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男人忙在自己身上摸索。
动作间,紧靠在一起使得摩擦带来的感觉让陆明琛越发不适,他撑着床勉强挪过去一点,靠墙坐着。
男人把手机递给他,连个密码都没有,也不知用了几年,操作都在卡顿。
“我的衣服呢?”
安静地吃完饭,陆明琛突然问到。
“我洗好晾在外面了,不过没有裤,裤子,所以刚刚出去买了一条。”
男人生得高大,动作却很细致温柔,妥帖地将他安放进被窝。然后提起靠墙放着的一包食材,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离开。
陆明琛看见另一个没被带走的包装袋里,似乎是装着什么衣服,露出半个吊牌,显然是刚买的。包装袋不是什么名牌,是个听说过的大众品牌,平均消费几百块的那种。
就这保安的家境,当然买不起他平时穿的名牌,但为他花个几百块,显然已经是为了能讨好他这个经理出的血了。
穿着护工制服,戴着口罩的高大男人走到病床边,放下护理用具,掀开了洁白的被子。
少年单薄的身体躺在病床上,气流让睡梦中的少年瑟缩了一下。脖子上缠着绷带,右腿打着石膏,漂亮无害的模样多像个可怜的小天使。
但江欲行知道,这是只恶魔。
晴天霹雳!
公立医院管理极其严格,学术造假,吃行政回扣,不明收费,手术记录错误……就连医院的司机,酒驾、报销做假账都是要被开除公职的,何况他!
失去工作事小,可他苦心经营至今的成就可就全毁了!高豫宁接受不了像只老鼠一样灰溜溜缩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小地方开个小诊所黯淡度日。
…………
市中心医院。
高豫宁忐忑地捏着手机,祈祷那个人没有骗他,他们真的不会乱来,不会给他惹火烧身。
给陆明琛倒了杯水,还自己尝了尝。
“这水我烧着放凉有一会儿了,现在温度刚好。”男人开心地笑了下,然后作势要来扶起陆明琛。
陆明琛现在很排斥男人的触碰,可是他没有一点能反抗的力量,而且也真的很渴。便只能皱着眉头,忍住不适,任由江欲行把他搂起来,窝在那个宽厚温暖的怀里,一口一口喂他喝水。
没有意外他被开除了。
如果只是玩忽职守那还有转圜余地,但差点遭遇盗窃,可没办法从宽处理了。为此,江欲行当时可是特意在铁皮上狠砸了一个坑,才好顺理成章地离开这里。
经过强暴事件,陆明琛怎么还敢来这边工作,那他再呆在这里就是浪费时间了。
江欲行望着,然后退回到自己房间。
收拾掉陆明琛留下的痕迹,来到次卧儿子的房间。这里已经积了一层灰,那个连放寒暑假都见不着面的儿子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这里是他的家,虽然是才搬过来几个月的家。
房间墙角放着两个袋子,一个装着播放器和摄像头,一个装着散发着异味的厚重黑色外套和胶鞋。
陆明琛想当然地认为这个老实男人是替自己保守秘密才不去医院,可这男人不擅长撒谎,怎么能再让秘书逼问下去?
“那么晚医院都关门了,问那么多做什么,快带我回家,帮我联系金医生。”
“啊,是。”秘书扶着虚弱的陆明琛,一手掏出手机。
……
一个小时后,从市中心赶来的秘书接走了陆明琛。花了不少时间在这左拐右拐的居民区找掉漆的门牌号,秘书实在好奇总经理怎么跑这种地方来了。
还换了一身衣服。大了几个号的卫衣,正合身的运动裤。过夜了?
江欲行一脸无辜,他手里抓着一管药膏。结结巴巴:“给,给你上药,医生说……”
陆明琛平静下来一点:“不,不用,我自己上,你出去,不用管我。”
江欲行有些担忧地犹豫了两秒,然后把药膏放在床头。叮嘱到:“那你记得上,要抹均匀,外头和里头都……”
陆明琛本来就正敏感,这一下就明白到眼前的男人在害臊什么,顿时黑了脸。尴尬,羞耻,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这个汉子是无辜的,救了自己,还照顾自己,甚至可能因此丢了工作……自己就是有怒气,也不该算到这个男人头上。
“那,那个,我去给你做饭,我查了一下,你…陆总现在应该吃流食,吃完饭再吃退烧药……”
陆明琛拨通了秘书的电话,做出一番交代,然后谢过江欲行,准备归还手机。
而在他通话的时候,不知道男人下了床在捣鼓些什么,等他说完谢谢,突然一下就被掀开了被子。
陆明琛惊恐地夹住腿,想要去抓被子,像个被强暴的黄花闺女一样瞪着江欲行:“你做什么!把被子还给我!”
