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卯。
是啊,他们原本应该在两年前完婚的,因着是青梅竹马,在学馆里吵闹到大的相知相许情分,虽说不能说多爱,到底是有了婚约,想要安稳平静的度过一生一世,谁想到赵卯竟然是皇亲国戚,好一个御史台大人私生子,好一个探花郎。
他江竹鱼信了赵卯的鬼话,什么考取功名才好完婚,是考取功名好尚皇主,做皇家的乘龙快婿吧?
江竹鱼笑着给哥夫上了一杯降火茶:“哥夫,你说的太过分了。”
柯以湛有点懵:“啊?”
他现在还记着赵卯中举后和皇主定亲(皇帝的小哥儿=皇主=公主)来医馆找江竹鱼解除婚约时,江竹鱼命小厮伙计操着扫帚把赵卯一顿好打,订礼扔了一地。
短短数年,江竹鱼深的白梅道长、苗疆医姆真传,然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入我鱼二门,绝没有死人。”名副其实响彻江湖庙堂。此外,江竹鱼有西域混血血统,容貌美艳绝伦,为北地第一美人,无人能出其右。
最有特性的是,江竹鱼三次拒绝朝廷招揽,拒绝入宫做太医院院首,偏居一隅小镇。原本为求安宁,从不出诊,却在瘟虫毒疫蔓延南地十八城,贪官污吏横行吞吃草药和救灾银两时,散家财放粥棚,且加入季国公正统一派,临危就任为救灾御医前往治理瘟疫。
临行前几日,江竹鸳与江竹鱼叮咛事项,给他收拾包袱。
手指指心儿有一层厚重的茧子,季远修低垂着星眸看着江竹鱼,小孩儿十七岁还是十六岁了?还冲他咧嘴甜笑,上来就动手,不知道这样笑对于男人来说是引诱吗?阿鸳也不管教一下这个小孩儿,也不小了。
季远修朝后一看,下属立刻找来了酒杯。
嘴角带着苦涩,琥珀琉璃眸子舒缓放松的看着窗外。他还是觉得自己一个人生活更舒坦些,或者哥哥和哥夫不嫌弃就依附于他们过日子,坐堂看诊赚钱补贴家用,有空带一带孩子。
开个药铺,靠药铺还是要考下朝廷认证的医户。
江竹鱼今年才十三岁,十五岁才能考。
江竹鱼微笑摆手,从腰间解下碧翠的玉酒葫芦:“哈哈,不必客气,季大哥多次相救我们江家兄弟,对我江家有大恩,何况,我哥哥没办法还您的情儿,我来凑合不也行吗?哈哈哈……”
说罢另一只手手指勾了一下季远修的下巴,哈哈大笑着边喝酒边调戏着季远修,江竹鱼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酒。
季远修淡淡抿唇,和颜悦色的看着江竹鱼。
他也是有点不爽,但季远修为人的确值得钦佩信赖。
这些年,季远修帮助他们江家翻身明冤,父亲阿姆九泉之下也瞑目,暗地里护着他哥哥和哥夫的生意,他哥夫才华横溢中了举人辞官得罪了不少眼红的人,季远修也在暗中悄悄的解决了。
对私情无私宽厚,一片深情,至今未婚。
季远修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小鱼,你长大了。”
十年过去了,季远修已经三十多岁了,看上去不过二十八九,岁月分外怜惜他。还是翩翩英俊的温文尔雅小国公。他至今未婚,却已经享受超一等公爵位,封王拜相指日可待。但他偏偏对名利都淡泊了似的,一心为百姓谋福,为英君效力,朝堂之上与赵丞相分庭抗礼,赤手可热。
江竹鱼翻了个白眼儿:“上个月还去甜水镇呢,谁给你的部下解的毒?还长大了。”
几个黑衣人纷纷单膝下跪:“属下奉季国公之命来接御医大人,还请御医大人配合。”
江竹鱼了然,一脸嫌弃和理所当然:“你们几个且看到我搁在后院收拾的包袱了没有?给我拿了来,大晚上的,就折腾人,再去给我买几只烧鸡路上带着,啧啧啧,干活也得让人吃饱了吧?”
