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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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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侥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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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动作很快,冲劲又猛,又不能让他扑空摔着,宋悬不待反应,两臂便下意识张开。

白梦轻、瘦、骨头细,尽管这一年长高两头,对于宋悬而言,还是轻易拥进怀里的身材。

白梦到他怀里人就老实得多了,咻咻的呼吸声就在耳侧,热气都几乎打在宋悬脖颈上。

于是,宋悬努力地想要记起腰带如何缠,结如何系,自那天早晨被白梦拉去散步,到中午吃过饭听他读书,后来晚上被他做那种事,他想了整整一天,都还是没把这个动作想起来。

在那一个月间,宋悬被周遭的恐惧浸泡得几乎崩溃。

那种记忆后来宋悬都不肯再去回忆,又因勾魄术的后遗症,渐渐,他竟然真的逐渐忘记了。这一年顺风顺水,更不由得令他怀疑,那两个月,真的只是一场梦。

宋悬那半月陪着奶奶,宋恋,还坚持不许宋愈出家门逛青楼酒肆,日日下厨给他们做饭,一并等着官府来捉。

但也只有那半个月,半月之后,仍未听得半点风吹草动。与此同时,在那深山的一切,宋悬渐渐都记忆恍惚,所有事都不真切雾蒙蒙的,好像梦,噩梦。

他并不知道这是勾魄术的后遗症,被控制超过一个月的人,都会这样记忆错乱。

白梦却很自然的用平常语气说道:“你早饭没吃,午饭当然要多吃点,你刚才只动饭,都不吃菜。”

宋悬一个头两个大,“好,我自己来夹。”

出人意料的是,一整晚了,那疤痕的形状颜色,在他的脑子里赶不走驱不散。

天将明时,宋悬短暂的睡了过去,可随即,梦中出现昏暗的烛火下,血红溅了半堵墙,一整张床,纯白罗帐上的鲜血蜿蜒流下,床上被血染红的人缓缓爬了起来,颈上被刀割开的伤口血肉朝外翻露着,白发被血浸红了,发尾朝下滴着血珠子,他却朝自己伸出两臂,是要拥抱自己的姿势。

宋悬惊醒,之后再不敢睡过去。

不知是气得,还是整晚没休息好,宋悬满脑子嗡嗡乱响,也没有力气去跟他犯神经了。

尽管从前再怎么三令五申,宋家的饭桌上,也从不曾像今天一般各自吃各自的,一语不发。

当然这个一语不发是只有宋家的人,白梦是这顿饭中,将所有菜色都尝了一口,接着挑着为宋悬夹菜:“吃这些,这些好吃很多。”

“你家好大,也好绕。”

宋悬思维回笼,涩涩开口说是,又说你要想到哪里去,我可以差一个人过去领着你,又问你要到哪里去?

“跟你奶奶吃午饭。”

“你还说给了你前妻,没要回来。”说到此处,他忽地冷笑,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声:“亏我竟然真的信了。宋悬啊宋悬,你究竟骗了我多少。”

宋悬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冷寒的少年,几乎难以想像,仅仅一年,那个动辄哭泣,说话声又缓又软的少年,竟长成了这个脾性。

白梦眼风斜过来扫了一眼,似乎看懂宋悬所思所想,悠悠道:“你不能要求被你一刀割喉过的人,再被你又一次骗了之后,还对你柔声柔气。对吧?”

那块玉佩当年成婚时宋悬给了宋弦秀,后来情变宋弦秀要还他。送出去的东西,他当然不能要回来,于是拒绝了,说你不想要,以后留给孩子。估计是宋弦秀以为他仍有情丝牵系在她身上,后来几次都执意要还,一年前去洛阳要孩子时她又提了还玉佩的事,宋悬仍旧是没要。

他是收不住自己的喜欢的人,喜欢了,就想把自己从小到大的所有事都托盘而出,想给对方看到完完全全的自己。

所以一年前他也和白梦说过这块玉佩的事,他当时还讲:“我肯定不会把送给过别人的东西,再送给你,何况这种表达着上一份感情的东西。等回去了,我再去买块更好的璞玉,找更好的雕刻师,送你一块新的,更好的。”

白梦两眼弯了弯:“最近他们总是跟我说白家的事,一个接一个地劝说,我睡得不多。”

话落白梦转过身去换衣服,宋悬注意到他穿的这件衣服有些眼熟。

待白梦过来拉他的手出门,他才想起,这很像当年奶奶给他塞的衣服中的一件,白梦曾为他穿过。但细看又有不同,颜色要浅淡一些,花饰似是比对着配的,并不雷同,倒好像佳偶天成。

八、侥幸

宋府每日早饭都送得早,端洗漱盆的佣人敲门时,白梦还在睡。

宋悬顶着两眼血丝下床去开门,一并轻声叮嘱他们放东西的动作轻些。

意识到如今的姿势,宋悬两手都僵了,白梦却恍然未觉似的,手臂伸直缠了上去,勾住了宋悬的脖子。

他斜了一眼桌上一口未动的早饭:“怎么不叫醒我?”

