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发现了一条尚不具有普遍性的规律:这个修仙世界的人,都好喜欢把叹词连用上两遍。
她苦中作乐地想,这难道就是成为高手的秘诀吗?
忽然“吱呀”一声门响,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温和清亮的音色:“小师妹已经醒了吗?”
进而念叨开来:“怪哉、怪哉,你这女娃娃,筑基之体居然还会染上风寒。若非被我徒儿捡到,你岂不是要病倒在那凡尘街巷中了?”
听起来,他应当是叶琛的师父。
老头说着便在白梨腕上摸了一把,摸完后两条粗黑的眉毛直愣愣上挑,大为惊讶:“身体太弱,资质太差,以这种基础修行……老夫现在倒好奇,你是如何筑了基的。”
她挣扎着支起上半身,榻边守着的老头被这动静一惊,自假寐中睁眼看过来。
白梨下意识以为那是青云老道,张口喊了句“师父”。
老头却把眼一瞪:“乱喊什么?老夫还没打算收你为徒呢。”
凉凉的,有石头在背她……
乌龟先生……乌龟先生要到哪里去呀?
麻烦您了,乌龟先生。
然后,他转向白梨,换了副严肃的口吻:“能吃苦也好,我山门内缺的便是能吃苦的人……小丫头,若你不嫌弃,便随叶琛那臭小子一道,也喊我师父吧。”一颗冬瓜糖的快穿:女配只想学�
撒娇?撒娇可不是她这样的人所能具有的特权啊。
白梨眨了眨眼睛,还是顺着叶琛的话追问:“撒娇的话,会怎样?”
叶琛笑了:“撒娇的话,我就去山下给你买蜜饯吃。”
她是着凉,又不是丧失味觉,自然是能感受到苦味的。
她感受的到,但绝不会主动去说。
就像收到不喜欢的礼物也不能表示嫌弃一样,不要对别人的好意流露出负面情绪,这是最基本的社交礼仪。
此时此刻,床边那位黝黑的老头——现在可以确认,他的确是叶琛的师父——正因叶琛无视自己的话而吹胡子瞪眼,一边拿小棍敲他,一边骂骂咧咧嚷嚷着“孽徒”。
见白梨不声不响地灌下一整碗药汁,老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少有的震惊了。
那碗看上去就散发着浓浓的、不祥的苦味的药,就算是他自己来喝,也要犹豫上半天的。
白梨接过瓷碗,低头一看,碗里是黄褐色的看上去就很苦的药汁。药汁是放凉了才端过来的,现在的温度刚好最适宜入口。
她想也没想,昂起脖子就把一整碗药汁尽数喝了下去。
苦。
他加快了脚步,带着些焦急往山顶上赶。
“抱歉,麻烦您了。”
生病,真是麻烦啊。白梨晕晕乎乎地想,明明刚才还勉强能理智思考,现在就变成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思维飘忽不定、跳跃个不停。
老头又把眼睛一瞪:“乱喊什么?老夫还没打算收她为徒呢。”
白梨探头看过去,见到是叶琛端了一碗药来。
“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吧。你身子骨弱,该多养养才是。”
白梨摇头:“说实在话,这件事我也想不明白。”
“也罢,也罢。”老头又捋了把胡子,“既来了我山门,就好生养着吧。”
白梨沉默点头,内心暗自琢磨。
得了不轻不重的一句斥,白梨才终于把眼前人看清。也是个白胡子老爷爷,但长得却比青云老道黝黑的多,一身白袍滚满了灰尘,若非她瞧得仔细,定会以为那衣衫本来就是灰黑色的。
白梨回忆着殷芊芊见青云老道时的动作拱手行礼:“这位前辈,给您添麻烦了。”
老头捋了把胡子,满意点头:“不错,倒还识些礼数。”
“麻、麻烦……您了……”白梨含混不清地呓语,“抱歉……麻烦……您……了……”
*
白梨再度恢复神智时,人已经躺在了榻上。
老头上去抽了他一棍子:“孽徒孽徒,有那些心思净想着怎么哄小姑娘了。”
叶琛平白挨了一下,却也不恼,仍然笑着说:“当然,也会记得给师父买酒。”
老头呛到似的连咳了好几声,他嫌弃地挥着手,像赶苍蝇一样把叶琛赶走了。
许是染上的风寒还未彻底褪去,白梨喝完药,又觉得有些困顿了。眼皮刚要落下的那一刻,额头却被人点了点,指尖冰凉。
是叶琛。
“如果感到苦的话,是可以撒娇的。”
结果这小丫头却……
叶琛上前接过碗:“不苦吗?”
白梨点头:“苦的。”
仿佛是要在口腔中炸裂开来的苦。
白梨的脸不受控制地扭曲了一瞬,几秒后,她重新恢复了对面部肌肉的控制权,竭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不那么痛苦。
随意擦了擦嘴角的药汁,白梨把碗递了出去:“谢谢。”
脑袋有些发烫,很快,那灼热的温度就蔓延至全身,让白梨觉得浑身都酸弱无力。
免疫系统在工作了啊……
好困,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