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慎不自在的挪开视线,把饭菜拿出来,两碗粥和几碟小菜。
清粥丝滑可口,顺着发炎的喉咙滑下倒不是特别疼,他两天没吃东西了,三两口吃完,眼巴巴的盯着姜慎看。
姜慎姿态得体,慢慢的吃完,开始收碗。
“哎…又不说话,我都跟你道歉了,你怎么还像个小姑凉似的扭扭捏捏,再说屁股疼的又不是你,你…”
“闭嘴,睡觉。”姜慎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再撩要火了,司星元识相噤声,乖乖趴在他肩头睡觉。
姜慎没接,司星元硬是塞进他的衣襟里。
“你好生收着,这万缕禅可是很难得的,这两对都是我师父千辛万苦才养成的。”
“师父?”姜慎凝眉。
姜慎进屋用吴管家送来的东西开始铺东面光线好的那张床,然后把司星元一路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归置在这厢,才走到屋子那边去铺另一张。
司星元跟着他转来转去,忙帮不上,一会儿把这儿弄皱了一会儿那儿又被他损坏了,整理时间硬生生被拖长了一倍。
“哼,姜护卫,这是你对待家眷的态度吗?摸都不让摸一下。”司星元动不了手动动嘴。
姜慎咳了一声,甩开牛皮糖,拂袖进屋。
司星元跟着他,嘴里念叨“我听你给吴管家说我是你弟弟,那再叫你姜慎可不太合适,该叫你什么呢?兄长?哥哥?姜慎哥哥?慎之哥哥?”
好半天…
“那是舍弟。”姜慎面无波澜,语调平平,吴管家莫名的却听出了一丝无奈。
就这样,司星元沾姜慎的光进了江洲大商贾吴家。
“若无人再挑战,我宣布,这场选拔比武,获得吴府护卫一职的就是这位侠士。”吴府管家敲锣定论。
“不知侠士如何称呼?”
“姜慎。”
几百双眼睛唰唰望过来,姜慎简直想把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揍一顿。被迫上台。
“加油加油!你最棒!”司星元挤在人群中给他打气。
“请赐教。”姜慎冲壮汉拱手。
“你可不知道,听说王老爷得了一件宝贝,这是专门招护卫去守宝贝的呢。”
“什么宝贝?”
“听说是一颗水缸那么大的夜明珠”
“姜慎,我们吃这个吧。”他语气轻快,站在匆匆而过的人群中展颜笑道。
姜慎一下恍神,认命的走过去当钱包。
两人吃过午饭,计划找家店住下,再慢慢打听檐尚飞的下落,却听前面锣鼓喧嚣,聚起一大群人。
可真好哄,姜慎说:“为什么?”
“诺。”司星元手从耳侧伸到姜慎眼前,掌心躺着一枚小巧的白玉,仔细看却不是全白,中心有一缕幽光。司星元双手拢住,里面那幽光看得更清楚了,甚至还动了,司星元把它转了个方向,光点又朝姜慎这边靠来。
“这叫万缕禅,是对禅,玉石中的是阳禅,将阴禅放进在一人身上,手握阳禅,就算阴禅跑到天涯海角,都是能找得到的。”
“别胡闹。”姜慎皱着眉,拎着他的衣领在老板惊疑的眼神中出了铺子。
两人又买了两匹马,还有…许多吃食,磨蹭到晌午才出发。
一路各种状况不提,十天后终于到了江洲。
“不是留给你了吗?”姜慎无语。
司星元瞪大眼睛,撸起袖子“别拦我,我要回去找那黑店算账,黑我银子还黑我马儿!”
姜慎拽住他,“自己笨怪谁,重新去买一匹。”
“哎呀!我被坑了!”司星元一拍脑门,嚷道。
“客官,小店是三十年老店了,童叟无欺…”小二赶紧保证。
“抱歉。”姜慎扯着他出了客栈。
第二天,司星元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醒来,眼前是姜慎白色的亵衣,绸料偏薄,那底下的肌肉纹理都看得清楚,姜慎的手放下他脖子底下,另一只手搭在他腰上,暖烘烘的,鼻尖都是他身上干净的味道。
“醒了就起。”刚睡醒的姜慎,声音沙哑低沉,听得司星元心口直跳。
“不起,再抱一会儿。”司星元嗓子确实好了点,又开始不着调“想和我一起睡就直说,还半夜偷偷爬床”。
姜慎出去一会儿又端来一碗药。
司星元气呼呼扭头,不给饭吃还要叫他喝完,不喝不喝不喝!
“喝了,对嗓子好。”姜慎道,然后把药碗放在他面前就去铺床了。
姜慎嗯了一声。
司星元趴在他肩头,风轻柔的拂过,鸟鸣山幽,姜慎的体温令他眼睛发酸。
“姜慎,你不要再丢下我了。”原本沙哑的声音更带着小心翼翼,像祈求又像撒娇。
司星元:???
