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输得太惨。
下一秒,他莫名其妙挽起安蕾的手,故作柔情地扶起她,暗忖说司清既然这样,我也玩。
结了帐,匆匆在离club最近的酒店里开了个房,把安蕾塞进被窝,自己坐在床边,有些心情烦闷地掏出手机。半小时已经过去,司清依旧没有联系他。
club里醉生梦死的俊男美女纸醉金迷,曹勇实在搞不懂自己是怎么来赴约的。约他的野花叫安蕾,之前约的时候直接提枪上阵,没想过要了解多少。可能是对自己这根大肉棒恋恋不忘吧,才又主动约自己,想让自己填充她的寂寞。
曹勇不禁轻笑一声,自己怎么这么矫情了,一副情圣模样。守什么身啊,自己还不是被约出来了,一个巴掌哪里拍得响。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
自嘲完之后,曹勇和安蕾聊天,想试图了解下对方,混个熟,以后不做炮友看看还能不能有点交集。说到底,他还是在赌,赌下一秒司清就会给他发消息。安蕾倒也不急着转场,扯着嗓说她自己是国内投行top 10的vp,又聊了些奇葩的客户。曹勇自己也是金融行业背景,对自己圈内的人和事提不起太大兴趣,好在安蕾是个美女,不然他估计早已经觉得无聊溜号了。
你还没娶妻吧,不然大周末的咋不早点回家陪老婆孩子。库管也纳闷,曹勇清楚自己耽搁了多长时间,说工作太忙,没时间找。大哥倒也耿直,说那你年轻力盛的,不能总想着工作啊,没定下来么,该玩就出去玩玩呗。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咋能找到媳妇儿嘛。语重心长说完这番话,意味尤深拍了拍曹勇的肩,说要介绍个好去处给曹勇,艳遇机率颇高。临走前大哥还连忙撇清说是自己单身狗弟弟告诉自己的,俨然一副良家妇男模样。
曹勇掏出手机也没见司清给自己发条信息,只有工作群里人们斗表情包嗨得飞起,再就是之前约过的美女名媛发来的撩骚消息。说不失落是假,心中那股落寞之感熊熊燃烧,总觉得自己被忽略了。
曹勇噤声,表示赞同,继续盘点。
约莫下午五点,司清接到个电话,抱歉地笑笑,示意曹勇说自己有点私事,便避开他去打电话。
司清不在跟前,曹勇把肚子里的疑惑一股脑问了库管,库管支支吾吾,到最后回答得也不像什么样。他琢磨这些客户铁定有猫腻,便立马给曹亮发了消息说要看数据。
曹勇想起先前那个精瘦的男人,心里忽然忐忑得紧。过去打招呼,自己以什么身份?朋友吗?他不甘心。男朋友呢?司清有没有给过他这个名分,他不清楚。
万一自己只是司清的玩伴,那可就好笑了。
他忽然抓住司清的肩膀,目光逼视着她,“别装傻,司清。”他有依稀醉意,靠得很近,哼笑一声:“打招呼?”
司清莫名盯了曹勇一会儿,伸手去摸他上衣口袋,忽然笑了,“手机不在这儿呢吗?”
曹勇愣住,一筹莫展,只好说:“噢,没丢呢......”
