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乾坤镜都无法夺取的魂魄。”
江楚月硬着头皮默默承受着他的打量，这是系统自带一个b，她倒是不怕谢如晦看出些什么。
可是，若不是这一次，那他又是何时认出薛寒迟的？
虽然心疼薛寒迟，可江楚月还没到理智尽失的地步。
与其在这里暗自神伤，她还不如回去多看他几眼，多和他睡一会，这可比她在这里一个人伤心要好。
现在还是抓紧时间，从谢如晦这里多套一些消息出来比较好。
想到这里，江楚月心中莫名涌上一阵揪心的痛感。
当年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寻常小孩，为什么这些无妄之灾，要他来承受呢？
“江姑娘这是心疼了？”
那是一种名为请神，实则降魔的禁术, 没有人知道薛府是如何将魔物降下的……
像是绷紧的麻绳，在那一刻终于松了下来。
降魔，降魔……
“害人者为人所救，救人者却为人所伤，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
“师姐错了，我也错了。”
“既然你拿到了乾坤镜，就该知道，当年薛府覆灭正是倒行逆施实施禁术的反噬，你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当年薛府可是用全府上下的性命换来了这一个血泪教训，他难道就一点不忌讳吗？
不知道是江楚月的那句话激到了他，面前温柔的男子忽然不顾姿态地大笑起来，连膝上的衣袍都跟着轻颤起来。
说到这里，谢如晦眼神突转，连语调都高了几分。
“可是，在我见到薛寒迟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薛府的降魔禁术成功了。”
他说到这里，脸上都不自觉染上了几分喜色。
原来是那个时候。
当时张公子和宋微明争吵，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他们吸引，刘先生出面后，大家也都自然地以为坊主就在楼上。
谁也没有想到，真正的相思坊主竟然就在他们其中。
将信念寄托在禁术之上，实在是太过虚无缥缈。
当时的江湖河清海晏, 一片太平，人们的心思也并未注意到这些歪门邪道。
直到十年前，薛府利用这一件法器, 实施了降魔禁术, 彻底打破了江湖上持续已久的宁静……
大约是察觉出来她的心思，谢如晦也并没有含糊其辞，反而大方地告诉了她。
“我认出他的时候，其实是在相思坊的那一次。”
江楚月看着他，回想起来后，忍不住眼眸微张。
“说实话，并没有，当时的场面太混乱，坟地天黑，我根本无从察觉这些意料之外的邪气。”
“在东林坟地的那晚，江姑娘带给我的惊喜可比薛公子要多。”
说着，他的视线意味不明地转向了江楚月。
看着江楚月压平的嘴角，谢如晦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眼中有些说不清的神色。
捏紧茶杯，江楚月克制着心中别样的情绪，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
“所以，在东林坟地的时候，你就认出他来了，是吗？”
她早该知道的。
薛寒迟在薛府曾经受过的那些伤又在她眼前浮现，薛府家主对他的轻蔑不语，张师带着他所做的那些事，在此刻竟都有了答案。
原来在当年的薛府人眼里，薛寒迟甚至算不上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只是个容器罢了。
“报应？原来江姑娘还信这个啊？”
他笑了许久才停下来，眼尾都有了几分湿润。
“若是真有报应，当初戕害我师姐的人早就该死了，又怎会活到现在！”
被压抑在黑暗多年的人，一旦见到了一丝光亮便会止不住地握住不肯松手，也不管那是不是会让自己焚身的火焰。
薛寒迟之于苦苦寻找禁术之法的谢如晦就是如此。
虽然知道他筹谋多年，曙光就在眼前，但江楚月还是忍不住出言打断他。
薛寒迟用蛟丝绳帮江楚月解围，只那一瞬间透露出的邪气，谢如晦便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都说当年薛府禁术可颠倒阴阳，使人起死回生，这些年我辛苦钻研，却始终不得其法。”
“江湖上流言太多，这些年众说纷纭，甚至在拿到乾坤镜后，我也一度想过放弃。”
谢如晦的声音并不大, 在这间客厅里低声回荡。
隔着水杯中升起的水雾, 江楚月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在心中念叨着谢如晦方才的话语, 萧煜曾经说过的话也在此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