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一皱了皱眉,露出点不解的表情,心道,二十年前……
江昱眯了眯眼,笑着问“哪里不懂?夫子来教教你。”
拾一盯着江昱,说“什么是嫡长子?”。
江昱神清气爽地拉着拾一和一直侯在门口同样松了一口气的卫寻霜道了个别,坐上了马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昱伏在拾一的尾巴上笑得直不起腰,边笑边道“你看见那群废物们有多滑稽了吗?我这明明什么都没干,他们倒是快把自己吓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拾一连个眼神都没给江昱,这人的愉悦就是建立在他人的恐惧和憎恨之上的,过于恶劣了。
拾一面无表情,全然当没听见,今日这事本就与他毫无干系,江昱放不放过他们,也跟他这句话没关系。
江昱饶有趣味地看着那忠犬,觉得这人倒真比江衍那蠢货聪明百倍,怎么就眼光如此之差,断袖都不挑块好点的布料呢。
阿言本想立即带着江衍离开,但被江昱盯得不敢动,生怕这喜怒无常的小世子又出尔反尔。
江昱可不是一声“嗯”能打发的,甩了甩拾一的尾巴,又扫了眼坐立不安的其他人,笑着道“拾一,这嗯是什么意思?是我这大哥没醉呢还是这狗奴才欺瞒本世子呢?”
阿言身体瞬间紧绷,暗道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又握了握江衍的手,安抚了一下。
江衍闭着眼,全身发抖,恨不得把这江昱抽筋剔骨,啖其血,食其肉,寝其皮,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难怪我舅舅说兽人永远不可能懂得人的情感,再像人的兽人,心都是冰冷的石头!畜生就是畜生!我父王母亲就怕我步了舅舅的后尘,最后为只畜生萎靡不振,郁郁而终,我江昱自认颖悟绝伦,结果还是为了只畜生不如的爬虫,覆、车、继、轨!”江昱骂完后掀开帘子跳下了车。
拾一看着江昱冲下了车,灿金的竖瞳溢出淡淡流光。
拾一平静地与江昱对视,平静地说了一大段话。
“我从十四岁开始会发情,如今三十四,每年两次,一次半月,加上被药物催发的两次,共四十三次,除了你,我从未碰过他人,今后也不会,因为这是我的习性,但你们人的习性,就是不会发情也可以随意交媾,诞生后代,却用一个正妻的名号自欺欺人。”
江昱觉得这当真是报应不爽,从来只有他将人气到吐血,今日,他江昱竟然被个通人言的兽人气得发抖!当真天下奇闻!当真可笑至极!
拾一与江昱对视,慢慢地说“我是前者,但你是后者。”
江昱讥笑一声,接道“我怎么就是后者了?我除了你,从未让任何东西上过我的床,你如何就能污蔑我是后者了?”
拾一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了外面,和往常一样,淡淡地说“习性罢了。”
“兽人只有一个妻子。”拾一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我看你们人不是。”
江昱觉着有点意思,拾一这又是想知道什么?或是真的只是学习一下人的常识?笑着说“能娶的有很多,但是活着的正妻只能有一个,像在位的皇后只能有一个一样,只有前皇后死了,才会有继后。”
拾一点了点头,评价道“三心二意。”
“不敢!”侍卫赶紧跪了下来,因着跪得太急牵动了伤口,闷哼了一声,强忍着拉着主人的手让他冷静,对江昱道“世子才貌,气度均举世无双,对公子一直关怀备至,公子刚才酒后失言,现在醉得厉害,未免秽物污了世子的眼,请容世子允奴才带公子下去醒醒酒。”
江衍咬破了自己舌尖,咽下了血沫,握着阿言的手,不再开口。
在场的纨绔公子们都坐立难安,恨不得自己现在就醉得不省人事可以被带下去,其中最甚的就是宋知行,默默缩在一旁生怕再被江昱看到。
“噗”江昱想了一下,觉得兽人定没有什么明媒正娶的习俗,怕是发了情找只兽人交配交配生些小兽人,养到能自力更生了放出去,这可还真不好解释“你应当知道人会娶妻吧?”
