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被吸引,可随即又用冷漠掩饰着害怕,“我在打电话。”
“抱歉,美女。”美女是对谁都讲的,我没在意。
“你刚刚在跟谁说话?”我朋友问我。
为女人的阴道吗?
真是无礼。
“还是省省吧?”朋友问我,“难道你没有感觉吗?在想到被男人插的时候不会流水吗?”
或许很多并非这样,但我的认识里,只有这样。
我因此害怕正常的性交模式,有一段时间甚至害怕男人发热胀大的性器。
我忘记在哪里看过类似阳具主义之类的话,我想我或许是在潜意识里认可着阳具的强大,如同男人的阴茎就像能够主宰女性的工具,能够挑起女性的生活,能够刺穿女性的身体一样。
“嗯...那你这个不叫病吧,你可能只是对第一次太恐惧了吧?”他竟然推翻了刚才的论断。
我皱了皱眉,“我说了,我和女人有过第一次。”
“那你就是个同性恋!没事来看什么病!”
我觉得非常无礼,但也只能点点头,“和女性伴侣有过,没有和男人做过。”
我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确了。
“就是说没有被男人插入过...”
难道要我再去找一个像她一样让我产生深刻爱情的女人吗?
似乎太难了。
我一个人走在街上闲逛着,不知不觉竟然去医院挂了个号。
那么可怜,在想什么呢?
我的怜悯心似乎非常泛滥,对该心疼的心疼,对很多人故意摆出的惹人心疼的假神态也无法置之不理,甚至还因此导致过差点被男人拉到床上强干的事情。
“不是不想被插入吗?还上这种当!”那次之后朋友这么跟我说,“你下次就这么想,他们摆出那副样子是为了操女人,苦于自己的几把无法插到女人的穴里!”
“美女,车!”又是那个桃花眼。
我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笑容,直接推走了另一辆车。
他却好像可怜兮兮地低下头似的。他可怜什么呢?长了几把的男人。
可是当我把对象换成女人,就没有一点类似这样的抵触。
我自己自慰的时候,也可以通过刺激阴蒂达到性高潮。
唯独对于男人的阴茎插进来,非常恐惧。
?我对男性确实有更大的兴趣,包括兴趣和性趣。
可一想到他们的阴茎将要插入我的阴道,我就觉得浑身战栗。
非常恐惧,从脚底开始发麻。
所以真的是有性向的存在的,尽管它可能区分时期,在某一个特定的时段对某一类人感性趣,想找一个类似的伴侣。这是性向管的事。
可爱情似乎并不完全一样,毕竟我本来对女人无感,但爱上了她。
性向之外,更能体现爱情之深。
这些让我发现这个陷阱。不是当下就发现,而是后知后觉地发现。
身为女人是个陷阱。
我所认识到的男女性爱,对于男人来说是一个温暖湿热的容器,抽插包裹着达到快感。
可我仍没停下,我继续干嚎着。
从爱人离开的情绪,演变成我该归向谁的怀抱?演变成我在性与爱里的又一重大迷失——连女人都不可以,我还将要投向谁呢?
“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啊。”我朋友说。
比如她的脸和她的屁股,或是她淡漠的表情和在床上时酡红的双颊,再或者她如男人般的工作能力和莫名虚弱的身体。
但后来我们还是分手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
她说我的感情太淡漠,思维也太偏激。她要保持理智,要积极生活,所以不能再和我在一起。
也不知道她以后要为谁生养。
出于内心里认定的对被男人插入这件事的恐惧,我在喜欢着她的时候自我催眠自己是个同性恋。
喜欢她的感情很热烈,非常热烈,那热烈足以把我自己烤化了再凝固在她的心脏上。
抱歉...我有时候对肉体的评价和关注点总是粗鲁得像一个男人——但我可以保证我没有性别认知障碍。
——或许这也算是陷阱之一吗?连粗鲁这种词汇都是必须与男人挂钩。谁也不会说某某粗鲁得像一个女人。
可作为女人,我竟然渴望着这样下意识的联想词汇呢。
在我和朋友分享之前,在这个陷阱还没被我发现完全的时候,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人。
由于对插入非常恐惧,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我想到如果交往的人是一个女人,可能我就不会害怕了。
因为无论是否平等,我们都一定平等——她没有长一根阴茎,我也没有。
有个作家说的不错,身为女人是个陷阱。
这陷阱不仅仅在于陷阱本身,还在于,当你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这一想法正使你陷入更深的陷阱。
我最初意识到第一点是在我还很小的时候。
“我在超市里。”这样解释似乎更方便一些。
这是第一个陷阱,也是陷阱本身——女人的阴道之于女人,是一个陷阱。
?