说完他指了指门口,说:“那......我先走了。”
此前市场部跟客服部共用同一个收发货仓库,便于产品调用。为防止信息记录混乱,各部门雇了自己的仓管。可上周刚任命的售后部总监执意将自己部门的仓库更换到港口处,各部门只好分家。
社畜没有周末可言。
曹勇非要跟着司清去仓库盘点,美其名曰帮她减轻负担。活动赠送给顾客的产品、大宗采购的礼包以及节假日为联络感情送给合作方的产品,都需要一一核对清楚。此前跟客服仓杂糅的记录,也需要赶紧分离处理好,毕竟曹亮一直催办对账,司清需借机梳理自己部门的仓库方面有没有什么纰漏,以便找到原因报告给上司。
想着司清也会被人灌醉,跟安蕾这样不省人事,被她身边那个看起来精瘦又帅气的男人扔到酒店床上,然后做那些色情的事情。越想越紧张,他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借口好像有东西落在卡座回到嘈杂club里。
正暗自焦急,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回过身,看见司清走过来,“好巧。”
曹勇愣了愣,笑说:“哦,巧了......我手机好像落这儿了,回来找一下。”
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跟安蕾聊天,一边跟她猜拳喝酒,后来安蕾醉得差不多了,捧着手里一杯酒,像个孩子似的哭了,痛诉那个从来就没有把她放在未来规划里的坏男人为了一张美国绿卡抛弃自己。
正值换曲的空档,场地静了好几秒,她哭得太凄厉,引来无数人的眼光。纷纷望向曹勇的眼光里,他侧身时感受到一束十分熟悉的力量,是司清。
司清望着他,面无表情。安蕾抱着他的手臂,不知道在说什么,像是为情所困的女人被男人伤害后哭得撕心裂肺的场景。曹勇哑口无言,跟司清对视数秒,想解释,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他不想做那个陷在感情里的人,这下刚好,起码司清能看见他还有闲心拈花惹草,也能证明自己对她其实不怎么上心。
是不被在乎的。
反正不是没人约,回消息问了野花在哪儿浪呢,便乘车飞驰而去。今晚他要怀着一颗寂寞的心,去赴别的美人的约。心里却跟司清堵着气,叫嚣着说这就是你不搭理我的后果。如果你赶紧麻溜儿地给我发消息,我就勉强放别人鸽子来找你。
可是司清并没有如他所愿。
抬眼看看窗外,秋冬交替的日子里,北方天黑得快。这时候已经只剩下烟灰的空蒙暮色,有点浓,又有点厚重。
司清没一会儿说手头有很要紧的事,得先走了,问他要不要一起。曹勇见她着急,说你先走吧,我在这里熟悉下业务。
熟悉业务是假,查业务往来记录是真,曹勇拖着库管一直忙到晚上十一点,才跟对方离开。
嗤之以鼻似的,他又问:“我该怎么介绍自己?说我们是炮友?还是哥们儿?或者同事上下级?”
司清微微皱眉,推了推曹勇把在自己肩上的手,没推动。曹勇被她疑惑的视线看得很不是滋味,还在想着自己真是腆着脸又自取其辱,忽然展眉,若无其事笑了一下,把司清肩上快要滑下的衣带整理好,轻声说:“穿这么少,别感冒了。”
司清还在笑,笑得十分诡异,曹勇心很虚。她一把扯住他的衣角,命令道:“不许走。”
话是祈使句,可眼波流转之间只剩下窝心的柔软和心悸。
“我朋友们都在,去打个招呼吧?”司清提议。
老板急着上市,公司内部股权激励会议开了不下两次,再不想办法把财报不好看的原因揪出来,美化财报时,心里估计也虚得紧。就算上了市,浑水要是先一步察觉到公司问题所在,必逃不过被做空的结局。
曹勇留学回来后直接到big four安永做审计,出差、催函证、熬夜找差别实在没有泡妞的时间,便辞了职帮二爷开拓业务线。二爷不让曹勇碰不干净的业务,给他开设了个资本公司,又支了任青山这个得力助手帮他做酒生意,姜静雅管辖范围内的就是化妆品、服装包包、奢侈品以及新的电商业务,就算不奔着上市去,大家倒也赚得碰满钵满。
跟司清盘点库存的过程中,嗅觉灵敏的曹勇发现若干笔可疑存货余额变动。细问库管,结果库管说出的原因各种奇葩,什么印尼下雪云云,曹勇惊诧说印尼下雪?还是自己见识太短浅。语气里多是怀疑。偏生这时司清拦了一嘴,说你刚进公司,还不太清楚业务,只知道这些信息更像是断章取义,所以暂时还是不要深究吧,怕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扰乱你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