拾一点头,道“有的兽人也会。”
江昱挑了挑眉,这倒是没想到,不过想来也跟人类娶妻不大一样,继续道“我不知兽人妻子是什么样的,不过对人而已,正妻只能有一个,是最大的,生出来的大儿子才是继承家业的。”
“你看见江衍那个蠢货的脸色吗?怕是牙都咬碎了。”江昱冷哼一声,满脸讥讽“就这种既没有胆子又没有脑子的蠢货也敢妄想继承了王府,哼 ,当真以为多吃了两年饭,就能上天了?”
“我一直以为,世子就是长子。”拾一开口道。
江昱看了拾一一眼,说“我是嫡长子,他娘是我母亲的陪嫁丫鬟,二十年前趁机给父王下了药爬了床生了这么个贱种。”
江昱牵着拾一的尾巴站了起来,似是听见在座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那宋知行更是吓得瘫了下去,江昱觉得这厅中味儿一散,闻着就是舒服多了,道“既然我大哥醉得连话都只能让个狗奴才说了,还是先歇歇吧,我就不打扰诸位在这青丘论黄数黑了,先告辞了。”
在场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把这尊小阎王恭送了出去,宋知行更是趴在桌上大喘气。
江衍赶紧扶住了站不起来的阿言,刚想骂,被阿言眼神制止了。
“真醉了。”拾一淡淡地说,不懂江昱这是想戏弄他还是在戏弄那两个人。
“既然拾一都这么说了,那我大哥”江昱看着那侍卫全身僵硬,江衍面色煞白,想着反正他宝贝也让人看了,也算是不枉此行,“定然是真醉了”。
阿言松了一口气,忙给江昱磕了头,道“谢世子”,又顿了一下,给拾一也磕了一下,低声道“多谢十一公子。”
“这么多年,那么多男男女女对我投怀送抱,那么多人想往我床上塞各种畜生,我连门都未让他们进过,然后十年后第一次见着你就主动帮你解药,千方百计讨好你,日日给你献殷勤,整个京城,整个大楚,整个天下,都只有你敢如此欺辱于我!你真当你只畜生能有多厉害?你以为当真是你无敌吗?是我惯着你,是我江昱宠着你!你现在居然来谴责我天性放荡,三心二意,还是因着我父王无意犯下的错!真不愧是只冷血的爬虫,简直畜生不如!江尚钦那只癞蛤蟆都比你通人性,畜生都比你有情有义,我就是喂了只畜生五天好肉,它都不会对我乱叫!”
拾一闭着眼,漠然置之。
江昱自认心机深沉,从来都是将他人的喜怒哀乐玩弄于鼓掌之中,想不到,想不到有天被只畜生不如的冷血爬虫气得理智全无,对驾车的江宫喝道“停车!”
江昱将拾一的尾巴往地上一甩,满脸戾气,沉声道“什么习性?我父王三心二意,所以我也三心二意?”
拾一没有说话,像是默认。
江昱怒极反笑,抱着手道“先不说我父王极为憎恶兽人,我还想和一个兽人纠缠不清,我父王和我母亲还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为了我母亲连皇位都不要,若不是那个贱婢趁着我母亲不在,使了下作手段,又因着后来一些变故无暇顾及这事,都不可能有江衍这个贱种的存在!”
“哈哈哈哈哈哈”江昱发觉拾一与他想的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如对那个蠢货大夫,如这几次的评论,也没他以为的那么……冷心冷性,说“不过可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的,也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拾一看向了窗外,说“不同种族的兽人有不同的习性,会娶妻的兽人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这种习性就随意交配。”
江昱很少听拾一说这么大段话,而且似乎语气有些微妙,有点惊奇,问“那你呢?”
厅内气味散了些,江商非常长眼地拿了些散味的物件进来,总算让拾一安分了下来,重新握住了他的宝贝尾巴,心情也好了一点,摸了摸他失而复得的尾巴,看着拾一道“拾一,你觉得我这大哥是真醉了,还是这狗奴才在欺骗我?”
拾一今日算是彻底见识了这江昱的嚣张跋扈,不过,就算江昱当真发了疯想杀了这满座纨绔,也与他无关,这人却偏要把他扯进去。
拾一看了眼含泪的江衍和那低着头的侍卫,随口“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