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老板,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么?「。」
没什么,手枪走火了。
你打电话给浅见龙介先生,让他再送一个新的电子屏幕来。
雪色的肉体,在黑暗中闪映着微弱的光,象这混沌荒谬的世间一闪即逝的希望……
忍目不转睛地看着,仰首饮尽杯中酒,把酒杯往台上重重一顿,反手拔出了常年系在后腰的手枪,对准屏幕上羽的面庞连开三枪……
三声枪响,羽的面庞开始裂开,接着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花四溅,昂贵的电子屏幕化为漆黑一片,子弹打裂的地方露出丑陋的电线和集成板……
忍就站在他身前,因为自己跪着,仰视的角度越发显得高大挺拔,背后是无数奇诡阴森的面具,整个人看来极不真实,像是地狱中的恶神,又像只是一团烟雾凝聚的人形……
忍的眼睛正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那是屋里那么多面孔上唯一灵动的眼眸,那眼里饱含着轻蔑、嘲弄、羞辱和一丝他所不了解的情绪,唇边慢慢裂开一丝笑吞,彷佛僵硬的假面突然活了:」
喜欢我的收藏么?挑出你最喜欢的一个面具,交给我……
看看你的成绩……
深吸了一口气,羽缓缓抬头,整个人突然僵住。
这不是刚才那个走廊,这是当然的,方向不对。
再来。
忍再度给他戴上眼罩,拉紧了牵引链,这次只连接着他的分身,疼痛却丝毫未减。
无可名状的剧痛和深深的屈辱,应和着极具羞辱性质的铃铛声,渗入他的心头。
那是羽……
双手照例被反铐在背后,用一个短链条连接在项圈上,迫使胸部向前突起。
整个人像狗一样趴跪在地上,臀部被天花板上垂下的铁链拉扯,不得不高高抬起。
眼罩被取下,忍的声音仍然淡漠得没有起伏:你自己看看你的成果。
「。羽回头看着那道不足30米的走廊,一地都是横七竖八的保龄球瓶。他沉默着,摇了摇四下尾巴……」
躺下。
他勉强忍住,慢慢地摇了摇臀部,按照忍的要求要了两下,听着全身铃铛发出下贱而淫靡的声响,一时真恨不得就此晕死过去,再也不要面对这样悲惨的现实……」
好,开始了。
忍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慢慢地走着。
别忘了你现在是人形犬,得学习一些犬类的语言。
「忍的声音里有着温和的警告,」
要表示明白了,就摇两下尾巴;表示谢谢,摇三下;表示对不起,摇四下……
忍近乎温柔地给他戴上了眼罩,拉起牵引链,敏感处传来的剧痛顿时让羽不能自持,就算嘴里还含着塑料骨头,也情不自禁地闷哼出声……
对了,就是这样。
你不需要思维,只需要把自己完全交给主人就行了。
他四肢着地俯趴在镜前,忍给他后穴上好了药,小心地嵌入一个中号肛塞,露出体外的部分是个毛茸茸的狗尾巴……
来了这么久,你虽然也习惯了一些犬类生活方式,却始终没有进入状态。
狗对主人的忠诚和信任,你根本没学到半分。
我是你的朋友,一个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人……
这回答令他宽慰地一笑,听着自己平稳有力的心跳,他渐渐沉入了梦乡,并不知道几乎在同一时间,忍对着大屏幕上自己的影像连开了三枪……
第十三章面具下的男人(4)。
「那声音在喃喃细语,低沉而又柔和,令他不自觉地阖上了眼睛……」
是的,我应该好好睡一觉,有充足的精力和体力,才能撑下去。
「他在心里说着,」
他想揭开,可是又不敢,从未有过的软弱和矛盾攫住了他的心。
也许,也许他不必那么急?。」
是啊,你应该好好休息,不要把自己逼迫太甚。
也许,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有经历过泪水的洗礼,人才能变得更加坚强。
所以如果这噩梦真蕴含着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他宁可自己想起来,好过被调教师恶意揭破。
就算最终能解开心结,也像没有施麻醉药直接做手术,那种血淋淋的滋味他实在不想尝试第二次……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只要还能微笑,就绝不能在外人面前哭泣,只因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有义务为你拭去眼泪……
何况他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冷酷的调教师,暴露出自身的软弱非但引不起任何同情和怜悯,反而会招致更猛烈的攻击和羞辱,直至被彻底击
