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伏黎走出病房。
通道已经熄灯，踢脚线上方的求生通道标识在黑暗里发出淡淡的绿色幽光。
她走到不远处的走廊尽头，那里有一扇半开的窗户。
时间夺走了章婉的美。
她的肌肤不再平嫩光滑，取而代之的是藏不住的白发和眼睑下淡黄色斑纹，
她比想象中衰老得更快。
伏黎顿了顿。
她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祁希予是为了她。
“陆叔叔还好吗？”她问。
由于身体太虚，需要输几天血，等各项指标达标后再进行子宫摘除手术。
安排得很妥帖，连护工都请好了。
“谢谢了。”伏黎抱着文件夹。
垂在西装裤缝侧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很明显有人在楼道口。
声控灯黑着，估计是哪个无法入眠的病人家属。
伏黎在栏杆上摁灭还剩半截的香烟，转身走向电梯。
短暂逃避现实。
燃到烟蒂，伏黎续上了第二支。
刚点燃不久，身旁传来异响。
有风吹进来，右手拢了拢。
点燃后，她背过身去。
第一口闷了很久才吐出。
门被轻轻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笔挺西装。
“你好，是伏小姐吗？”他站起来，轻声询问。
伏黎松了口气。
从搭在手腕上的风衣兜里摸出一盒烟，以及打火机。
——是进医院前，在旁边的小超市买的。
她熟练地倒出一根衔在嘴里，拇指滑动，“咔嚓”点燃火。
伏黎将她的手放进薄被里。
头依偎在腿旁，就像她走时那样。
她轻轻地唤了声章姨，告诉她：“小梨回来了，你不要害怕。”
李兴说陆国立已经退休了，正在国外颐养天年。
他加了伏黎的联系方式，表示自己工作繁忙不会常出现在医院，有事情电话联系。
伏黎将李兴送至电梯门口，倒转回病房。
李兴露出标准笑容，“我只是个跑腿的。”
“那……帮我谢谢祁——”她顿了一下，想到先前李兴的称呼，“你们祁总。”
李兴犹豫着道：“祁总说不用感谢他，一切都是老陆总的意思。”
黑暗中，男人缓慢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身体犹如生锈的机器。
缝隙中透进微弱光亮。
他侧耳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像什么东西砸在了地板上。
伏黎垂下夹烟的手，偏头看去。
旁边是步梯入口，灰色铁门虚掩着。
她一开始抽细烟，烟瘾最大那段时间一天要抽两包，有人说她像老男人一样吞云吐雾，干脆换成了粗烟。
其实抽得再多，也就那么回事。
看着它安静燃烧，烟雾缭绕，不用思考。
“我叫李兴，是祁总的总助理。”章婉睡着了，他走过来，示意伏黎去外面讲话。
李兴把用透明文件夹装好的病历资料递给了她，并详细地说明了章婉的病情和治疗方案。
前不久查出的子宫癌中期，病情不算太恶劣，也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