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脸色一定,倏然抬起头。
傅斯陆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脸色:“我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不是闹着玩开过一家健身房吗?他说我有管理经验,让我去给他提提意见。”
“……”傅斯年咧了咧嘴角,“哥,你解释这么多干嘛?”
傅斯年扭过头,看见傅斯陆淡肉色的薄唇微微开启,神情平静镇定。
“就是借给我们一百万的那个,张诚。他手上有个小项目缺技术人员,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帮忙。”
“哦,他啊。”傅斯年微微放下心,语气轻快不少,“什么项目?”
等傅斯年提着外卖回到病房的时候,看见傅斯陆正在窗边打完电话。
他一回来,傅斯陆正好把电话挂上。
傅斯年垂头把饭菜在母亲病床上的小桌板上铺开,心里却又在想东想西。
每次傅斯陆单独出门,哪怕只是短短几分钟,傅斯年心里都忍不住胡思乱想。但他又不好开口去问。他只能一直紧盯着哥哥的一举一动,甚至有点神经兮兮了。
“外卖到了,我下去取一下。”
正在给母亲倒水的傅斯年一惊,抬头看见他哥拿着手机要走出病房,声音顿时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他哥编造的理由完美无缺,甚至临出门还提了一下明天去找李总,给他一颗定心丸。
只可惜,理由说得太满,反而就刻意了。
更实锤的是,他哥的那位同学才刚出来创业三年,虽然事业小有成就,但还不至于能随便派这样的豪车出来接人。
“阿姨,”他一边开门一边对护工说,“我和哥哥今天可能都得晚一点才回来,麻烦您照顾好我妈。”
“诶,好,没问题!”护工热情地笑,“您就放心好了,我肯定看好老人家。”
“嗯,那我也走了。”
停了一下子,又说:“等我回来,我们明天再去李总那里和他谈谈,看看他能不能把利息率降下来。”
傅斯年刷牙的手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好。”
“那我走了。”
他垂下眼眸,眼中划过柔情,和淡淡的忧郁。
第二天早上傅斯陆起来得很早。护工刚刚来到病房接班,他已经洗漱完整准备出门了。
他还穿上了非常得体的休闲西装,看起来简约舒适又不失气场,非常符合他所说的“要接受朋友邀请去参观新店”。
傅斯年被他哥看穿,嘴硬道:“我没多想。”
傅斯陆淡淡地笑了一下。
“那你明天照顾妈,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可能还要和他吃个午饭。”
硬要说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导火索。但他们太过于了解对方,都能明显地感觉到对方身上的低气压。
两天下来,除了关于母亲的事情,傅斯陆没有跟傅斯年说过一句话。李总的那份合同,他们也很默契地搁置在了不知道哪个角落,再也没提起过。
傅斯年偶尔也想缓和一下气氛,但是对上他哥的脸,他不知道怎么心里就堵得慌。
傅斯陆的动作顿了顿。
他抬起脸,看着傅斯年:“怕你多想。”
他们都太过于了解彼此。傅斯年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其实在一些事情上非常细腻敏感。
“是跟他们公司数据防火墙有关的,他说依你的技术水平两天就能做完,报酬三十万。”
傅斯年从来不会为自己的专业水平担心,没多问就答应了:“行,那你一会儿让他加我。”
“好。”傅斯陆淡淡道,“对了,他还邀请我明天去城西,看看他新开的健身房。”
谁打来的电话?还是他哥打出去的?为什么偏偏要趁他不在……
“是我一个大学同学的电话。”
一只手忽然接过他手里的饭盒。
“等等!”
他两个箭步上去,把水杯塞进傅斯陆手里:“我去吧。”
傅斯陆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扯了扯像是有点无语,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顺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钻进车门对司机说:
“麻烦跟上那辆宾利,离远点,不要被他们发现。”
傅斯年急匆匆地就下了楼,走出医院大门。
远远地,他看见他哥哥站在路边的树下。过了一会儿,一辆香槟色的宾利停在了他哥面前。
傅斯年知道心里的猜测被印证了。
“去吧,注意安全。”
看着病房的门关上,傅斯年平静的脸色就变了。
他迅速把口中的泡沫吐出来,把嘴巴冲干净,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
“哥,这么早就去了吗?”傅斯年一边刷着牙从卫生间出来,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他。
“嗯。他的车一会儿就来接我了。”
傅斯陆扭过头看弟弟。
“有护工在呢,没事的。”傅斯年应下来,“商怀羽请的人还挺靠谱的。”
“好。”
傅斯陆看着弟弟的脸,又看向病床上一脸懵懂、只知道张嘴吃饭的母亲。
他一会儿又想起他哥在车上那句意义不明的话,一会儿又想起那天在餐厅里商怀羽笑眯眯的眼睛,还有把名片递给他哥哥时,那股子勾引的意味。
对,明明商怀羽没多做什么,他却就是想到了勾引这个词。
偏偏把名片给了哥哥,那天又偏偏单独叫哥哥出去……要说商怀羽什么都没有跟哥哥说,他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