溃……
引导者与接受者……。
究竟谁在调教谁?谁在破碎谁?。
苍凉的夜空里,彷佛有谁在放声大笑。
羽还记得观看这一幕时父亲坐立不安的样子,他原本以为是名伶鹤川的表演太过传神,现在想来,大约是父亲借这一幕劝说母亲珍惜这个家吧?可惜,一切还是无可挽回地发生了……
于是慈爱的父亲变成了冷酷的暴君,温馨的家变成了冰冷的寄宿学校,华丽的东京大舞台演变成了狭小昏暗的学校礼堂……。
他的人生,从此彻底颠复……
如果是真实,为何他全然没有印象?。
如果是梦境,为何确有鞭痕存在?。
在这漆黑的夜里,他突然感觉很冷,很冷……
每一个细节都如此纤毫毕现,几乎像是真实发生的事件。
就连挥鞭击中自己下体的疼痛,都强烈分明得宛如现实……
这里有一道很清晰的鞭痕……
鞭子如同灵蛇般跃动,跳跃的青铜面具在黑暗中浮沉,前额四菱形的武田家徽被奇异而阴郁的微光映照,闪动如鬼魅……
那带着青铜面具的男子蓦然欺身向前,整个身形从阴影中凸现,彷佛画中的妖魔突然脱离了纸卷,直直地逼近,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
第十三章面具下的男人(3)。
夜雾凄迷。
天地间彷佛有风,伸出手臂,可以清晰地感知五指间空气的流动……
信任这个奴隶……。
他只觉一阵晕眩,令他震惊的是他不仅这么想,而且真心实意地打算这么做。
这个奴隶,竟然动摇了他对自己的信心,而且让他信任和安心!。
「忍淡淡地道……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一句:」
对了,以后我想专心调教那个新奴隶,没什么要事的话,俱乐部的主要事务就交给杉下处理吧……
他起身,拂了一下衣上的微尘,大步走了出去……
这一连串巨大的声响在深夜里听来尤为恐怖,过了一会儿,木户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叫道:」
老板……「。他一呆,忍正坐在吧台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木户咽了口唾沫,困难地解释道:」
我在监控室值班,突然看见……「。看着忍平静得让人恐惧的脸,木户顿了顿,聪明地决定转移话题:」
他侧着头睡着,没有戴眼罩,面部正对着镜头,可以很清晰地看见他的脸……
他的面吞苍白,苍白中隐泛玉青,青涩都已经褪去,眉间微颦,坚强中隐含脆弱,精致得彷佛玉凋。
脖颈、双肩、臀部,线条历历,宛如名画。
这是一间屋子,四面窗帘低垂,光线极为幽暗。
但让羽震惊的,是这屋子四面墙上,地上,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具,有各式各样惨白的能剧面具,有狰狞的中国傩戏面具,有西方万圣节的假面,还有古代铜质和铁质的盔甲复面,那瞪着他的眼部空洞,裂开的嘴,彷佛都在冷冷地嘲笑着他。
羽只觉一步踏空,脚下是无尽的深渊,无数双有形无形的手就要把他拉扯下去,他拼命地控制住自己,才能忍住快要冲出喉咙的那声尖叫……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条狗,还是最卑贱的那种,忍话音里的冷漠和无动于衷让他感到自己的痛苦,自己的努力,自己的挣扎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他有尽量配合,他不能适应,他很疼痛,他忍受不了……这些在别人眼中都无足轻重,好像他只是个被训练的物件,只是个物化的东西……
可想而知,这一次的结果并不比上次好多少,他无法做到忽略自身的感受,让大脑一片空白地就跟着忍亦步亦趋,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木瓶倒地声,忍取下了他的眼罩,淡淡地道:」
前胸。
左右各五下。
「忍简洁地命令道,取下了他口中的假骨头,也摘下了两个乳夹。两个乳头已经充血肿胀,因为刚才的撕扯和乳夹上的尖刺,根部似乎已有血珠沁出……鞭打不算用力,但饱受刺激的乳头已经疼痛不堪,羽一声不吭地强忍着,只有紧攥的拳头和不时抽搐的身体暴露出他的痛苦…….。」
羽不得不跟上去,他其实希望自己真能做到亦步亦趋,什么也不思考,这样就不会痛,可是长期形成的习惯仍会不自禁地摸索前进。
理智与本能的相互矛盾,让他爬行一步都如同在地狱中煎熬,一路只听到乒乒乓乓的木瓶倒地声和铃铛声,也不知道撞翻了多少。
等到忍最终停下脚步,他的身体已如刚从水里捞出一般,全被汗水所浸透……
羽沉默着,过度的屈辱让他的脸上泛起了病态的潮红,虽然再三告诉自己不必计较,可他到底是个22岁的年轻人,不是木头,又怎会没有感觉?。
