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示铃滴嘟滴嘟响,很快,房门被打开了。
先是医生,再是旁人。他很久没见到正常人的模样了,有些恍惚。
进来的男人看起来五十有六,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步伐踉跄,拄着一根金属光泽的拐杖。
沾了血,这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他明白
人生滩涂,只剩虚无。
真是臭死了,像囊肿里挤出来的残积物。
血液刺激着他的神经,强烈的求生意识和无穷放大的憎恨让他把人的潜能发挥到了极限。
刀刀毙命,刀刀狠。
谁也不能拯救。
文英是个半死不活的病鬼,本就将死,奄奄一息。
那天夜里,她原本还在江衍的皮肉上疯疯癫癫的用刀刻字,却突然发了病,跌倒在地,抽搐不止。
他继续说着:姓安的女人联手江荆海和其他几个对家,在背地里勾结暗算了江隶刑,重创了江家。江隶刑病危住院,安姓女人日夜照顾在其左右,禁止了所有人的探视。几日后江隶刑在医院横死,数月后他的妻子也一同......
[安然]
江衍听不见宗秉承的声音,也不敢再听下去。
国内的媒体一致对外宣称江隶刑是死于脑梗,实际上,他是死于大动脉破裂。
江隶刑是被人刺死的。
他顺势递给了江衍几张照片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得不遗憾的告诉宗秉承他在国内还有家人,他真的很想回家。
宗秉承似乎早就清楚江衍的来历。他只是悲痛的摇了摇头,挤出一滴眼泪来。
他告诉江衍,现在送他回去只会是死路一条。
宗秉承包办了他所有的治疗过程以及相关护理,保住了江衍枯竭的身体。
那个严肃且苍老的男人娓娓道来。
他说他早年痛失幼子,后再娶妻。现独有一个女儿,年龄比江衍略小一些。
江衍换了个聪明的活法。
不哭了,不叫了
他发誓,他要杀光这里的所有人,一个不留。
他说他叫宗秉承,是个有名的商人。
江衍显然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思考更多的问题,他只能麻木的瘫痪在床,再度陷入沉睡。
花了很长的时间,江衍的复健才算结束。
江衍是从医院醒来的。
瘫在干净整洁的护理床上,先进的医疗仪器吊住了他的命。
身上插满了管子,密密麻麻,好似但凡少一根,他都将与世长辞。
他杀了人,不止一二,不止二三,更像是尸山血海。
直到最后,江衍整个人已经虚弱脱力,瘫倒在地,可他的大脑却还兴奋至死,爽快至极。
他明白
浑身是血的江衍摸到了被她甩下的刀,断了绳,他毫不犹豫的割穿了她的脖颈,见血封喉。
那疯女人脏臭的血溅了江衍一身
在这间地狱里,江衍向来只能闻见自己鲜血的味道,别人的血,还是第一次闻。
一张是尸体,是他敬爱的父亲,胸口有一道深深的刀痕;一张也是尸体,是他美丽的母亲,殡仪师也修不好她变形的头颅;一张是江荆海,他只见过几面的表叔,一张是....
[安然]
宗秉承的消息来源十分可靠,是江荆海手底下的内线出卖的情报。
江家动荡,闻名商界的江隶刑已故。同年,其妻子也坠楼自杀。现在的江家,由一个安姓的女人接管。
江衍愣了神,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宗秉承向江衍交代,他说他是江隶刑多年的老友,但由于产业性质隐晦,常年居住境外。知道江隶刑去世的消息他十分震惊悲痛,立即派人回国调查。
宗家后继,难再有望。
只是恰逢与江衍有过路救命的缘份,他有意收养奇迹生还的江衍。
在江衍眼里,宗秉承绝对是救他于炼狱的恩人。
他真的做到了。
人在濒死的绝望里,往往是会变态发展的,江衍就是这样的例子。
畸形的双手,破损的身体,扭曲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