黑衣人面面相觑:“是。”
江竹鱼无聊透顶。
给朝廷办事就是这点不好,动不动就是不得透露行踪,得关门。
他耽误了好几日赚银子的时间。
江竹鱼其实很羡慕自己的哥哥能有这样好的福气。
但也有些惆怅,这种福气可遇而不可求,他在甜水镇和北郡王多年,也没经历过比他哥夫还要对小哥儿好的夫君了。
应该如何说呢。
真以为他江竹鱼是多爱慕于赵卯?可笑,真真是可笑,早早的解除婚约不行,一定要让自己成为笑柄,让哥哥和哥夫为他受累操心。
柯以湛夫夫俩走后,江竹鱼命人拿了一坛子好酒,坐在廊下边吹冷风边剥花生米喝酒。
“没意思,真真是没意思。”
江竹鱼噗嗤一笑,调皮歪头:“那样对恶狗太过分了~恶狗多无辜呀。”
“哈哈哈哈……是是恶狗都懒得吃他!”柯以湛顺着自家小弟说。
江竹鱼低垂下眉眼,唇角笑意渐冷。
“哥哥,我都多大了?您就放心吧。”江竹鱼笑的眉眼弯弯像棕琥珀月牙儿。
江竹鸳叹气:“你一定要去,我和你哥夫也阻拦不住,只是你一定要小心,万事不要操之过急,你去散散心也好,省的在北地总想着那小子。”
柯以湛在一边横眉竖眼:“咱弟弟可没你说的那么没出息,赵卯那小子就是个死渣男,没福气!以后就得被恶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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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江竹鱼成为北城最年轻的医户小哥儿,在甜水镇开了医馆坐诊,被百姓和江湖中人称为神医鱼二。而他最擅长的却是解毒和各种疑难杂症,白梅道长年长体弱,被他接来医馆奉养。
小家伙越来越无法无天,也越来越美了,生的这么美,比阿鸳要更阴柔艳丽,实在是明眸皓齿,耀眼夺目。这小家伙要不是自己看在他哥哥的份儿上派人保护他,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他。
“来你也喝一口,这是烈性的老姜洋参酒,防毒驱寒。”江竹鱼抹了把嘴,很是可爱大咧咧的把酒葫芦递过去。
季远修伸手接的时候,江竹鱼捏住了他的手腕脉搏,沉吟片刻:“是操劳过度,还有很多旧伤,身体损耗大,我说季兄,您也不是二十来岁了,多注意些。”
对公家光明磊落,为百姓谋福,镇压奸臣贪官,弹劾权衡贵族势力。
这一次的南地之心,季远修身上多少人盯着呢,不说那危险的瘟虫毒疫除了他江竹鸳和苗疆药姆子以外无人能治,就是一路上的暗算,黑的,白的,季远修着日子真是不好过。
“小鱼,此次有劳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同意了朝廷招御。”季远修拱手感激道。
季远修掩口轻笑,连日劳碌加上遭歹人暗算受了伤,又着凉:“咳咳,是,你一直没变。”
一众部下和小官儿们面面相觑,都无法相信这还是那个在其他人面前不苟言笑,如同千年不化的冰山一样,外温内冷的权倾天下的冷冽决绝国公爷。
江竹鱼也有点不好意思,可他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季远修,他总是会像对待哥哥和哥夫那种长辈的模式,情不自禁的就放松了,把自己定位为小辈儿。
江竹鱼抵达南郡某偏僻小镇,季远修为保安全把指挥处安置在小小的府衙。
“江御医,幸会。”
江竹鱼咧嘴可爱一笑,哥俩儿好的肩膀撞了撞阴影处走来的白衣俊国公爷:“哟,咱们都是旧相识,季大哥就不必客套了吧?”
“唰唰唰——”
突然,三道黑衣影子从天而降,落在江竹鱼周围。
江竹鱼眼皮都没动一下,很是潇洒自然的伸出酒壶:“来了?可要喝酒?”
一般的男子再宠爱自己的小哥儿也会有个度,他哥夫却不然,哪怕是哥哥调戏逗弄哥夫的再厉害,他哥夫都愿意“舔哥哥脚底心儿”,两个人每天蜜里调油,生了一堆孩子。
与他哥哥江竹鸳不同,江竹鸳的阿姆只是江竹鸳阿姆的侍奴,是从西域带来的小侍。江竹鸳的阿姆备受宠爱,仅次于正君的地位,而他阿姆只是侧君的小侍,只是奴才。他爹从来就没有多看他阿姆一眼。
既然那般喜欢,就应该一生一世一双人才对,何必要耽误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