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来说，世间情爱并非女子都以色论亲近。”
“我与师妹算是情投意合。”
韩牧野像是在对云缎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自己，说错了吗？
身形微微缩一下，云缎倔强的与韩牧野对视。
韩牧野将那翻涌力量压住，看着云缎。
他身上，似乎有如渊的力量在鼓动。
这力量要是激发，恐怕要将所有人灼烧干净。
车架之外，有一声轻咳。
这世间，能伤圣人的，只有圣人。
文墨声对天玄中事情不可能不知。
他这般不管不问，是当真抽不开身，还是另有所谋？
“再写一首嘛，我不……”
……
当韩牧野在观月里大道边下车时候，扬长而去的车架之中，还有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一边说着，她一边伸手去扯自己的衣衫。
衣领扯开，能见白皙如玉的脖颈。
抬头见韩牧野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目中还有笑意，云缎面上一红，将衣领裹住，然后扯住韩牧野的衣袖不松手。
此诗文蕴含帝王之气，又是第一次书写，有天道之力暗合，乃是一件颇为强大的文宝。
世间文宝，大多都是如此来的。
收起纸页，韩牧野准备起身下车。
韩牧野身上一道紫色的人望之气化为光幕，将这浩然气收束。
“皇族既然有动摇文墨声之心，必然要寻强者聚集，有收拢猛士镇压四方之意。”
“此诗文，只可诵，不可说，懂的都懂。”
云缎面露喜色，忙点头。
韩牧野笔下游走，墨迹如龙。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白鹿山韩牧宗师的文名，不少都是从云锦仙舟上传出的。
韩牧野沉吟片刻，目光转向车窗之外。
马车速度极快，已经到中城，离观月里不远。
云缎抬头看着韩牧野，目中有着一丝期盼。
她又不是真不懂事，只是当初与韩牧野算是认识，又觉得自家姐姐跟他有什么，天然多了些亲近罢了。
但这份亲近，并不是她要挟韩牧野的筹码。
那些人有的年少成名，持重沉稳，有的修为不凡，战力镇压一方。
若不是皇族动了以白鹿山动摇文墨声儒道根本的心思，恐怕怎么也轮不到云缎这个假世子来做储君。
今日云缎去参加聚会，就是一位皇族长辈所邀请。
“这世子，我也不想做，还有，我也不想做储君。”云缎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微微蜷缩，垂着头。
“可为了父王，为了姐姐，我只能去争这个储君之位。”
“若不然，姐姐就会被远嫁东海蛟龙一族。”
“我姐乃是锦川第一美人，如今便是皇城，也没有更胜她美貌的，她比不上你那师妹？”云缎冷着脸，低声说道。
她见过韩牧野的师妹。
虽然也是姿容柔美，端庄纯秀，却也不比她姐姐云锦郡主的美艳。
若是穿上女装，容颜秀美，恐怕能胜过云锦。
不过身为齐王世子，又是可能过继给天玄皇帝做储君，恐怕，今生都穿不得几次女装了吧？
便是做了女帝，也是衮袍加身，不可能穿上女装样子。
凑得近，韩牧野能看到云缎眼中的灵动。
淡淡的轻香入鼻。
韩牧野不为所动。
在北域，半阙帝王诗词，就直接斩杀当年的大修士。
现在他要是真提笔写下帝王诗，恐怕当场灵气汇聚，天地大道感应，掀翻了天玄皇朝都有可能。
看一眼云缎，韩牧野摇摇头。
“你说的对，相遇就是缘分。”
她将面前小几上的纸笔往前一推，笑眯眯开口：“咱们缘分这么深，你帮我写几首帝王诗呗。”
帝王诗？
“红尘相遇，皆是过客，缘起缘灭，本就是从心之事。”
韩牧野身上，气息慢慢化为平和。