姜慎:。
“我还要一碗!!”不给吃肉算了还不给吃饱,司星元表达抗议,却直接被姜慎无视了。
傍晚,两人终于又走到一处小城,姜慎找了家店要了一间房,背着人上楼又吩咐小二烧桶热水送来房里。
司星元睡了一路,精神还可以,做了两天乞丐终于能好好洗了个澡了,洗干净又穿上姜慎搭在旁边的干净衣衫,衣服是姜慎的,他穿袖子裤腿长了一截,衣襟也合不拢,露出大半伤痕累累的胸膛。
姜慎提着饭菜回来,司星元乖乖的坐在桌前等待开饭,洗干净的脸上眉眼明媚,又变回那个神气的小郡王了。
司星元吐舌,哎呀说漏嘴了,“我不是天生身体不好吗?在我小的时候,来了一个江湖神医,说我其实是打娘胎里生得一种怪病,只有他才能救我,但是他喜欢四处游历,我父王不得不让我也跟着他一起走,直到情况稳定些我才回来的。不过我长大了才发现师父骗了我父王,这些年我们走过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治病的法子,只能每日固定吃药丸克制,在客栈…咳,我病发时就是那副样子。不过后来我发现了一个不用吃药的缓解法子…”司星元靠近过去,在姜慎耳廓边软声道:“就是你,姜慎,你是我的药。”
姜慎差点把他甩下去。
“哈哈哈,你耳朵红了,姜慎你害羞了吗?”司星元紧紧搂住他,把所有事情都解释了一遍“我师父认识很多江湖中人,万物阁也是他介绍我认识的,万缕禅也是他给我的,他还教会我配药,那天你在我屋里吃的那药,确实是个意外,我放错药了,你也别再因为那天的事情恼了。”
姜慎者,姓姜名慎字慎之。
姜慎脚下一个趔趄,亏得功夫底子好,及时稳住身形,转头目含警告,“闭嘴。”
司星元耸肩,嘟嘴,模样无辜得很。
“你在我身上放了阴禅?”
他背对着,司星元看不到他的表情,听他声音冷淡,怕他生气,于是收了这一块,又重新拿出一块来。
“这对的阳禅给你,阴禅在我身上,以后我无论走到哪里你都能找到,这下公平了吧。”
吴管家带姜慎去分配任务了,司星元坐在分配给两人的小屋子里,同宫里的宿舍颇像,两侧靠墙各摆着榻,中间一张普通圆桌,一会儿姜慎回来了。
换了一身束腰护卫府,显得腿长腰瘦,腰间配着他的剑,司星元星星眼扑上去,“哇啊,帅呆了!”
姜慎抬手抵住他的额头,司星元手不如他长,在空中抓半天也没碰到他半片衣襟。
“姜侠士,从今天起你就是吴府的一等护卫了,月例是六百文,吴府待下人一向优渥,分配单独房间,若是有家属也可一同带进府中。”吴管家说道。
司星元站在人群中跳起来猛挥手,姜慎看都不看他一眼。
“那位…”吴管家迟疑道,“小公子是在叫你?”
电光火石,几十招下来,壮汉被挑下台。
接连上来十多个挑战者都被姜慎打下去了,他身形潇洒,施然卓绝的站在台上,连发丝也未乱。
司星元仰望着他帅的一塌糊涂的侧颜,心坎软得流蜜。
“胡说,明明是千年的沉香木”
“你们都说错了,是一味价值连城的仙药。”
司星元和姜慎两人对视一眼,姜慎刚要伸手捂住他的嘴,司星元已经大叫起来,“这里有人要挑战!”
“走,去看看”司星元兴致勃勃拽着姜慎的衣袖去凑热闹。
只见中间摆了个擂台,台上站着一个魁梧大汉,台前竖着两面大旗,一面写着“比武”一面写着“吴府”,底下凑热闹的百姓讨论热烈。
“这吴府不过是招个护卫,怎么如此大张旗鼓。”
江洲乃江南最富庶之地,人头攒动,商贩熙攘,官道开阔,空气浮动都带着软侬的伊人香气。
“哇,这个好、这个好。”一路走下来,司星元已经发出类似感叹十多回了。
等他逛够了,走到一处面摊前,才想起要回头找人,姜慎就跟在他不远处,他一回头就能看到。
司星元垂头丧气,蔫头巴脑。
姜慎先带他到成衣铺买了两身衣裳,出京都那天,小郡王可谓是说走就走,身上啥都没有带,现在吃的穿的住的全都是姜慎的,况且…看他这不晓人间疾苦的样子,离了人,可能真的得饿死。
“啊呀,姜慎,你真好!”司星元换上新衣高兴的跳起来在姜慎脸颊上亲了一口。
“姜慎,我说的是真的,就是咱们一开始住的那家,我出来找你,他说要付房钱,收了我两锭银子呢。”司星元愤怒至极。
姜慎有些头疼,所以那够平常人家开销半年的两锭钱,就是这么没了的。
“对了,你的马呢?”两人走在街上,司星元还是扯着姜慎的袖子不放。
姜慎拽着他后领把牛皮糖从自己身上扯下去,坐在床沿穿衣服,“不起就留在这儿,我走了。”
“唉…”司星元老气横秋的叹气,不得已跟着起床。
吃过早饭,姜慎结帐,一百二十文钱。
他另给店家要了床被子铺在地上,司星元见他还是铁石心肠,根本博不得他同情。一口喝了药,脸颊鼓成个小包子气呼呼的钻上床。
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
半夜,司星元滚下床来了。姜慎把他抱回去,没一会儿又滚下来了,反复多次,姜慎索性也在床上睡了。
姜慎好半天。
才又嗯了一声。
“姜慎,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找到你吗?”司星元的声音又带上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