“见你睡得熟。”

可那梦的纯白根源如今躺在他对面的床上,呼吸调匀。

宋悬再也没办法骗自己下去。

接近中午白梦才醒,睁开眼后,又是怔怔的望着宋悬,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一身亵衣下了床,跑着冲过来,一下扑到宋悬怀里。

被禁锢,不能言语,不能操纵自己的身体,眼睁睁看着傀儡只是一点摔打到他便被白梦命令跳崖,他对待自己好像对待一只木偶,不期待自己回应的对自己讲话,带自己散步,为自己读书。

整座阁楼没有半片镜子,但宋悬曾在洗脸的水盆中见过自己的倒影,呆滞麻木,和那些被白梦肆意生杀的傀儡一模一样。与此同时他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像被打散,被勾魄术控制半月后,即便要思考一道酸溜土豆丝这样简单的菜,他也总要想上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被控制将足月时,一天,白梦照常给他穿衣服,为他系腰带,宋悬的头照常无意低垂着,便看了整个过程,他意识到系腰带上的结那个动作很陌生,但他的潜意识里清楚那只是平常几眨眼就可以做成的事。

其实昨天一整天,宋悬都有种不真实感。

一年前他从山上跌跌撞撞逃出来,惊了神,一路回锦城的记忆都没有了。只记得跪在奶奶面前哭了很大一场,哭得惊动了整个宋府。

催促的信一个半月前便该到洛阳了,如今才拖着回来,奶奶原本知道他回家,还想晾他一晾。但见长孙跪在地上,倒在自己的腿上哭得惊魂未定似的,心肠不由得软了下来。猜想他是在洛阳碰了壁,给人骂惨了,也不忍心再追究他晚归。

原本宋悬不敢抬头,就埋脸看自己碗里的白饭,结果碗里的白饭渐渐被白梦夹的菜盖满了,并且盖了一层还不够,白梦甚至准备盖两层。

“我够吃。”宋悬说话声尽可能低。

可是,在蚊子声都能听见的饭桌上,他这句话,屋中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宋悬陡停住步。

白梦也停了下来,笑着看他:“怎么,一年前你不是说你奶奶是很开明的人,你同她多说说,她一定会答应你我的吗?不过,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全交给你,什么责骂啊痛斥啊,我和你一起担,一起承受。”

说着,似乎猜到了宋悬回下意识抽离,他攥紧了宋悬的手。

“那块玉佩我确实是一直没要,想来是去年在洛阳宋家住的那两天,宋弦秀差人放回去的。奶奶给的那些件衣服我从不曾穿过,所以没发觉。即使我要藏,那样珍贵的玉佩,我怎么可能就塞到一件衣服的口袋里呢?”宋悬坚持对他解释。

“没有关系。”白梦的声音陡然又如三月春风,畅快、和煦:“我不介意,反正你许诺过会给我一块。现在这块旧的,我将就着收下就是了。”

宋悬却知他又一次自顾自的欣然接受自己在骗他,正欲再说,却听白梦又道:

白梦那时抿着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道:“我不介意的。”

昨日白梦拿出这块玉佩来,在奶奶面前逼问他,他很久没缓过神,一是为他以为早已死去的白梦再次出现,二是为这块不知为何会落到白梦手中的玉。

白梦因为兴致不错,回答了他:“你离开以后,我被会医术的那个傀儡救了,没死成。我就换着,去抱着你的衣服睡觉,有天,从你一件衣服的口袋里掉出来了这块玉佩。”

宋悬注意到白梦一路心情很好。这天雨停了,天还阴着,他缓步走在青石铺的路上,一双眼四处望着。就好像……

女主人。

宋悬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摇摇头,问起了昨晚没来得及问出口的话:“我的那块玉佩,你是怎么拿到的?”

把人送走,宋悬洗了把脸,没有力气去喝粥,只是坐在桌前,朝白梦躺着的床出神。

昨晚白梦扯开领口,展示给他看那一道致命的伤疤,之后却没有咄咄逼人,收拾好自己后,拉着他的手就躺下睡了。

他好像累坏了,刚躺下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宋悬给他紧握着手,也不敢抽出来,生怕他不高兴,再做出些什么事来。勾魄术强大奸邪,他刚刚揭露伤口,情绪已经足够不稳定,这般强行压下,已是最好,宋悬不敢不顺从他,只得合衣也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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