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他就算想和江欲行发展肉体关系,也完全没有把对方放在平等的地位上,甚至是想着,如果把他伺候好了,他乐意帮衬两把,这就完全是包养关系了。自然更加上下有别。
而如果说苏庭希是下意识地区分着他们的差距,那江欲行就是有意淡化着这种区别。他从头到尾就没有一句话带有此中意味。
比如说苏庭希显小,谁不知是生活优渥的原因?如果顺着这话来夸苏庭希年轻有为,跟相差仅两岁的自己真是天壤之别,岂不是更能让苏庭希高兴?
苏庭希面上有点美,“我看上去很年轻吗?”
“24、5?”
苏庭希薄唇上翘,“我31了,就比你小两岁。”
他此来便是为了确认这些的。
“你之前做什么的?”苏庭希又问。
“保安。”
苏庭希以为机会良多,但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遇上江欲行的排班,他自己也很忙。这搞得他有些浮躁,谁叫他梦里那么香艳,对比现实的寂寞,也太叫人欲求不满了!
而正跟着同事去采买家具的江欲行,此时坐在车上,正想着这会儿陆明琛陆大经理是不是收到他的礼物了呢……
他望着窗外似乎在走神,目光落在山谷大弯道对面一处,那段公路下的斜坡有一道痕迹,植被疏落发黑——因为一个多月前的一起车祸。
而且,他用过去二十几年蠢笨换来的“无害”,难道不正是最好的羊皮吗?
除去那些被颜平修改掉的过去,他在b市生活十几年留下的痕迹还是很容易查到的,他现在的表现自然不能留下疑点。一下变成基佬主动跟苏庭希勾搭,肯定要不得。
其次,就是他面对每一个“目标”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可以针对性的有一定差别,但差别不能太大。总不能这边张狂风流,那边忠厚纯良,这些目标可是互相认识的,只要当面一对质,简直不能更可疑!
说了这么多,其实这原因一还是次要的,重点在第二点:
合理性。
首先不能违背自己的人设性格。
难得这还是苏庭希的初体验,最容易给他留下“深刻”的一次性机会,江欲行当然不会那么草率。
他要循循善诱,让苏庭希自己一步步入瓮,获得充分的参与感和成就感,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获取的,从而产生最高的认同感,以及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最松的心理防线。
然后再发现,他选择的、认同的、掌控中的人,其实并没有选择他,认同他,更不在他的掌控内。那么不甘,以及付出成本太高不容轻易放弃的心理,会让苏庭希撕开自己本来就松懈的防线,投入更多的情绪和情感。
江欲行脸上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是。”
苏庭希一笑,“看你不是很认识我的样子。”他倒是很清楚自己在小区里的名声。
“我叫苏庭希,是个律师。”
再说深入一点,苏庭希这个人就是非常好懂的“欲望的化身”,在他身上,赤裸而浓郁地堆砌着各色的欲望,肉欲,金钱,地位,名声,虚荣……甚至是情感。
杂糅着,袒露着。
所以此人反而很容易割舍,因为他一点也不缺驱使人活下去的动力,也就是欲望。
…
江欲行出门被十一月的冬风一吹,还真有些冷。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和麻烦,他把打湿的polo衫又套上身,然后提着东西往小区管理处去。
要说江欲行怎么表现如此含蓄地勾搭苏庭希,明知对方是个gay,岂不是巴掌一拍你情我愿就搞上了,这欲擒故纵的调调不做作么?
又看到江欲行裤子上的水渍,包括跪在地上那一下,左边小腿那全湿了,苏庭希立刻道:“你身上都还是湿的,要不在这儿等干了再走吧,外面太冷了。”
“没事。”江欲行扛上折叠梯。“打扰了苏律师,有什么需要还请联系物业部。”
苏庭希一时没了办法,只能呐呐:“那好吧,辛苦你了。”
“厌倦?怎么说?”
江欲行对他笑笑,温厚,却也淡漠。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交浅言深可不合适。点到即止,就该适时抽身了。
“没什么。那我这里已经打扫干净,该走了。”江欲行说着就动作麻利地收拾起了工具。
按说他也知道社会底层的人大都结婚早,可他就是抱了侥幸。但现在知道这人有家室,他怕是不适合出手了。不是怕破坏别人家庭,而是这意味着更多的麻烦。
但没想下一句就是:
“不过去年离了,也不打算再找了。”
要命!
“咳咳。”苏庭希也不知道在掩饰什么地假咳两声,后知后觉地挽救自己露骨的眼神,平淡地问:“你脱衣服做什么?”
