他抱有情爱,他并不失落,反而觉得理所当然。炉鼎如果爱他,未免自轻,属下如果爱他,藏得过深。
他抬起手示意解散,却感觉母蛊咬破掌心,毫无滞碍地钻进肉里,顺着经络爬动,一会儿就感觉不到了。
宁雪落转开眼睛,模糊地反问:“爱他有什么好处?我们有仇。”
“有仇也有恩,你害前教主失踪,坑害我教弟子,但曾替教主疗伤,给他净化了内力。”
“你是来招徕我的?这些我做过,但我不能背叛师门加入焚檀教。各大门派因为吕山之毒惴惴不安,担心你们对更多年轻弟子下手。我们不会再找焚檀教的麻烦,焚檀教也不能把人逼上绝路。要知道,五大门派还有许多不轻易出山的前辈。”
宁雪落皱紧眉头:“怕有用吗?不过解穴前,我想得到两个问题的答案。”
陶樱目光尖锐:“什么问题?你问。”
“一是天池分堡失踪的应师兄,他在不在焚檀教?如果在的话,你们想要对他做什么?二是近日噬牙帮赵狩逼迫镖师双修的传闻,与焚檀教有没有关系?如果有的话,有什么目的?”
江烛捂着手,大声请罪:“属下本想在清点人数以后把宁少侠呈给教主,没想到他竟意图绑架教主。属下失职!”
封泉状似不在意地点头,命他和其他教众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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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泉对陶樱一脸怒火,眼神在问“他爱我?”
江烛鬼影般奔到宁雪落身后,狠狠朝他的天灵盖拍下。
封泉听见罡风骤近,同时看见江烛的残影,反手推向宁雪落停在自己颈侧的拳头,内力猛地灌注到对方指间。
宁雪落见她不错眼的盯着自己,半晌露出压抑不住的惊喜。
“宁少侠,教主的内力滞涩,你已经知道。教主其实也十分喜爱你,如果你专心帮他净化内力,他对正道,不会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宁雪落没看出封泉对自己哪里来的十分喜爱,却看出了陶樱笃定自己喜欢封泉,并且需要自己为封泉疗伤。
“后来你认识了,想杀吗?”陶樱突然笑道,“那刚才在干吗?”
宁雪落张了张嘴,意识到陶樱的逻辑:“……所以我爱他?”
“宁少侠的矛盾,小女子理解,但是教主已经决定与正道门派合作,不论你们愿不愿意。”陶樱笃定地说,“焚檀教注定会成为武林统领,双修功法会是江湖人的唯一选择。宁少侠何不帮助其他正道人士认清这点呢?”
宁雪落眉头紧拧,终于说出心里话:“……和不爱的人怎么能做那种事?”
“那你呢?谁逼你了?”
“我……”
人群后方传来“来晚了”的吵闹声。封泉运起轻功,越过上千人的头顶,稳稳落在那人面前。
衣袍颜色熟悉得可憎,天池派曾经排行第三的弟子瞪大眼睛看着他。封泉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看见对方做出拈花动作,从袖口拉出一道细线,环向自己的脖颈,同时看见对方掌心的血滴。
“宁雪落,你怎么进来的!”封泉现在的护体内力比在碧城时还要深厚,根本不怕清水丝,见宁雪落试图把他困在身前,便低头去扯紧绷的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