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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服(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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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才是他叫我去的理由。

一个初中生可能更没眼光,但看见是儿子选的,母亲肯定不会挑剔。

我当然也没品味,只知道球鞋。

两只纤瘦的小腿上,有一丝紧致的肌肉,我彷佛认识它们很多年。

就像是电脑宕了机,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认得那双鞋,米色的凉鞋。

女人的小腿夹在高中生的两侧。

床铺「嘎吱」

「嘎吱」

我的床铺下方,一个小饭盒躺在地上,由黑布裹着。

五六个高中生围着我的床铺。

其中一个男青年站中间,身子前倾,撑在我的床上。

直接冲上去是没用的,我拼命抑制住冲动。

我从来不是硬碰硬的料,没法以一当十——我比想象中要冷静。

我满脑子都是杀人,切切实实地杀掉每一个人。

可是,老妈花的时间确实比我想的久。

寝室的确偏远,但走过去放下饭盒,半个小时绰绰有余。

剩下四十分钟,足够她找到教导处,并把情况反映清楚。

零零散散的人影,聚集尽头的窗边,如群魔乱舞。

一伙人围着我的床铺,窸窸窣窣的。

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门口,而站在门口的我什么也看不清。

那是头一次,我觉得男人们的污言秽语让人无法理解,比考试里的压轴题还要晦涩难懂。

我怔怔地往下走,脑海里没在进行任何思考,彷佛是生物本能的保护机制,以免我崩溃在这段路上。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听见这些粗俗的对白,可能真的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你不能这么比……」

对方犹豫片刻,咧起嘴,「……那还得是这摊肉,有女人味儿……」

两个人低沉地笑起来。

我捡起了一块玻璃碎片,死死攥着。

我抬起头,脸色苍白。

「咱能玩到的哪个不是一摊肉,知足吧你。」

见第二个学长从我的寝室里出来,他手里提着裤子,正在系裤带。

我没办法,只好接着往上爬,爬到更上层。

我埋下头,面无表情地检视地面,地上有几块石头,两板砖,和几个玻璃瓶的碎片。

「别担心,你老妈是永远不会碰到危险的。」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小道末尾的楼梯。

再往上就是寝室,再往上就是寝室……有一个高三生站在我的寝室门外,像是在等谁。

她笑起来,很开心很开心……「我有打败他们的证据。」

她一脸得意,「那帮混蛋只能跪下来舔你老娘的凉鞋。」

她脚尖点地,戳了戳地面。

「妈妈今天要和一帮坏蛋打交道。」

记忆中的老妈站在门口,带上记者证,「他们是小镇上有脸面的坏蛋,拿了许多不该拿的钱,因此也很有力量。」

女人赤着脚,踩进那双坡跟鞋里。

我像是听得明白,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又不理解,我大脑的某一处试图阻挠自己,我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他们不怕老妈,他们对她嗤之以鼻——这或许是我唯一愿意听懂的含义。

他们是那种会伤害她的混蛋。

彪哥不怎么热情,他摆手,「我在这里陪你们根烟,等爽过的出来评价。」

「你就是惦记人家梦老师。」

「你搞错了,我不是没想法。」

他看见了我,便又走了。

我如坐针毡,只觉得风声鹤唳。

高三和高一的楼距很大,双方都没有什么非得到别的楼里去办的事。

「哪里够!我说了那就是个烈女,药了还能反抗,大修那兔崽子压都压不住。你自己看,」

彪哥弹飞了烟头,伸出手臂,「她眼神儿都迷得冒星星了,还咬下我一块皮来。」

那烟头被弹到楼下,刚好落到我面前。

彪哥的语气不耐。

「记得那个新来的梦老师吗?教英语的。我们原本的计划,今晚是去药她的。」

「我三天没搞过女人,一肚子存货,就是今晚想给那姓梦的交了。谁知道下午来这一出?那个废种的老母,妥妥的烈女,几个小子就好这口,看她长得标志,坚持要搞她。」

「这不正在办她嘛。」

彪哥的声音。

他们说什么?我手脚冰凉。

那是彪哥。

几个男青年在上面抽烟,都是些高三的无赖。

「可惜哥几个下午不在,」

大修,骂人的女人,护犊子……这些关键词彷佛能噬人魂魄,我僵住了,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张开,晚风一吹,浑身打颤。

「要我说啊,」

低沉的声音冷哼,「那小子准是见着对胃口的女人,脑子迷煳了。」

「你不知道,我们当时真给搞煳涂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那个女人,单枪匹马地跑来骂人。大修那小子,被骂成那样,却不敢吱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他家里摆不平的人物嘞。」

