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短暂停留后, 她就和涂女士一起登上了飞往欧洲的航班。
涂诺的老奶奶在去年的夏天去世了。
那时候涂诺刚刚结束了大一新生的入学军训。
日子过得真是快, 从夏到冬，三个季节，六个月。
涂诺记得她从明江出发去往欧洲的时候, 明江的夏季正热烈，绿意烂漫。
此时返回, 从舷窗向外望出去，寒冬正隆, 千里冰封。
春风和冬雪在交换着四季。
万物都在变化，
没有什么事什么人会一直等在原地。
可是，等小丫头说完他才发现，他用她要说的话，堵得他想说的那些话，一句都不需要再说。
就在昨天，他收到她的信息时还在幻想，她为了他，做了这么多，只要他好好补过，他也许可以再次做她的那个大朋友。
不求再被她崇拜和喜欢，只求可以让他陪在她身边，做个亲人更好，朋友也行。
后来，家里的锅就真的都是老头子洗了。
洗了，还会擦，每口锅都会擦到晶亮。
再后来，老奶奶的老头子走了。
她特意让涂诺帮她把家里过年时候才用得着的另外几口锅也搬了出来。
老奶一边擦着锅一边跟涂诺讲故事。
老奶说, 以前的时候, 家里还只有她和她的老头子。
她一哭，搞得近期本来没有回家计划的六叔也开始想家。
于是, 六叔就在当天下午开上车带她回了一趟林云。
家里一切都好。
涂诺走了，严承光像个病入膏肓的老年人一样捂着胸口坐下来。
办公桌上，一边是她给他的那些东西，一边是他特意去超市给她买的零食。
一边是她还给他的，一件没留。
那天是周五，她本来想趁着周末跟同学好好玩上两天的。
等军训汇演结束, 她却莫名其妙地特别想家。
跟六叔打电话的时候还说着说着就哭了。
涂诺是在今年春天, 也就是大一的第二个学期申请明师大的交换生名额的。
申请批下来以后不久, 她就收到了国外学校的邀请函。
期末考一结束, 涂女士就来接她回了家。
七年前他在金钱和尊严之间做着衡量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这一点。
是他先放弃的，没什么可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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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她只是想把他从她的生活里拿出去，干净彻底，不留痕迹。
是他妄想了。
太阳每天升起又落下。
现在，她就每天擦着这些锅想他。
那天晚上，老奶一边跟涂诺聊天，一边把那些锅擦到晶亮。
涂诺睡觉的时候还想着，家人都在一起，虽然吵闹，但是日子很好。
老头子管做饭, 她就管洗碗。
老头子干活仔细，嫌她只洗碗不洗锅，埋汰。
她就吵他，说你爱干净, 以后家里的锅都你洗吧。
爷爷奶奶忙他们的工厂，爸爸忙他的公司, 妈妈听说她回来也急急忙忙地从店里赶回来, 然后就继续跟奶奶争论那些永远都争不出个高下的问题。
已经92岁高龄的老奶奶则继续在每一天的饭后擦她的锅。
那天晚上，老奶看见涂诺回来，很是高兴。
一边是他想给她的，一件没要。
一开始说好了让她先说，然后他再说。
是因为他觉得还有那么一点情分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