忍并不催促他,只是拉了拉牵引链,剧痛再次袭来,羽只觉乳头和分身快被撕扯开来,全身都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他本能地想咬住唇,却只能咬到无机质的假骨头,粗糙的表面和怪异的塑胶味令他几欲呕吐。
跟着主人引导的方向爬行,就再也不会痛。
「。」
我会牵引你爬过走廊,如果你能做到跟着主人亦步亦趋,就不会撞倒旁边的保龄球瓶,否则就会有惩罚,明白了么?「。羽忍痛点了点头,带动得一身铃铛叮当作响,他又是尴尬,又是难堪,脸腾地红了……」
我们不得不从头开始,练习最基本的爬行……
忍示意他以展示模式直跪,用一个细链系在两个乳夹的金属环上,将二者连接在一起。
长长的牵引链顶端有个s形的搭扣,挂在分身根部的锁阳环上,与乳夹间的细链相连接,这样羽全身最敏感的三个点就被连接到了一起……
那宛如泼墨般的天之尽头,有种他从未意识到的、更深沉、也是更本质的东西,带着他所不了解的巨大的恐慌,缓慢、沉重、然而毫不停顿地向他步步逼近,没有谁能阻止,没有谁能挽回……
杯里还有一点酒,殷红的液体,就像血……
忍端着酒杯,轻轻摇晃,看着大屏幕上那个被缚的人体……
羽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嘴里叼着一根塑料狗骨头,头上戴了两个黑色的狗耳朵,皮质项圈上多了一个做工拙劣的铃铛,前胸乳头上夹了两个黑色绒毛的
乳夹,乳夹中心的金属环上也各自挂了同一系列的铃铛,一看就是那种一元店里一套四个或六个狗铃铛的廉价品。
分身被黑色的缎带缠绕束缚着,顶端打了个蝴蝶结,蝴蝶结的中心也系着一个铃铛,正好堵住尿道口。
谢谢你。
你是山下老师么?「这其实是他早已肯定的事实,但不知为什么,就想从对方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那人似乎在轻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快睡吧,不要想那么多了。
「有人在耳旁轻轻安慰着他,带着令人安心的奇特力量……」
睡吧,不要担心。
你还有拥有很多东西,你有清孝,还有我。
在幽暗的阴影和苍白的聚光灯之间跃动的青铜面具,面具下那彷佛极熟悉又象极陌生的眼神……。
羽只觉头痛欲裂,好像头脑被人用利斧噼开,在那诡异的青铜面具下,似乎有种悲惨的命运正等待着他,只待他揭开,便会将他无情的吞噬……
面具上武田家的割菱家徽在凄冷的光线下时隐时现,带着挑逗,也带着恐吓。
基于同样的原因,他才能面对忍的激将,强忍住绝不吐露清孝的名字。
直觉告诉他,调教师知道得越少,自己就会越安全。
那些温暖与柔情,他拒绝与任何人分享,一如内心深处的伤痛,他也只会在寂静无人的深夜,独自一人轻轻舔舐……
无数碎片在羽的脑海中掠过,孤独、绝望、被忽视的悲伤、被侵犯的痛苦……忍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些话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尽管理智告诉自己一切已经过去,他也准备好了潇洒放手,重新开始,然而即使剜除腐肉,那种连皮带肉活生生撕扯下来的痛苦,实不足为外人道。
所幸他性格坚韧卓绝,几番起伏,终可强压下去,笑着面对咄咄逼人的调教师……
那个布景拙劣的舞台,岂非正是他少年时就读的寄宿学校那间破败的礼堂?。
樱之吹雪,岂非正是事故发生前,一家三口去东京观看的歌舞伎演出?那是他们一家享受的最后一次天伦之乐。
剧中讲述兵败绝望的武田胜赖,发现妹妹松姬竟然企图投奔情郎,也就是自己的仇人织田信忠,于是把她缚在樱花树上,斥责她忘却家族大义所在,被情欲冲昏了头脑……
他想起忍曾逼使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拨开体毛,那里确实有一条极淡极淡的白色痕迹……
那……的的确确很象一道多年前留下的鞭痕……
那么这到底是真实?是梦境?。
那样熟悉的眼神,是谁?是谁?。
羽转身欲逃,却完全迈不动脚步,只能眼睁睁地男人向他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形遮挡住所有的光线……。
羽流着冷汗从梦中惊醒,重重地喘着气,这个梦他不是第一次做,但这次却显得异常清晰。
羽叹了口气。
又是同样一个诡异的梦境,又是同样一个他急于逃避的幻象……
黯淡的舞台,苍白的聚光灯,飞舞的皮鞭,有谁在哭泣?。
他和他……。
主人和奴隶……。
调教师与受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