我拿着手机在超市推着购物车——这也是我非常疑惑的问题,可是就是,“不会啊。”
“什么不会?”超市门口帮忙推购物车的服务人员?嗯应该管他叫什么?推车员?随便吧。
他大概以为我在对他说话,口罩上方的桃花眼冲我眨了眨。
在潜意识里认可着,所以更加害怕,所以才痛斥男性滥交和抽身离开的行为。
或许和女性主义有异曲同工之处,因为知道男性生理上确实比女性强大,所以才主张平等。
——不过又不一样,女性主义在为女性平权,我在说什么呢?为谁呢?
我好像反驳的太频繁了,可是那都是事实啊。
我离开了诊室。
我打断了他,实在不喜欢插入这个字眼,“然后呢?应该怎么办呢?”
他看上去有点意犹未尽,但还是适宜地转移了话题,“...现在比较普遍的是通过放松训练解除女性阴道肌肉的自主性紧缩。”
“我没有紧缩感,只是拒绝男性的插入。”
“生殖器-盆腔痛/插入障碍,”中年医生看向我,“有过性经历吗?”
我点点头。
“也有过插入经历?”他问。
他们可以选择把阴茎插在任何一个女人的阴道,甚至可以选择插在男人的身体里。
只要是火热的、湿润的摩擦,都会让他们达到高潮。
他们快乐地拥吻着身下的人,然后抽身离去。
我回忆起来觉得好笑,就把这个分享给电话另一端的她,——于是暂时忘了那双桃花眼了。
?
我似乎真的有针对男性的插入障碍,但性向本身又确实是男性。
可是...我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他,桃花眼委屈地垂下,睫毛轻轻扑闪着,好像一只大狗狗啊...
“喂,听到了吗?你一般不会运气那么好遇到大屌男的!连大卫的屌都非常平均呢!”
“听到了听到了。”我笑着回答,心里仍然忍不住回想那双桃花眼。
特别恐惧。
朋友有时候给我分享一些关于男人性器官的有趣的知识,比如调查显示男人勃起之后的平均长度也不过某某厘米,她给我比划着,“也不过这么长啊,而且又细!”
我确实能把它当一个笑话看待,并且忍不住在公众场合勾起嘴角。
衣冠整齐的女人,干什么非要在床上沦为淫兽呢?披头散发地被冲撞,发丝被汗液沾湿在身上,阴道随着男人的抽插被撑出不该有的宽阔。
我后来诊断出心境障碍。偶然听说过一些抑郁症患者的性欲会极低,抗抑郁的药物同样不利于性欲的高涨。
我于是想是不是我一直有心境障碍,才让我始终不想被男人插入呢?
“所以说吧,你果然还是对男人感兴趣吧?”
我摇摇头,“可能是吧。”
我陷入更深的陷阱。
难题又来了——问题就在于,我只是自我催眠自己是个同性恋,可事实上不是,我对大部分女人都无法提起兴趣。
对女性这一性别的内在性征比如温柔甜美可爱等等,没有兴趣。
女性不是我的性向。
我耸耸肩,“好吧。”
我哭了,但又没完全哭。她走了之后我只是冲着空旷的天花板干嚎着,好不容易才挤出两滴生理泪水。
我很伤心,但哭不出来,可能如她所说,我真是淡漠极了。
我愿包裹着她。不,我们相互包裹。
她身上的反差感也令我沉迷,非常的沉迷。
我喜欢着反差感,可能是从她开始,也可能是从她才让我发现这一点。
回到正题,关于那个女人的下体,丰满又有着肌肉的线条。
我看见她下半身的时候,想起一句老话。
大屁股的女人好生养。
所以和女人交往听起来就非常安全,好像又非常脱俗,一切都显得合乎道理。
我为她牵动心神,首先是因为身体。
她长着一张坚毅的脸,像是刀刻的瘦削棱角,可皮肤却有女人的吹弹可破和柔软的感觉。她的下半身更可以称为一个女人,尤其是与瘦削的脸形成反差的肥大的屁股。
我的父亲身材魁梧,母亲柔弱而有些逆来顺受。听起来就不是稳定又安全的童年。
或许并非这样,我无法对愉快的部分忽略不计——这里仅仅是避之不谈,我只说造成我发现陷阱的那些并不快乐的部分。
集中于小学的时候,包括了第一本种马男小黄书,被下流的男生摸屁股不知道躲开,以及被成年男人拽到紧闭的房间里气势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