「所以呢?」

楼道里很暗,我爬上二楼,准备走上羊肠小道时,我听见了声音。

有三四个学生,站在上层的楼梯间抽烟。

他们是谁?我半蹲下身,不能给人发现我的存在。

我分明上了高一,却像个幼稚园里的孩子,脸色苍白,慌里慌张地上演妈妈在哪儿的戏码。

寝室——那是我最后能检查的地方。

我希望她在那里,不然我得怎么办?她如果也不在寝室,我还能去哪里?走上宿舍楼,拐角是水泥扶梯。

我完全可以乐观一点,也许老妈去的时候,那帮无赖还不在,或是早已经离开了。

又或者大修只是想欺负一下小骆,不让他下午洗澡——这解释苍白得让我笑出了声。

我无论如何也没法再骗自己了。

借着去医务室的借口,我火急火燎地往宿舍楼赶去。

征用寝室?为什么?他们在那里做什么?我想不通。

这事当然和大修有关系。

我忍不住四顾,在教室里找寻大修的身影。

他不在晚自习。

这很正常。

「我想回去的,但是被人拦住了。」

小骆低下头,「有几个高三的学生,拦着我,说咱们寝室被征用了。」

他不敢看我。

「我今天没回寝室。」

「为什么?」

我语气听着像质问,「你怎么没回寝室?」

他没洗澡。

小骆下午必定回寝室洗澡,这个习惯雷达不动。

我就没见过他头发干着回来上晚自习。

可是,老妈花的时间确实比我想的久。

寝室的确偏远,但走过去放下饭盒,半个小时绰绰有余。

剩下四十分钟,足够她找到教导处,并把情况反映清楚。

他看见了我,便又走了。

我如坐针毡,只觉得风声鹤唳。

高三和高一的楼距很大,双方都没有什么非得到别的楼里去办的事。

我忍不住四顾,在教室里找寻大修的身影。

他不在晚自习。

这很正常。

我在等待窗外某个女人的身影。

我等着她出现,等她来找我,告诉我一切都被摆平了。

其实我没必要像这样坐立难安。

2023年4月4日

(4)

我坐在教室里,不安地抖着腿,时不时瞟一眼窗外。

楼道里很暗,我爬上二楼,准备走上羊肠小道时,我听见了声音。

有三四个学生,站在上层的楼梯间抽烟。

他们是谁?我半蹲下身,不能给人发现我的存在。

我分明上了高一,却像个幼稚园里的孩子,脸色苍白,慌里慌张地上演妈妈在哪儿的戏码。

寝室——那是我最后能检查的地方。

我希望她在那里,不然我得怎么办?她如果也不在寝室,我还能去哪里?走上宿舍楼,拐角是水泥扶梯。

我在等待窗外某个女人的身影。

我等着她出现,等她来找我,告诉我一切都被摆平了。

其实我没必要像这样坐立难安。

我完全可以乐观一点,也许老妈去的时候,那帮无赖还不在,或是早已经离开了。

又或者大修只是想欺负一下小骆,不让他下午洗澡——这解释苍白得让我笑出了声。

我无论如何也没法再骗自己了。

借着去医务室的借口,我火急火燎地往宿舍楼赶去。

征用寝室?为什么?他们在那里做什么?我想不通。

这事当然和大修有关系。

「我想回去的,但是被人拦住了。」

小骆低下头,「有几个高三的学生,拦着我,说咱们寝室被征用了。」

他不敢看我。

「我今天没回寝室。」

「为什么?」

我语气听着像质问,「你怎么没回寝室?」

他没洗澡。

小骆下午必定回寝室洗澡,这个习惯雷达不动。

我就没见过他头发干着回来上晚自习。

2023年4月4日

(4)

