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看到了她最后一面。
她变了，再不是那个追在他身后叫“哥哥”的小女孩了。
变得那样陌生。
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说，就将匕首扎进了他的胸口。
他倒在竹林之间的草地上，视野横了过来，他看到她的脸上流下了泪水。
鲜血带走了他的体温，带走了他最后一丝求生的意志。
一个时辰之前，她带着人来救他。
他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哪怕离开西成山，他就会被蛊虫啃咬干净，从躯壳到灵魂都化作毒蛊的饲养之物。
若是她一旦不臣服于叶淑婉的掌控，叶淑婉就会扶旁支子侄，另立新帝。
虽然旁支血脉不像沉鸣鸢这样名正言顺，叶淑婉一定会遭到朝中清流的竭力反对。
但是总比一个失控的小皇帝要强。
——至少，她能靠心狠在这个事件立足了。
她已不再需要他的保护。
真好啊。
沉凝没有说话。
在黎臻露面的那一刻，她吓唬叶淑婉的所有小把戏都被尽数拆穿。
她没有路可走了。
苦难教会她隐忍，教会她取舍，教会她一切多余的感情都是活下去的阻碍。
她变得冷漠、无情，变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真的是坏事吗？
那是他被困青羽部三年未曾放弃过的。
——就这样，死了也好。
他默默的想着。
他还是愿意跟她离开。
可是。
她提着匕首，缓缓走到他的面前。
叶淑婉有鱼死网破的机会，沉凝却没有。
她在黎臻的注视之下，捡起了那柄匕首。
走到他的面前。
他闭上了眼睛，心中还重复着最后一句。
沉凝，你长大了。
他叫她，沉凝。
叶淑婉将一柄匕首扔在地上，她的声音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
她说：“若是想要做这个皇帝，你就杀了他。”
沉凝的手足尽逝，只剩下她一个任人玩弄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