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被周雁行敲了敲脑袋。
-
晚上,电视里播着元旦晚会,陶暮远躺在沙发上看书,却半天没有往下翻,又过了一会儿,他索性放下书,坐起身来。
房间门锁着,周雁行拍了拍窗户发现能打开,于是他们翻窗进了宿舍。里面的陈设还是老样子,两个铁质的上下铺并排放着,对面是四张书桌,上面还零散的放了几本儿童故事书,铺了一层厚厚的灰。
周雁行指着最里面的书桌,他笑着说:“暮暮,还记得吗?你刚来的时候就躲在那,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书桌下的空间很小,那时候的陶暮远也很小,看起来孤苦伶仃的,是周雁行把他拽出来,给他零食,哄他睡觉,再一起相伴长大。
陶暮远身体向前倾,跳下去的同时也伸出双臂,被对方抱了个满怀。
这地方杂草丛生,地上也到处是落叶,很颓败的样子,陶暮远左右看了看,听见身后的周雁行说:“听说这一带被开发商看上了,过完年就要拆掉。”
他了然的点点头,难怪周雁行说要带他回来看看,这里虽然算不上家,但到处都留下过他们成长的痕迹,尤其是周雁行,这里是记忆的起始点。
小区的面积很大,为了采光好,每栋房子之间的间隔都非常远,除非有人故意用望远镜,否则是看不见对面在做什么的。
陶暮远有些怕痒的缩了缩肩,他商量道:“那就把灯关了!”
耳垂被舔了一下,他浑身过电似的有些轻微的颤抖,周雁行在他耳边无奈的笑着,“那我怎么看你?”
福利院几年前就搬家了,旧房子被闲置,看起来有些破败。外面的大门被生锈的铁链缠好几圈,锁的严严实实。
周雁行看了看旁边的围墙,他想要翻过去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陶暮远的手还没好,他有些担心。
“翻过去?”陶暮远看出了他的想法。
猝不及防的被吻住,陶暮远惊得往后仰了一下,后颈却被握得更紧了,他们接吻的次数太多,他已经习惯了周雁行的节奏,并且能很快的给出回应。
陶暮远的后脑勺抵在冰冷的窗户上,被吻的气喘吁吁,舌根发麻,周雁行却孜孜不倦的在他嘴里攻城略地,直到陶暮远发出小声的抗议,这才把人放开。
看着那双水润的眼睛,周雁行心里翻涌的浪潮一波接一波的席卷过来,他握住陶暮远的手腕把带人出阳台,走到沙发旁时大手一推,陶暮远惊叫一声,毫无准备的倒在了沙发上。
周雁行却不甚在意,“你只要给我戴上就可以了。”
陶暮远多少是有些歉意的,他低头看着手心里的戒指,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牵起周雁行的左手,把戒指套进了中指。
被套上戒指的过程在周雁行的眼里就像是经历了一场神圣仪式,让他内心升腾起了一丝奇妙的满足感,也许是因为他们不能结婚,所以才显得格外郑重。
是一枚银色的戒指,和陶暮远手上那枚很像,但上面没有钻,也要宽上一圈。
陶暮远讶异的转过身,一时间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买的,”周雁行把陶暮远的手拉起来平摊着,将戒指放在他手心里,“给我戴上吧。”
“嗯?”陶暮远愣了一瞬,也开始思考起来,“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都可以?”周雁行低头凝视着他。
见他神情认真的点点头,这才捧起那只戴着戒指的左手,陶暮远疑惑的眨眨眼。
挂了电话,周雁行冲陶暮远勾勾手指,人就乖乖的往这边走过来了,他揽过陶暮远的腰,问道:“在看什么?”