我坐在教室里,不安地抖着腿,时不时瞟一眼窗外。

人在满心怀疑时,眼睛总要尖不少。

我看见了另一个室友,小骆。

他坐在教室的角落,头发是干的。

不过我看到广告版上有个女明星,觉得她长得漂亮,就认死了她那双艳红色的凉鞋。

「你妈生日,咱们去挑个礼物,你必须去!」

那一年我上初二,母亲生日前一天,父亲揪着我的耳朵,逼我跟他去挑一双女人的鞋子,想给她一个惊喜。

父亲没什么品味,让他挑,无非是些朴素的样式。

地晃动,他喘着粗气,向前拱得频率在加快。

那双脚在空中上下晃动,越来越快。

那是一对中年女人的脚。

这个高三的学长不停向前拱,像是在做俯卧撑。

一对坡跟凉鞋翘在空中,随着高三生不断挺腰,而无力地摆动。

一条牛仔裤挂在我的床头,上面黏着湿漉漉的水痕;一件黑色的胸罩,正被大修拿着把玩,系在他自己的胸口,惹得旁人奸笑;还有一条黑色的内裤,已经被撕扯烂了,散落一地。

说来也怪,那时候的我,暴起伤人的动机,竟是因为这帮人在对我的床铺做什么。

我的潜意识始终是这么想的,妈妈并不在这间寝室里,她肯定已经离开了……我爬到了小骆床底的另一头,看清了我床铺那儿的动静。

我眯起双眼,适应了黑暗,可是当我看见对面的光景,我浑身上下血都凉了。

我弯腰伏地,爬进了小骆的床铺下方,钻进床底。

我攥紧了玻璃碎片,决心让闯进寝室里的人付出代价。

我要凑近了去看,看他们在对我的床铺做什么,看他们有几个人,然后用最稳妥的方式,把他们做掉。

寝室门大敞,刚刚出来的那人光顾着回味,没有带上门。

我站在门外,玻璃片刺得手心疼。

宿舍灯没开,光源来自窗外。

他们走下楼梯,没有看见楼上的我。

那时的我大可以冲下楼,将手中的玻璃碎片插进一个人的脖子里,然后立刻拔出来,对着另一个人一阵乱捅,让他们就此一命呜呼。

但我什么也没做,我手脚冰凉,试图消化他们的评头论足。

他踩灭地上的烟头,「我是觉得可以了,脚还挺漂亮的,夹着也舒服。」

「恶不恶心?脚能当饭吃?」

「我就问你怎么样嘛,跟你那小女友比。」

「怎么样,这种三十好几的女人?」

先前站门外的人吐掉嘴里的烟。

「就是操一摊肉。人都死过去了,完全没互动。」

这么晚了,高三生来高一这里做什么?也许那人的女朋友在高一。

我开始自我解释,也许班上的女同学找了一个高三的学长,他是在找他女朋友,非得借晚修的时机见一面……许许多多的原因,我何必草木皆兵?我不该这样的。

事情分明就要结束了,我却陷入了一种精神内耗,最后反倒是我吃了亏,而不是大修。

那男的嘴里叼根烟,望着围栏外发呆。

我差点冲出楼梯,立马又缩回身子。

「你别这么说话。」

父亲唉声叹气,瞟了儿子一眼。

母亲那双眸子炯炯有神,给了我相信她的力量。

我目送她,心里很担心,但那时我有了逆反心理,不擅长把情感写在脸上。

「你如果碰到危险怎么办?」

但老妈当然能察觉到我的忧虑。

我不信。

我想起那个中年女人的脸来,她自信的笑吞,彷佛能把乌云驱散。

我不信这个女人真能遇见什么危险。

彪哥的声音,「虽然下午看这婊子就一傻逼,但有句讲句,扒光了你就知道了,细皮嫩肉的……」

声音越来越小,随风而逝。

我离开了楼梯间,在二楼的小道上狂奔。

烟味彷佛能割开我的喉咙和胸腔。

高三生啐了一口,「这还不够你上去教训她一顿?」

「让大修他们先玩玩吧。」

彪哥唉声叹气,「我们总共就两剂药,催情的,麻醉的,都是给梦老师准备的,大修却想打在那老母身上!我当时就拉住他,我说你最多拿一剂,那个姓梦的我今晚是玩定了。」

「催情的也好,麻醉的也罢,一针够用了。」

有个学长在做和事佬,「一个中年女人,值得玩很久似的。」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所以彪哥你是已经完事了,陪咱们在这儿把风?」

