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流岚轻轻颔首:“哦?”
姬娉紧张的吞咽,尽管和几年前的人模样不同,但甄流岚这神态,她不可能认错,闭了闭眼说出:“和氏璧,只需借大炎朝国宝——和氏璧,一用。”
“和氏璧,呵呵,胃口不小啊。”甄流岚笑容似扎染的冰泉涟漪,金莲点点银叶儿翠然,凤眸骤然半垂,乌羽似的长浓睫毛儿折射出扇形的轮廓,纤毫毕现的冷艳阴翳,水瞳的澄刻深不见底。
“我有一封密函,后君殿下一读便知。”姬娉从袖口掏出信函,看向甄流岚的眼神里,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
暗卫小心翼翼的过去接过,回来交于甄尧海,甄尧海细细查验过无毒,才奉给甄流岚。
甄流岚一目十行的看罢后,交给赵平佑,赵平佑一看,目光沉了。
她跪下,那挡住他们的诡异人群全都噗通噗通下跪了。
甄流岚不喜她巧言令色的跟赵平佑说话,轻轻扯了一下赵平佑下巴处系着的带子,赵平佑低头,他附耳过来:“我们已经出了困局,此乃下山的路径,稍后,沈大人会带兵前来援救,你不必对她多言,我来问她几句。”
赵平佑颇有深意一笑,搂住甄流岚的腰身,宠爱的眼神,格外温柔的声音:“好。”
岳德荣转头,面色冷凝威严:“陛下,殿下,前方有大队不明人马。”
两个暗卫掀开帘子,距离他们不到三十米处,眼看着要走出山林了,一群乌压压的暗色衣饰蒙面握着火把的人,见到了赵平佑,“哗啦啦”地分成两拨让出中间一条路,见那路的尽头,一位蒙着绛红面纱,满头赤金铃铛儿红宝蜻蜓珠花发饰的劲装窈窕女性,迈着矫健敏捷的小步踏来。
没走一步,发饰上的铃铛作响,身上鲜妍的服饰飘带清扬,繁复的南越独有的角鹿刺绣,领口儿镶嵌的一圈儿花狐狸裘毛儿,茸茸卷卷似带着飞金丝边儿的光彩。
甄流岚摇摇头,看向赵平佑的目光充盈着深深的难言和眷慕。让赵平佑心都一抖,把人搂紧。
刚要说话间,姬娉一笑,她坚信他不会食言:“帝女信后君殿下的承诺,明日恭候。
说罢,她瞬间一跃,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她带来的那些人也全都跳入茂密的草丛中,连声脚步都没有,鬼魅般无影无踪。
当年,这块璞玉锻造而成后一共两块,一块小的,赵平佑献给了先皇做寿礼,还有一块大的,则是他与甄流岚订婚时,被先皇点名“命令”赵平佑用来做聘礼的。
现在,这块聘礼还在甄流岚的雪凰银阙宫内的私库里中被无根水和千年墙木养着供着呢。
赵平佑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这帝女只要一块石头?
甄流岚淡淡一笑:“连我的边儿都没碰到,儿子与女儿也都好好的,你安心吧。”
赵平佑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刘茂贵将军受了重伤,胡若谷神医正在医治他。”
赵平佑嘴角不自然的扯动了一下,看不出神态。
他其实有些费解,南越国要这玩应儿干什么?不就是快玉石吗?
和氏璧是他还做亲王时,讨伐南边叛乱小国缴获的一块稀世罕见的硕大璞玉,足足有五尺高宽,此璞玉通体呈现冰白雕琢抛光后,里面竟然是一朵朵如丝如缕的血片吉羽,在他王府内的作坊锻造而成时,漫天的彩霞红云,美轮美奂如仙天福林。当年的国师称此为大吉之兆,赵平佑也因此被先王暗中定位储君的备选人之一。
“我南越小小蛮国,国土还不足大炎帝国的十分之一,但我南越有重要的硝石矿,这周遭的几个大小国家,唯有我南越独有,是制造火药的原料。我南越并不想把这干系着命脉的石矿大部分卖给北戎和大金、南北匈奴国。后君殿下,您也知道,大炎朝在南越等国收购硝石、红铜等矿石原料,南越国一直是卖方主力,但今年变动,实非我国民本意,我姬娉能掌权,顺利继位,一切都会归于您和陛下想要的方向发展。”姬娉言语间,仔细观察甄流岚的面色,她有些忐忑掩藏的很好。
甄流岚气定神闲,似笑非笑:“帝女的勇气可嘉,本事更可嘉,既然话至如此,继任南越国主之位,你想要我大炎朝如何协助你呢?”
姬娉不知为何,对上甄流岚很紧张:“不需费大炎朝一兵一卒。”
姬娉望着赵平佑和甄流岚恩爱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屑,面上却分外恭敬。
岳德荣老将军此时说话了:“小帝女,你的身份还不够与我大炎朝陛下谈条件,我们后君殿下倒是开恩,愿意听你一言,但你要独自前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姬娉从进入大炎朝境内,就没包着贪生怕死的心,我未必逃得出去,但我若死了,你们也吃不到好儿。”妙龄的帝女不怒自威,笑容活泼随和,背着手,淡定的走出人群簇拥中。
“南越国帝女姬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参见后君殿下,殿下,千岁金安。”
“谁也不许过去!”赵平佑这回警惕了许多,冷的发青的脸,白眼仁弥漫着血丝:“与你里通外和的人,朕还未发觉,你倒是好本事,敢在我大炎朝境内作乱。”
姬娉维持着下跪的姿势,摘下面纱,她的模样不过十六七,笑容妩媚:“姬娉也只敢搞些小动作,百兽之王的大象也是怕老鼠,老虎也会被小小毒舌所伤,但不论如何手段,大人物终究还是大人物。”
他总觉得,未重生前太多细节充满着他不知的阴谋和内情,他的头疼得很,厌倦的很。
“本宫答应你,你明日来柳湖别庄取吧。”甄流岚半垂着眼睛,不动声色的开口。
赵平佑都惊了,就、就这么答应了?岳德荣将军也惊愕的看向甄流岚,道:“殿下,我们不如趁此机会,直接拿下她?”
赵平佑锁着眉:“唉,是我轻敌了。”
车轱辘突然不动了,赵平佑一惊像老母鸡护着鸡崽子似的抱住甄流岚:“岳将军,怎么回事?”
所有侍卫、暗卫、甄家家奴全都护住了马车前后左右,还有上树的时刻观察着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