“看你啊,不能看?”陶暮远抬眼盯着他。
周雁行失笑,一口啄在对方嘴唇上,“随便看,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之后的几天,陶暮远都在家里休息,医院给批了假,让他元旦之后再复工。人一闲下来就觉得时间特别多,看书成了陶暮远打发时间的必要项目,他的手不方便,周雁行便给他买了个小支架,可以把书固定住,只需要动动手指翻页就行。
岁末这一天,他们下午医院去拆了线,完事后周雁行问要不要去以前的福利院看看,陶暮远自从出了福利院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冷不丁提起,还真的有些怀念,于是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寒潮来势汹汹,一夜之间温度陡降七八度,最高温度也在零下,对于偏南方的城市来说,这样的气温很少见。陶暮远身上裹的很严实,唯独右手没办法戴手套,即使揣在包里手指头也是冰的,指节也有些僵硬。
周雁行在阳台上打电话,似乎是感应到了身后的视线,于是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陶暮远正歪着脑袋在看他。
“嗯,不一定,再说吧。”他着对电话里的人说,眼睛却看的是陶暮远。
他突然笑了一下,“好,那我挂了,再见。”
“记得,你每天给我拿棒棒糖,我都不愿意搭理。”说着,陶暮远自己都笑了。
“那后来怎么出来了?”周雁行有些好奇他当年的想法。
陶暮远哼了一声,随口说道:“被你烦的呗。”
福利院地方很小,只有一栋l型的红砖楼,一层是活动和接待室,以及一个小小的食堂,二三层是宿舍,顶层是办公室,十分的简陋。
外墙上已经爬满了藤蔓,黑压压的一片交织在一起,他们抬头看向二楼方向,“记得以前住哪一间吗?”周雁行问他。
“当然,二零三。”陶暮远抬手指了指。
“你的手可以吗?”他把陶暮远的手拿出来,线已经拆了,厚厚的纱布已经换成了相对轻薄一些的。
“应该没问题吧。”陶暮远右手轻轻的握了一下,感觉还好,没有明显的痛感。
好在围墙不太高,只用一只手也能翻上去,他蹲在围墙顶上,看见周雁行已经率先翻过去了,伸着双臂要接他。
热气扑进耳朵里,陶暮远被撩的浑身都软了,他觉得周雁行就像是海上的风暴,而自己是孤船,随时会被浪潮席卷,沉没于海底。
他见陶暮远挣扎着要坐起来,于是一条腿跪在沙发上,卡在那两腿之间,将人压住动弹不得。
“窗帘、窗帘没拉……”陶暮远伸手去推周雁行。
“看不见的。”周雁行一手控制住他的两个手腕,吻上他的耳廓,声音越发的低沉沙哑。
手还被牵着,周雁行盯着陶暮远低下头时露出的发旋看了一会儿,没想到陶暮远突然把他的手拉高了些,在戒指上轻轻吻了一下,而后缓缓的抬起头,耳朵泛起了薄红。
温热的触感久久不消散,周雁行看着陶暮远漆黑的瞳孔,心脏像是化成了一滩蜜糖,既甜蜜又粘稠。
陶暮远其实有些不满意,他觉得刚刚的表现不够深情,但是再做一次又显得太刻意,他兀自纠结了片刻,等到周雁行扶着他的后颈吻过来的时候才回过神。
“我什么时候给你买戒指了?”陶暮远很是茫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梦游去买的。
周雁行最后还是一五一十的把戒指的来历给说清楚了,说完后,他看见陶暮远露出了十分复杂的表情,沉默了半天才说道:“哪有人给自己买戒指的。”
他没想到这是用那笔房租买的,陶暮远记得当时自己说过,不要还给他,这人居然偷偷把钱拿去买戒指了。
“想要戒指,”周雁行缓缓摩擦陶暮远的手指,神情十分温柔,“可以吗?”
陶暮远当然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爽快的答应了,“明天我去买。”
手突然被松开,他看周雁行把手伸进裤子包里,拿出来时捏着一个亮闪闪的东西举到他面前。
他把陶暮远抱在身前,从高处看着远方的万家灯火,他曾经无比羡慕家庭圆满的人,但幸好,陶暮远满足了他所有的愿望,是爱情,也是亲情。但还缺了一样东西,周雁行抚摸陶暮远的左手,掠过中指,上面还戴着他送的戒指。
陶暮远扭头去看周雁行,不知道这人想什么这么认真,于是抬手挠挠他的下巴,“想什么呢?”
又把人搂紧了些,周雁行下巴蹭了蹭陶暮远的耳朵,“想找你要个新年礼物。”
“冷?”周雁行走在右侧,朝他伸出手,“我帮你捂。”
附近没有划车位,他们只能从几百米外的停车场里步行过来,这片位置虽然不算偏僻,但工作日加上天气寒冷,所以路上没见到几个行人,陶暮远左右看了看,这才放心的把手递过去。他的手被小心翼翼的放进对方的羽绒服口袋里,手心贴在内侧,手背上覆盖着干燥温暖的大手,比暖水袋还要舒服。
陶暮远冲他笑了笑,围巾遮住他大半张脸,只能看见笑的弯弯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