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此前扶桑特使遇刺那一回,四公子亦受人暗算,”严旋庭不知何时,已然立于床后,“方才敲了许久的门,夫人许是未曾听见。”
她方才自然是分了心了,这才回过神来,“我走神了,对不住。”
纤瘦的指尖再次抚过那早已愈合的创口,只是原来,这竟不是第一次,他与死神擦肩而过;只是原来,在曾经的某个时刻,自己便是差点失去了他。
已经过去了三天,顾敬之仍是没有醒来。
轻寒寸步不离地守了三日,只有在极其倦怠的时候,才会稍稍闭一闭眼,潜意识的神志却也是清醒着的。
第四天的时候,护士又来换药,虽说先前几次,她从来只是站远了在一旁等着,但到底也是看在眼里了的,便接过那护士手中的工具盘,道:“我来罢。”
不知该触及何处,只因这累累的伤痕,令她心如刀绞。
她的声音带着显然的哭腔,“到底是……伤着哪里了……”
严旋庭似是想了一想,斟酌一二道:“昨日夜里,四公子遭人暗袭,先是在他必经之路上埋了□□,但致命的伤在左心口的位置,是近距离开的枪,离心脏……只几厘之差。”
严旋庭自是有事相告,“少夫人,现下有一事,怕是要劳烦与你。”
她的动作十分小心,就像是护着一件易碎的珍宝,一点点揭开那雪白的纱布。由着动过手术的原因,伤口有些扩大,更是显得触目惊心了些。许是还发着炎症,口子上冒着层透明的脓水,倒是不再流血了的。
他的皮肤因为高烧而显得滚烫,轻寒冰凉的指尖触在上头,又想起昨日那大夫的话来:这烧若是退了,便是万事大吉,但若一直不退,怕是……
轻寒缓缓地吐了一口气,仔细贴好纱布的最后一角,却见那寸余之外的位置,亦是有着一个孔状的疤痕,不过是早已经愈合了的。她虽是内府之人,未曾见过杀戮负伤的场面,却也是有所耳闻的,稍稍猜测便知晓这疤痕同为枪伤所留了,只是,这又是何时受的伤呢?
只是听他说着,轻寒便是有着生死一线的惊心动魄,整个人都随着猛烈一颤,当即浑身发起抖来。她在床边跪了下来,这才敢握住他的手,从掌心里传来的一点的温度,才能够令她安心,令她确信,他仍是活着的。
严旋庭合上房门的时候,又从里瞧了一眼,眼里分明带着些许的隐瞒,只是他到底都不会说,顾敬之只愿独自前往的,昨日夜里的那条必经之路,正是去往她原本要坐上的那艘船。
☆、22.泥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