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装着龙舌兰的酒瓶,被打碎了,玻璃碎片在地上,月光下洒出一地的银白。
“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
原来和颤栗相得益彰的,是破碎的月亮和疼痛。
“电话....哥哥给我打电话....”礼汀手肘膝盖上全是被砖瓦磨破的血痕,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不要.....”
男人一咬牙,手里的手机还在不断震动着。
他心想这人身上也没什么好抢的,于是快步离开了现场。
她也不说话,也不哭,只是当成命一样护住纸袋。
袋子被暴力扯破。
衣服从里面掉下来,滚落在地上,显得灰扑扑的。
就在电光火石的刹那,身后忽然有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冲过来。
路过礼汀的时候,那人侧身瞬间抽走她手上的手机。
在礼汀怔忪地间隙,这个男人开始大力拉扯她的纸袋。
手机不在身上,也没办法在这里使用 和bz。
礼汀只能等到天亮再找警局,因为往哪里走,夜晚都不太安全。
哥哥这个时候,在宴会上,会不会绅士地给别的女人披上衣服,温暖别人呢。
“我也有的。”礼汀咬住下唇,眼睛里莹然有光。
礼汀她抱紧他的衣服。
唯一带出来的他的衣服,已经被尘埃弄脏了。
礼汀捡起来,心疼地拍了拍。
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这瓶酒接触到患处皮肤的一瞬间,礼汀不禁小幅度地发起抖来,疼到颤栗。
龙舌兰的香味浸人心脾,微醺的酒精气味弥漫。
瓶身被敲碎,尾部唯一的留存,成为止血消毒的工具。
她之前出门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只带了手机。
礼汀手里提的纸袋,装着江衍鹤的黑毛衣。
在遥远的异国,礼汀怀着少女心思,觉得这件衣服就是他的陪伴,能让她汇入人流,不再害怕。
礼汀看过紧急自救,用酒精消毒,撕碎衣摆,但是轮到实际操作的时候完全不行。
她撕不开衣服的布料,只能作罢。
颤栗。
礼汀尝试着去追男人,但是对方很快就钻进七拐八弯的小巷,再也看不见人影。
她膝盖破皮的地方,被料峭春风一刮,疼得钻心。
借着路灯,她这才看见膝盖上面划破了一个长长的口子,血痕里有碎砂砾。
穿夹克的男人借着昏暗的街灯,发现里面并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仅仅是一件衣服和一个钱包。
男人迅速捡起钱包,他低声啐了一口,想着手机已经到手了。
此刻,得手的手机,正在他手里发出荧荧的蓝光,不断地震动着。
纸袋里面装着江衍鹤的毛衣。
礼汀怎么又不舍得放手,她死死地拉拽住袋子的另一端。
因为她很瘦,体重也很轻,被抢劫犯足足被拖行了七八米。
虽然是偷来的。
虽然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要把他还给别人,和他有关的物件也会一件件被收走。
可是在这一刻,无依无靠的女生,确确实实得到了他给予的温暖。
好难过。
原来,离开他是这么痛苦的吗。
她一个人在巴塞罗那,天寒地冻。
没有包扎,没有他温暖的怀抱。
寒冷,害怕,孤独无依。
深夜的街头甚至连警局都找不到。
现在已经进入深夜了,古老的城市进入了半明半昧的状态。
沿着街道一直走,礼汀穿过低矮房子的小巷,正垂着眼睛看导航。
她想步行从加泰尼罗亚国家艺术馆到威尼斯双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