“衣服湿了,不太舒服。”一副没觉得什么不妥的样子,提着水桶就往书房去。
可这样,却也是,贬低了自己。
“结了,孩子都挺大了。”
苏庭希闻言,脸色微变。
江欲行惊讶,“那苏律师是真的显小。”
“咳。”苏庭希矜持地笑笑。“不过我们这年纪也算都不小了,我现在是把事业放在第一位所以没考虑那些,你呢,结婚了吗?”
都知道律师该是很会说话的,如果江欲行是苏庭希的客户,那他还会更斟词酌句些,不会看似隐晦、其实却并没有避过地提及自己事业心背后代表的社会成就,从而对比出江欲行跟他的差距。
苏庭希心想,保安,那跟现在差不多,都没什么出息,觉得这人有点不一般是自己想多了?
“你多大?应该只比我大一点吧?”
“大好几岁吧,我都33了。”
“哦,你好,苏律师。”江欲行停顿一下,似想起礼尚往来:“我叫江欲行,刚来这里工作两周左右。”
苏庭希和善地点了点头。
江欲行不动声色地观察苏庭希听到自己名字的反应,似乎是一点印象没有的。所以,自家的户口簿他是没看,还是记不得?东西还在吗,还是已经被苏庭希不以为意地销毁了?
眼前仿佛掠过那天他远远看到的爆炸,胸口似乎还涌动着那时心境的转变,最后思绪却好像被带到了更远的过去。
那些他痴痴傻傻而宛若雾里看花的遥远记忆,如今反而是记得清晰……
大概,第一个转折点,要从七岁那年说起。
同理,他也不能跟谁都张口说爱。
不过,他可以构建故事,把这些矛盾都串联成合理……
……
江欲行虽然可以把现在的自己与以前那个傻子之间的区别,推到那场发了三天、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高烧上,但变得聪明些可以有,一些本质上的东西却不能变。
比如善良,宽和,人畜无害。
否则,他怎么解释,才能不让这些聪明人怀疑到“遭遇重大变故”这种最常见的、会导致性情大变的情节上呢?
在期许未来的反馈和收获中,他会容忍自己暂时放下更多的底线,并且会把这种妥协误以为是“爱”,从而越发不可自拔……
而在苏庭希按照自己步调来突破下限的这个过程中,自己能做些什么,来让苏庭希更加万劫不复呢……江欲行想着。
不过,这都只还是他的理想化,最终会不会这么顺利,还真不一定呢。总之且行且看,随机应变。
如果江欲行只满足于与苏庭希做床伴,即便他后期发力,让苏庭希对他越做越爱了,可是上限有限。转头掰了,最多痛苦一阵就过了。苏庭希还有事业,还有野心,能让他快速地振作起来,然后再开启一段新的爱欲。
因为得来的太容易,定位的太肤浅。
男人的劣根性,同是男人的江欲行怎么会不知道呢?就像男人都希望能轻易搞上女人,回头却不会珍惜、看重这样随便就得手的轻浮“贱货”。
麻烦是麻烦一点,但江欲行当然是有理由的。
一,是针对苏庭希的性格。
苏庭希这人吧,在江欲行看来,表面上斯文克己,实则伪善刻薄。这两面其实都不难看出来,虽然他有对大众做好面子工程。
不舍又不甘地看着江欲行离开。
苏庭希觉得自己这一次没有试探出太多东西,他想应该是自己第一次想要“泡”男人的原因吧,又不能直接暴露自己的取向和意图…要是客户他早把对方底裤都扒出来了!
算了,来日方长,一个小区里还是很好碰见的。
苏庭希一急,这么快就完了?他还没聊两句呢!
想找借口把人留下,苏庭希就心想打扫这么快别是有懈怠吧。但他扫了一眼,挺干净的,虽然还达不到他的标准但也挑不出错了。
然后反应过来自己习惯性挑剔了,他并不想给预备床伴太刻薄的印象的。
苏庭希心头一跳。问:“怎么不打算再婚呢?”
“之前结婚也不是我愿意的,一起生活这些年过得很厌倦。”江欲行的语气很平淡,没有那种生活不如意的苦闷,仿佛离婚于他而言真不是迫于无奈。
苏庭希觉得心头的期望越来越火热了,本来以为是直男,难不成是个双?深柜?或者哪怕还只是对女人没什么性趣,那也是可掰的!
在客户面前脱衣服那是怎么都不妥,但苏庭希心思不纯竟也一点不觉得什么,反而是初衷达成,饱览男色,心情还相当美。挪不开眼地盯着江欲行的后背肌肉,舔了舔嘴唇,扭着内里瘙痒的屁股跟了过去。
然后痴汉地在一旁看了半天,对那随着动作而律动起来的一身腱子肉馋到不行,好容易才想起来自己要打算试探一二的事情。
似只是闲聊地:“你是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