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一触即发,高氏兄妹人手两把夺命弯刀带着煞气和骇人的力道,绞肉似的炫舞,鲜血碎骨模糊。
高斯如那清秀苍白的脸蛋溅了好些血水,她却眼睛也不眨。
如同两件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令人恐惧。
高斯如和高斯雨落在树冠里隐藏观察,那村姑的确是不会武功,裙子都被匪徒们撕破了,柔弱堪比兰花藤蔓,哭着抓挠侵犯自己的恶人。
“大王!前面有好大一群肥羊!!看衣裳不是大炎朝就是金朝的人!”一个末流小匪徒轮不上,只能在后面干着急,忽然站在山坡上,无意间看到了‘走商车队’兴奋的叫嚷。
“咔嚓——”
“是!”
高斯雨、高斯如兄妹凌空而去,轻功形如飞蜂,盘旋而起,是波国西域僧人的外家秘功,比朱昙的独门轻功不差什么。
朱昙的眼底瞬间涌起了暗沉,这甄流岚身边的家奴还真是高手如云。
“孤竹与我们没有仇怨,反而与北戎、西戎、大金朝多有结怨,你……就没有想过,只是一次偶遇吗?”甄流岚看的心动,伸手整理了一下赵平佑的领子,凑近亲吻了一下珵儿的小糯米团脸蛋。
赵平佑看着儿子被娇妻亲吻,眼睛发酸,喉头发干,也想被亲。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甄流岚无所顾忌。
柳通一掌砍在云琅后颈,小美人柔柔软软的倒在地上。
甄流岚无奈:“你怎么也对美女动手了,柳通?不能好的,赖得全都跟你主子学呀?要学会怜香惜玉,否则你得打一辈子光棍儿啦!”
柳通臊眉耷眼的低头:“是,大少君,微臣知错。”
甄流岚噗嗤一笑,坏坏的:“心虚了吧?唉~不要怕么~我可是个大气的正室少君!”
赵平佑脸都绿了,一时不知该喜该忧。
见甄流岚虽然高贵如云端男仙,却也笑容恬淡温柔,倒也让村姑敢说话了。
甄流岚趴在车窗上,歪着脑袋支颐,形容可爱潇洒:“美人儿,他是我的侍奴,你已经安全了,不要怕,我派人送你回去,你家在附近的何处村庄?”
村姑感激涕零,泪水满脸:“多谢这位少君子,我……我其实……”
赵平佑烦不胜烦的背身上马,冷嘲热讽带着浓浓的酸意:“你不要告诉我,你其实是从家里逃婚出来的大小姐,不料半路遇到山贼,情郎弃你而去,你现在想回家找寻你的亲人,却不知从何找起,所以恳求我的少君为你解忧。”
若是他和珵儿身陷险地,赵平佑也会这么冷静吗?
“并非是我冷血,岚儿,这一路莫说你我,就算普通商队也常着了山贼恶匪的道,何况这是孤竹边境,不在我大炎朝辖境内,谨慎为上。”赵平佑拢了拢甄美人背后的长发,温声柔和的道。
“高斯如、高斯雨。”未料甄流岚耳垂儿晕红从他怀抱中偏身,传来家奴护卫。
柳通讪笑:“少爷说的是,只是,您有所不知,小门小户宠惯孩子,其实比那高门大户更甚。”
“令她闻闻此物,她会醒来,你等送到邻近村户人家去,好生安置。”甄流岚不屑的瞪了赵平佑握着那村姑手腕的大手一眼,吩咐高斯如。
赵平佑立刻松手,很是无辜无奈了,见爱妻这般说,只能作罢,否则按照他的做派,这样特殊的时期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少杀一个。
甄流岚忙何止:“住手!”
赵平佑转过头不解,又急又气:“岚儿!怎么连你也——”
“你再仔细看看,不是南珠,是银珠贝磨成的,就连贵族难以分辨。”
赵平佑怒斥柳通:“好你个柳通,没长眼睛就挖出来给我当泡儿踩!你没见这‘村姑’戴的耳坠不对劲吗?!”
柳通忙过去解释,弯腰看:“不对啊,大少爷,我看过了,那不是——”
“不是个屁!山野里的村姑?!呵呵呵,贱人,你乔装打扮怕是忘了换你耳上的小南珠耳环,快说!你到底是什么目的?!”赵平佑粗鲁的扯下那美貌村姑耳上的小明珠。
“真是可怜,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模子。”柳通啧啧。
夏毅看那村姑,粉白儿的瓜子脸没有一丝瑕疵,五官偏纤细秀美一类,却充盈着古典的大气,樱桃小嘴儿,闭着眼,眼尾上翘,唇与下巴居中的位置,一点特别的醒目小美人痣,道不清的妖娆,说不尽的流艳,哪怕穿着土气粗糙的粗麻衣裙,也无法遮掩她的美貌。
赵平佑留甄流岚在马车上,自己下马查看。
七八十个百真恶贼,不到半刻钟被高氏兄妹全部绞杀,胳膊腿儿头颅掉了满地。
“我家主人救了你,我为你接骨。”高斯如蹲下扶起那瑟瑟发抖如羊羔般的村姑。
“嘤嘤嘤呜呜……谢谢谢谢!!谢谢你们!”村姑不肯起来,裙子被河滩泥沾的全是脏污,啪嗒啪嗒的掉泪,捂着脱臼的细胳膊,跪地磕头不起。
赵平佑觉得不对劲,拧剑眉:“慢着!”