他对面的云缎也缓缓坐回原处。
云缎抬头看着韩牧野，目中有灵光如火闪逝。
“你告诉我，那一夜在锦川仙舟之上，你和我姐到底可有事情？”云缎话音落下，紧握拳头，盯着韩牧野。
云缎脸上有毫不遮掩的愤怒，似乎韩牧野敢撒谎，她就要挥拳相向。
对面的云缎面上神色不断变幻，盯着韩牧野。
“云锦郡主是绝美，又是世间难得的聪慧，但不是因此，我就该倾心于她。”
“同理，她也没必要将我挂在心中。”
“我与师妹相识微末，同出一门。”
“她为人纯真，心中只有丹道。”
“为我，师妹多有付出。”
车厢中的云缎头顶玉冠闪动精光。
云缎没想到韩牧野会强大到如此程度，连自身护身的宝物都被激发。
她也没想到韩牧野会如此激烈，那目光之中，有着让他心悸的情绪。
缓步走回丹缘阁，韩牧野才到路边，就见满脸焦急的翠翠奔过来。
“公子，求你救救大田，大田他，他被人给扣起来了！”我不是小号的悟性满级：剑阁观剑六十年
韩牧野轻笑摇头，面上的笑意却慢慢收敛。
从东南八郡道门的反叛，到皇族不加掩饰的异心，天玄世界仿佛处处要推翻文墨声的镇压。
但韩牧野知道，圣人之位，怎么可能那般轻易就能打碎？
“今日忘记带女装了，下次，下次我穿……”
“这样，你帮我再写一首，我穿两套给你看。”
“再写一首好不好，我穿仙舟上那种轻薄衣衫给你看。”
云缎眼珠一转，伸手将韩牧野的衣袖扯住。
“韩师，我说了。你帮我写诗，我穿女装给你看的。”云缎目中带笑，凑上前来。
“你先别走，我这就换了衣衫穿给你看。”
韩牧野放下笔，看向云缎：“可记下了？”
云缎忙不迭的点头。
韩牧野将面前纸页折起，收入囊中。
云锦郡主如此美人，又是齐王嫡女，难道比不上一个普通的女修？
云缎的脸上透着不信，更有着一丝不甘。
韩牧野原本平淡的面上神色慢慢化为凝重。
云缎低声默念，双目圆瞪。
诗文之中那等睥睨天下的帝王豪迈溢余纸面。
金色的浩然气从纸页上喷涌而出，似乎要冲出车厢，直冲九霄。
他伸手将墨笔拿起。
“我写完之后，你默念记住。”
韩牧野低声开口。
韩牧野愿不愿帮她，她心中没底。
毕竟对于韩牧野这等人物来说，世上并无多少东西能让他们动心。
自家姐姐从得了韩牧野的诗文批注，一直都是无比痴迷，这些年来，日日诵念。
其中还有其他同族。
在这聚会上扬名，对争储君之位很有帮助。
反过来，若是被压住了，也大损自身的机缘。
云缎抬头，看向韩牧野：“我不想姐姐嫁到遥远的东海。”
皇城中虽然有传言齐王世子有继承储君的可能，但也不是一定。
起码现在皇族之中能与云缎争的，还有好几位。
“你为何一定要帝王诗？”韩牧野抬手按在云缎肩膀，将她推回原处，皱眉问道。
“你也知道我现在身份吧？”云缎面上露出一丝复杂，靠坐在原处，轻声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
“这样，你帮我写一首帝王诗，我，”云缎再凑近些，几乎贴着韩牧野的面颊，轻声道：“我穿女装给你看。”
韩牧野的目光落在云缎凑近的身躯。
这丫头是云锦郡主的嫡亲妹妹，容貌虽然青涩，但不比云锦差。
这丫头还是无知者无畏。
“你，你就帮我一次嘛。”云缎双手按在小几上，俯身凑近韩牧野。
“你都帮姐姐写了那么多的诗词，还说，还说晓看红湿处……”
韩牧野眉头一皱。
中州乃是儒道镇压天道，诗词文章都能与天道相合。
他在锦川之外以诗化剑，能镇杀三万剑修。
“你既无心，何必当初留下那么多……”她低语一声，却没有说完，只是摇摇头。
车厢之中，一时沉默。
云缎抬头瞄向韩牧野，眼眸轻动，神光一亮。
韩牧野摇摇头，淡淡道：“只看了一夜书。”
“当真？”云缎目光不移。
韩牧野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