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湖看到沈柯睁开眼睛,兴奋地从轮椅上跳起来,得瑟地望向站在不远处一身黑的风鸣比了个耶,“我都说了,这个方法准行!”
沈柯呆呆地看着两人,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如同没上机油的齿轮,“林湖?风鸣?”
“表少爷,您终于醒了,我马上打电话通知夫人。”风鸣说完就拿着手机离开病房。
吊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来,庄毅扶着墙坐下,双手掩面,一滴晶莹的泪水从指缝中渗出,幸好没事,幸好没事......
“你个贱人,不仅勾引庄毅,还害我出车祸毁了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沈柯看着沈沁撩起瀑布般的秀发,露出血肉模糊坑坑洼洼的半边脸,张着咧到耳根的血盘大口朝他冲过来,他想求救,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张着嘴巴,眼睛瞪的跟铜铃般大,惊慌地往后退,可是四肢冰冷麻木,不小心左脚绊右脚朝前扑去,撞到柜子,柜子上的花瓶啪的一声摔落在地,然后沈柯被撞倒在一片狼藉中。
“真敷衍!”林湖翻了个白眼。
护士各抽了400,让两人在这休息一会儿,她将血液送去手术室,林湖在后面嚷嚷:“诶,那么少够了吗?要不抽多点吧,省的一会儿还得挨一针。”
庄毅撕掉胶布,翻身下床,林湖又在后面嚷嚷:“诶,庄毅,扶我一把啊,喂喂喂!”
见庄毅误会,沈柯连连摇头,“不,不是,我想吃,我很想吃。”
庄毅满意地舀起一勺粥,吹凉,再送到沈柯嘴边,沈柯用眼神示意可以自己吃,庄毅假装看不到,沈柯没办法,妥协地张开嘴巴。粥熬的又绵又软,里面放了撕碎的瑶柱和鸡胸肉,还洒了少许小葱和香菜。
护士小姐听到庄毅的话,愣了愣,才说:“现在血库里的a型血不够用,其他医院也紧缺,请问能联系上伤者的家人吗?需要他们来一趟。”
“a型血?”林湖闻言举起手大声说:“我是a型血。”
庄毅说:“我也是a型血。”
沈柯观察了一下高大挺拔浓眉大眼皮皮肤黝黑的林湖,怎么看都不像软绵绵的小白羊。
林湖殷勤地给沈柯盛了一碗粥,“小柯,饿坏了吧这两天,先吃完粥垫一下肚子。 ”
庄毅接过冒着热气的粥,把帘子重新拉上,阴森森地警告:“你敢掀开帘子,我就把你扔到比上不足比下更不足的四人病房,让你感受老人家的关怀。”
庄毅咬牙切齿地说:“同意让你跟他一间病房绝对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末了,又添上一句,“之一。”
林湖自来熟地拿过放在沈柯床头的保温壶,笑嘻嘻地说:“你们应该感谢我,上个星期环宇大厦发生爆炸事件,前天l大发生一起故意伤人事件,三甲以上的医院病房都紧缺的很,要不是我舍己为人牺牲冬暖夏凉专人服侍的高级单人病房来到这间采光不好风水一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双人房,你觉得你们现在可以这么光明正大旁若无人的亲热吗?“”
庄毅冷冷地瞥了林湖一眼,“如果不是你趁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和医生瞎扯,小柯现在就能住在冬暖夏凉的高级单人病房里。”
也许是庄毅的目光太炽热,沈柯睫毛一颤一颤地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容憔悴却依旧风度翩翩的庄毅,想起林湖说庄毅守在他床边两天没合眼,不由的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庄毅~”
庄毅俯下身子,将沈柯抱住,沈柯安稳地待在他怀里,任他揉捏,瘦弱的身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酒精味。带着哭腔的声音软软糯糯像小猫的爪子一样在庄毅心尖上挠啊挠,挠的直痒痒,庄毅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用如同叹息的声音说:“乖,别哭了,别哭了。”
沈柯觉得自己太窝囊了,一天到晚只会哭,可他之前并不是这样的,遇到庄毅后就控制不住泪腺了,一边哭,一边抽噎地说:“庄,庄毅,对不起。”
林湖:“......那花瓶呢?别告诉我是你摔倒的时候不小心碰掉的?”
沈柯:“嗯嗯,就是我不小心碰掉的。”
沈柯很开心,林湖竟然帮他想好了应付大家的理由。林湖很郁闷,他怎么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林湖连忙给沈柯倒水,不热不凉刚好可以入口,沈柯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把杯子递给林湖, “可以再帮我倒一杯吗?”