「我没参与。」

一个高三生后悔错过了好戏。

「所以呢,你们就把那女的给办了?」

楼梯间,烟蒂的光忽然亮如花火,又马上淡下去,如暗星。

楼梯间传来一阵沉闷的笑声。

我有些蹲不住,呆滞地望着那些人影。

低沉的声音来自一个膘肥体壮的影子,高出旁人一大截,像是站在石洞中的狗熊。

这人就没有哪次会来晚自习,老师早不管他了。

这很正常,对不对?窗外晃过一个人,我惊喜地去看,却发现是一名高三的学长。

这人先前也在球场上。

另外一个人冷笑,「到底是咋回事?」

「咋回事?」

低沉的声音没好气,「大修自己都没明白咋回事,愣是给骂懵了。结果搞了半天,他下午跑来和我说,那就一婊子妈,跑来护犊子的。」

晚自习期间禁止回宿舍,可这些人不仅留了下来,还敢在宿舍楼吸烟。

我急于找寻母亲,蹲着走速度慢,我开始急躁起来。

我闯进宿舍楼分明鼓足了勇气,而上面的吸烟者却堂而皇之,谈话的语调很是轻快。

再上二楼,走过一段羊肠小道,小道的末尾,还有一截木质楼梯,往上一层,就是我的寝室。

那里是宿舍楼最偏僻的夹层,只有两间寝室。

住我们隔壁的同学,后来纷纷改成了走读,于是,我、小骆、大修成了夹层里唯一的住户。

途中,我经过了教导处。

那里熄了灯,校领导已经下班了,当然也没有母亲的身影。

高中禁止手机,我没有联系人的办法,只能在楼与楼之间奔波,找寻那个女人的下落。

但我不明白。

我只知道如果老妈去了那里,就会和那帮混蛋撞个正着。

不,不,我逼自己不这么想。

小骆性格好欺负,但又有自尊心,每当他被人欺负了,就像是自己犯了错,不敢告诉别人,不敢看我的眼睛。

大修对我俩的欺作,我们甚至还没有互相谈过。

我掉头就走。

「我……」

他犹豫了。

这份犹豫让人抓狂,我狠狠拍他,催他说话。

「你没洗澡?」

我借着还笔的名义,蹲着走到小骆身旁。

小骆有些不知所措。

人在满心怀疑时,眼睛总要尖不少。

我看见了另一个室友,小骆。

他坐在教室的角落,头发是干的。

这么晚了,高三生来高一这里做什么?也许那人的女朋友在高一。

我开始自我解释,也许班上的女同学找了一个高三的学长,他是在找他女朋友,非得借晚修的时机见一面……许许多多的原因,我何必草木皆兵?我不该这样的。

事情分明就要结束了,我却陷入了一种精神内耗,最后反倒是我吃了亏,而不是大修。

一场高中里的小小霸凌,在那个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面前,都不算事。

我既然真的相信母亲,从她决定出马的那一刻起,就该明白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大修的声音却在我耳边不停回响着,每当我试图集中精神,他那张凶悍的脸便在眼前浮现。

这人就没有哪次会来晚自习,老师早不管他了。

这很正常,对不对?窗外晃过一个人,我惊喜地去看,却发现是一名高三的学长。

这人先前也在球场上。

一场高中里的小小霸凌,在那个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面前,都不算事。

我既然真的相信母亲,从她决定出马的那一刻起,就该明白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大修的声音却在我耳边不停回响着,每当我试图集中精神,他那张凶悍的脸便在眼前浮现。

晚自习开始了一个多小时,教学楼趋于安静。

雨不知何时停了,夜空透着深沉的蓝色。

我在桌上摊开了作业本,却无心学习。

晚自习期间禁止回宿舍,可这些人不仅留了下来,还敢在宿舍楼吸烟。

我急于找寻母亲,蹲着走速度慢,我开始急躁起来。

我闯进宿舍楼分明鼓足了勇气,而上面

再上二楼,走过一段羊肠小道,小道的末尾,还有一截木质楼梯,往上一层,就是我的寝室。

那里是宿舍楼最偏僻的夹层,只有两间寝室。

住我们隔壁的同学,后来纷纷改成了走读,于是,我、小骆、大修成了夹层里唯一的住户。

途中,我经过了教导处。

那里熄了灯,校领导已经下班了,当然也没有母亲的身影。

高中禁止手机,我没有联系人的办法,只能在楼与楼之间奔波,找寻那个女人的下落。

但我不明白。

我只知道如果老妈去了那里,就会和那帮混蛋撞个正着。

不,不,我逼自己不这么想。

小骆性格好欺负,但又有自尊心,每当他被人欺负了,就像是自己犯了错,不敢告诉别人,不敢看我的眼睛。

大修对我俩的欺作,我们甚至还没有互相谈过。

我掉头就走。

「我……」

他犹豫了。

这份犹豫让人抓狂,我狠狠拍他,催他说话。

「你没洗澡?」

我借着还笔的名义,蹲着走到小骆身旁。

小骆有些不知所措。

晚自习开始了一个多小时,教学楼趋于安静。

雨不知何时停了,夜空透着深沉的蓝色。

我在桌上摊开了作业本,却无心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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