说到这个,陆明琛余光似乎又看到男人红了耳廓。搞得他也不自在起来。
陆明琛心中可惜,本来想着从自己衣服上看能不能提取出犯人的毛发皮屑,这一洗看来是没办法了。
“麻烦借用一下你的手机。”
窝在被子里昏昏欲睡,呼吸间,陆明琛发现这被子上有一股阳光和淡淡的汗水的味道,并不难闻,甚至无端让人安心。
等了有半个小时,男人又出现了,端着一碗菜肉丰富的粥,营养又好消化,米粒被熬煮得相当细腻可口,大概是在出门前就熬上了。
这一次被男人揽着喂粥,陆明琛已经习惯一些了。
嗓子舒服多了。
“咳,谢谢。”陆明琛的道谢很冷淡。他本来就不是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感零涕泪的人,而且现在他也不知道怎么和这个男人相处。
“不谢不谢,陆总。额,那个,那我先去做饭了。”
那个神秘人的手下刚才已经被他领进了楼上的高级病房,而他却被赶了出来。他只能心乱如麻地猜测,这些人到底要对那个市长小公子做什么?
高豫宁宽慰自己,楚家的保镖就在门外守着,他们不敢的,不敢的……
…
他今年27岁,博士毕业,发表了多篇论文,真正的医学高材生,一路顺顺畅畅风光无限地走来,如今是这市中心医院的名牌医生,虽然还不能主刀,但以他的能力,或许会成为第一个不到40岁的主刀医生?
这样的成功人生本该是属于他的。
直到一个神秘人给他送来了一份大礼,他sci造假的证据。
…
失去工作的江欲行,骑着摩托在外面“失魂落魄”地游荡了一下午,频频留意各种招聘小广告。
然后傍晚回到家,在万家炊烟缭绕的时候,打开自家厨房的灶火,将一些东西焚烧干净。
这外套,一方面能伪装他的身形,一方面能掩盖他的体味,还能恶心陆明琛——被一个男人强暴,和被一个肮脏低贱的男人强暴,哪个更屈辱自是不用说。
而那火锅,也不是没有意义的,浓郁的香料气味可以掩盖外套残留的异味,和性事的味道。至少陆明琛没与他接触太久就晕过去了,想必有破绽也没发现。
锁上次卧的门,江欲行“匆匆忙忙”地离开家,骑上自己的二手小摩托,回到郊区的臻舍售楼处。
被他们无视的江欲行终于冒出声:“那个,陆总,你的衣服?等晾……”
“我不要了,你扔了吧。”
楼梯拐角传来陆明琛冷漠的声音。
必须得有个解释,陆明琛想。虽然秘书没那个胆子乱讲,但确确实实被男人操了这件事让他一点也不想被人揣测。
“昨天加班发烧了,被他发现,又找不到我手机,所以只好带我来他家。他是‘臻舍’的保安。”
秘书心头狐疑,面上却是信了。带着些不赞同地质问一直低头不说话的江欲行:“陆总都发烧了,你怎么不带他去医院?”
“我知道!”陆明琛恼怒地打断。“你可以出去了。”
江欲行歉意又委屈,退到门口的时候还锲而不舍地再嘱咐一句:“退烧药一定要记得吃。”
陆明琛不吭声,直到门被关上,他才失控地一拳砸在床板上。但这里不是他家的席梦思,过于板硬的床让他拳头更疼。
这么高大的一个男人,却习惯性地弯腰驼背,气势全无。声音也越说越小,让本来被这些话刺激得恼火的陆明琛竟生不出多少责怨的感觉来。
倒像是自己在欺负这个老实人了。
“对了,对,你应该喝点水,等等,我给你倒热水。”男人把手里的袋子放下,过来在床头的小桌上拿起杯子和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