随后疾速揽着甄流岚,把甄流岚抱上了马车。
柳通了然,夏毅和夏骁一声口哨,二十多个乔装成商队伙计的暗卫家奴立刻朝马车靠拢,拱卫着帝后和小太子。
匪徒首领满脸是血,一步步后上马想要逃命:“他姥姥的!兄弟们撤——碰到硬茬儿了!快跑!!啊啊————”
一声嚎叫,匪首如同杀猪般的看着自己被银鞭打断的手臂。
高斯雨面无表情的收回九节银鞭。
“啊啊啊啊……”村里姑娘凄厉惨叫,原来竟然是那粉藕般的胳膊被歹徒给卸了。
高氏兄妹对视点头,闪身飞出,两只飞刀飞掷,破风而去。
“呲——”直插那卸了姑娘手臂的恶匪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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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百真人为首的匪徒下马,邪笑一步步逼近那村姑。
那村姑已经被其他恶徒围住,匍匐在河边淤泥里,哭喊着求救:“救命!救命啊!求求大王绕了小女子吧!”
“属下在。”
“属下在。”
“你们去看看,若是真有村民遭难,立刻营救。”
他也有薄功在身,也有内力,自保是不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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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赵平佑暂觉可能是他真的草木皆兵了。
女子被抗上马背,赵平佑改上马车亲自保护甄流岚和珵儿。
“你要将计就计?”甄流岚翻阅着赵平佑给他默写的暗器飞针秘籍。
赵平佑抱着珵儿,点头,抚摸儿子的额头,爱怜的用自己的额头贴贴宝宝奶香奶香的小脸蛋儿试试温度,冷冰冰的:“刚好引出来,让我见识见识究竟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算计我的妻儿。”
跪在地上磕了头,村姑咬唇泪汪汪的恨声:“小女子云琅,祖籍孤竹房州人士,本是房州富户女儿,祖上曾经是房州知府,后家父告老还乡,家姆早逝,只剩下兄长与小女子相依为命,因哥哥走商,小女子家里颇有些财物,小女子有一如意郎君,怎奈长兄如父,为小女子订了一门亲事,勒令小女子不得违抗,为了心上的郎君,我只得随他私奔逃离本家,枉我抛弃尊荣富奢,夫妻大难临头,他懦如硕鼠,夺了钱袋,弃我而去,令我独面恶匪,小女子再不肯回去了!”
赵平佑听的狐疑,皮笑肉不笑:“你本家孤竹房州……真巧,我与你哥哥今早还碰上了,既是如此,就跟随我们走吧,房州也不远了,就在这边境与北戎交界处。”
“求求大爷,呜呜呜小女子不要见哥哥!小女子没脸见哥哥了嘤嘤嘤~”说着,云琅激动的要往河里跳。
村姑战战兢兢的:“小女子……小女子……”
甄流岚笑着调侃:“表弟,你怎么如此熟悉这套说辞,看来从前英雄救美不少喽?还挺有艳遇的么~”
赵平佑张口结舌,他虽然的确在做皇子和郡王时在民间游历过经常出征,这种事遇到的很多,但并不代表他都收了那些艳福啊:“怎么……我没有!你别冤枉我!岚儿!”
甄流岚从腰际摘下红翡香囊球,绛檀结过,下马车把香囊球解开,以小耳勺舀出一点香末,对准村姑的鼻孔,轻轻的吹了进去。
“咳咳……”村姑吸入香末后,粉白憔悴的脸蛋忽然通红,一阵猛烈的咳嗽缓过刚刚查差点被赵平佑掐死的堵气儿了。
“多谢这位公子。”
“呃……这。”轮到赵平佑吱唔了,他的确分不清,捡起来细看,摸了摸手感不对劲,简直以假乱真。
甄流岚翻了个小白眼:“不学无术也得有个限度,大少爷。”
赵平佑讪讪的,但仍然不松口,抓着那村姑的手腕给他人看纤纤玉手:“还是不对劲,你们看她的皮肤,手!谁家村姑这么细嫩?连一点劳作的痕迹也没有?”
哪家村姑能戴得起南珠耳环?!还能这般细皮嫩肉?骗鬼呢?
瞬间,耳眼被扯坏,鲜血涌出。
“呜我没有我没有饶了我饶了我……”村姑吓得再次被掐的昏死过去。
甄流岚好奇,掀开车帘刚好能看见躺在地上的村姑,不免怜惜:“给她铺个毯子,女儿家不要冻着身子骨。”
赵平佑酸酸的看他一眼,居高临下的瞪着村姑,突然精光乍现,猛地蹲下,大手遏掐住村姑的脖子:“说!你是什么人?!还敢装晕?!”
“不我……不不……”村姑吓得直呜呜哭,脸色紫红。
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了,一个劲儿的道谢磕头,晕死在地。
中游处的家奴并暗卫看高氏兄妹解决完毕,回来报赵平佑与甄流岚。
那村姑被高氏兄妹带了来,给柳通、夏毅、夏骁过目后才能抬近。
“不要下车岚儿。”赵平佑牢牢护着甄流岚。
甄流岚抬眸凝他一眼,没说话。
的确是他过于莽撞想救人了,比起赵平佑的成熟稳重,他显得多事了些。只是赵平佑这般‘冷血’内外分明,也让他产生一股奇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