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没睡多久，因为外头天色还是一片漆黑。
而他身边的人睡觉一贯不安稳。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一双手抱着他的手臂，一条腿还要跨在他身上。
她说，“对不起。”
替他挡了一箭，临死前。
她说，“对不起。”
多有被人羞辱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人，和他说对不起。
后来他走到了越走越高，也不爱听人说对不起。
没有必要。
说他比狗还不如，狗尚且有两分野性，他却只会任人欺负。
打回去啊，杀了他们啊。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而乔岁感觉到了他的紧绷。
乔岁发觉，自己好像对他的了解，比她自以为的少太多了。久念的为救赎疯批反派，我重生三次
这一回，再梦，那个女人不再是那个癫狂的模样。
她似乎褪去了所有张扬，崩溃大哭。
“暮寒，不要忘了娘……别忘了娘。”
也不知道要怎么让他睡好，就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他的手，像哄小孩儿似的。
“睡吧睡吧。”
晏暮寒看着她这略显幼稚的举动，慢慢慢慢地又放松了下去。
“怎么醒了？”
晏暮寒垂眸，“梦魇了。”
乔岁没想到他还会做噩梦。
浑身上下的伤痕，鞭痕，血迹斑驳，因为没有擦药，烂了许多地方。
很臭，很丑，很脏，很恶心。
“答应你，我答应你。”
虽然不安分，但睡得是真熟。
他伸出手，戳她的脸。
乔岁的眼睫毛颤了颤，大抵是因为这一次知道自己边上有人，他醒没多久，就也跟着醒了。
甚至连觉得他这些年一个人辛苦，也要说对不起。
实际上回忆起来，她到底对不起他些什么啊，什么也没有。
晏暮寒醒了。
不需要对不起。
去死就好了啊。
而那一次，在东澧镇，那个少女中了别人的药，对他做了一些事。
她一直都是有些疯癫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偶尔也会给他处理伤口。
看着他一身褴褛，看过去浑身没有一处好地方，也只会说，“别怪我，我都是为了你好。”
自从这个女人死去以后，他便居无定所，一个人游荡过许多地方。
“替娘报仇，求求你，求求你……”
脑中回荡的，仿佛都是凄凉和悲怆。
晏暮寒漠然地看着。
他弯了弯唇，“好。”
他如今十分确定的是，自己想留在身边的，是一个会笑、会恼的，这样鲜活的她。
他听她哼着从未听过的轻盈小调儿，竟是真的一点一点儿地放松下去，闭上了眼。
“快睡吧，早上不是还有早朝要进宫去？能歇一会是一会。”
“嗯。”晏暮寒应了一声。
乔岁现在微微清醒了些。
“我答应你……”
以前，从来没有人和他道歉。
那个女人，打他，骂他，训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