三杯水下肚,沈柯舔舔嘴唇,喉咙总算舒服些。
林湖盯着沈柯惨白的脸蛋,好一会儿才问:“小柯,到底发生什么事?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医院里
林湖推着轮椅来到庄毅身边,看着他不停颤抖的手,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小柯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别担心。”
庄毅懊恼地说:“如果我当时陪着小家伙,他就不会出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到风鸣那张常年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
“庄毅,小柯醒了,诶,你别掉头了,回家洗个澡,然后帮小柯带些日用品过来,还有我跟你说都是我的功劳,我给小柯讲了一个......喂喂喂,气死我了,又挂我电话!”林湖愤愤地将手机放在腿上,然后对沈柯说:“庄毅守了你一天两夜,我刚把他打发回去你就醒。”
沈柯扶着裹得跟印度阿三一样的脑袋坐起来,干巴巴地问:“有,有水吗?”
不知道睡了多久,沈柯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醒醒吧,醒醒吧,你再不醒,我就找人强奸你。一个肥头猪耳的大胖子,穿着白色的汗衫,黑色的长裤,衣服上全是破洞,乌黑的脚丫子夹着一双人字拖,浑身散发着几个月没洗澡的酸臭味,他嘿嘿嘿地傻笑,哈喇子顺着嘴角流下,朝你步步逼近,将你逼到墙角,淫荡地说:小美人,我们来亲一个~
也许是对方描述的太详细,沈柯不禁将文字转为画面,当看到那个丑陋无比的男人撅着肥厚的唇瓣凑过来,一股子能熏死人的口臭和浓烈的烟草味扑面而来,沈柯终于忍不住发出高亢的尖叫:“不要啊——”
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而不是那张丑陋的脸时,沈柯松了一大口气。
庄毅站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想到他出门前沈柯还活蹦乱跳的,回来就看到沈柯倒在血泊里昏迷不醒,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席卷全身,从来不信佛的他一遍一遍地祈求观音菩萨保佑沈柯平安无事。
滴答滴答
安静的走廊里,秒针走动的声音格外清晰,不知道走了几圈,手术灯终于灭了,医生面无表情地走出来,看到站在凉飕飕的走廊里满头大汗的庄毅,微微一笑:“手术很成功。”
护士小姐欣慰地说:“请跟我来。”
躺在抽血室里,亮晶晶的针头闪瞎了林湖的眼,咬着牙一副谁不下地狱我下地狱的表情对庄毅说:“记住,我是你的大恩人。”
庄毅淡定地任由护士小姐将针头插进手臂的血管里,眉头都没皱一下,“嗯,恩人。”
身后一阵阴风刮过,林湖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赔笑道:“你们尽情地打情骂俏,你一口我一口,我保证不会发出一点动静,比空气还安静。”
沈柯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觉得特别有意思,和林湖斗嘴的庄毅太可爱了,后知后觉的沈柯连忙捂住嘴巴,他没有说出声吧?
“怎么?不想吃?”庄毅有点小失落,这锅粥他熬了整整两个小时。
林湖嗷的一声,“庄毅,你太没义气了,重色轻友,你怎么忍心让我跟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共处一室,孤男寡女的。”
庄毅微微一笑,“这不正好吗?反正你单身。”
林湖嘟囔一句,“谁知道住进来的是丑八怪还是美女,如果是丑八怪我岂不是羊入虎口。”
庄毅心疼地说: “应该我说对不起,要不是我......”
话说到一半,就被隔壁突然传来的咕咕咕声打断,庄毅转头一看,只见林湖利用帘子的遮掩正不怀好意地偷窥他们,被发现也丝毫不觉得脸红,刷的拉开帘子,大大咧咧地说:“我饿了,我闻到鸡丝瑶柱粥的味道。”
沈柯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问躺在旁边病床的林湖,“你怎么在这里?”
庄毅听到沈柯醒了,特别激动,回到家立马给手机插上电,他刚才并非故意挂林湖电话,而是手机刚好没电了。趁充电的时间飞快洗了个战斗澡,连衣服都不穿,裹着浴巾就出来给沈柯打电话,可惜听到的是林湖的大嗓门。
林湖说医生来给沈柯检查过,恢复的很好,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不过身体有些虚弱,要多补补,沈柯醒来被一番折腾,没多久又睡过去了,一时半会儿不会醒,让庄毅不用急,吃个饭给他带点好吃的顺便给沈柯买几袋零食再过来也不迟,对了,顺便带上平板和游戏机,住院太无聊,可以让沈柯玩游戏打发时间。
庄毅来到医院已是正午,沈柯还没醒。庄毅蹑手蹑脚地将东西放下,和前两天一样,坐在病床边,握住沈柯冰冰凉凉的小手,看着沈柯的睫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心也跟着沈柯的呼吸频率跳动。
“啊?”沈柯闻言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林湖瞧沈柯飘飘忽忽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撒谎,翻了个白眼,“庄毅说在玄关捡到你的,玄关那处宽敞的可以躺三个人,而且没有任何杂物,你别告诉我是左脚绊右脚将自己绊倒的。”
沈柯一脸认真地说:“我就是左脚绊右脚将自己绊倒的。”
“你现在责怪自己也没有用,事情已经发生了。”林湖对没什么心眼单纯的跟白开水一样的沈柯很有好感,可能是爱屋及乌吧,“知道是谁干的吗?”
“谁是伤者的家属?”
“我,我是他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