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客房门外,我猜测这里面应该是间调教室?假如“花样”一应俱全,我或许能更安心一些,那些“工具”没准挂满了整个墙壁,或者还有什么木架子,什么吊钩滑轮,像他这样的人会喜欢怎样的项目呢?我不自觉揣测,如果这是一间通常意义上的调教室,我会很安心。不出乎意料之外的事物总是能令人安心,也能从侧面反映出他的性癖所在,以及琳琅满目的,作用于身体之上的工具,会让我坦然的接受这个“身体游戏”。哦,是的,请藏好那颗破败的心。
但进去以后,这间客房与主卧唯一的区别只在于没有床铺。书柜,书桌,椅子,沙发,颜色都重,好在窗帘拉开着,有阳光能照射在地毯上,驱散了一些这屋内的暮气。他端坐在椅子上,我挪动到他身前。“主人,请惩罚我。”我尽力用上公事公办的语调,对待客人,这个客人正在和我玩角色扮演游戏。
他并未多言,只拉了我一把,将我按在他的膝头。这也不是一个……
“抬头,蕾蕾。”
我抬头,他的唇压了下来。所以?我迷茫的看着他,这是什么意义上的亲吻。——而当牛奶顺着这个吻传递到我的嘴里,我大概明白了,这可能只是喂食意义上的四唇相接。
然而我反应慢了些,吞咽下去的动作迟缓了一点,他嘴角上便沾了一些白,他的唇要离开时,我凑了过去,吮吸干净那上面沾着的液体。是要比用杯子装着的牛奶好喝多了。
不——用。我跪下,在餐桌旁,他脚边。跪着的我和享受早餐的他,我跪不直身体,有点怄得慌。
他的手却伸到了我嘴边,掌心里掬着吐司块和芒果丁。我因这样的喂食方式,感到有点扭捏,但还是张嘴,叼起面包块,咀嚼。没有想象中的甜腻感,吐司切成块,大概还浸泡过鲜奶油,烤过以后呈现出鲜嫩的金黄色,芒果丁的酸甜口感也许也中和了甜味,不至于发腻。总之……
“很好吃。”我小声说,刚才还较着劲,想着什么我才不吃呢,真是……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蕾蕾。”他低声细语,传来的声音携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我喜欢你现在的语气,请保持它。”
之后便顺理成章,他说的每个指令,我都尽力完成,虽然往往初次完成的动作总是令他皱眉。当我软趴趴跪在他面前时,“跪”就成了第一个不得不改变的姿势。
“挺胸立腰,背挺直。”
他说完,又坐直了,靠在高背椅上。沉静,安定,克制。我眼里有点酸涩,朦朦胧胧望着他。
或者,我才是“新手”,他是这个游戏的“主宰者”。我已经做好了服从于他的一切准备。
当情欲逐渐褪下心头,以前所恐惧的,一次次飞蛾扑火一般的……臣服欲,伴随着太过深切的,被遗忘的孤独,一同袭来。未必要是他,但当前,我想不到除了他还能听命于谁、受制于谁,当我安详的直视内心的恐惧时,便拽出了深埋在恐惧之下的渴望。
“早安,蕾蕾。”他说。
“早……早安。”我瞄了一眼他的脖颈,吞了一口唾沫,“主人。”
他嘴角微挑,露了个笑。
“我…我……”我狠了狠心,说出了令我羞愧的话语,“我想你要我。”
久违的羞耻感,我竟然用上了“要”这个字,而不是“操”。我想这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差别,可就是无法在他面前说出口。
“你要知道,一个sub首要任务,是服从。”他平静,手指伸了过来,刮着我的脸颊。
我如同被惊雷震醒,我对自己的不自制也很失望,我怎么会,在他面前这么主动。过于。主动。
“跪下去。”
我跪下,僵硬,我在做什么,他紧紧抿着双唇,拧起的眉头传达着他的不快,他很不快,由于我刚才的“自作主张”。可我,也还未从那股中了邪般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我红着眼眶报完最后一个数字,他停下了“惩罚”,手轻抚着我的双臀,那上面有点热,但温度更高的地方显然不是臀部,我呜咽着想起身。
“疼吗?”他问我。
不疼,怎么会疼。他松开了我,我得以自由,从他腿上滑落。不疼,可是不够。我跨坐上了他的双腿,张嘴用力咬上他的脖子。“嘶——”我听见他吸了口气,可他没有躲,也没推开我。
他的赞赏声随着手掌落下,又一下。
“二。”
……
“啪。”
短促的拍击声,我面前恰巧就是落进屋内的阳光,照在地毯上显出窗框的轮廓,不知怎么回事,我眼前浮上了细细的颗粒,有点模糊。
“报数。”
早上醒来时,他不在身边了。我坐了起来,没有立刻下床出去,扭头看了我身边空出的空位,床头上的书和手机都不在那,眼镜也不在。今天天气很不错,但……我揉了揉脸,将脸埋进手掌里,然后低声尖叫了两声。昨天的一切都是梦吧。
“醒了就出来。”卧室外,他的声音太真实了,这可不是梦。
“爬出去吗?‘主人’。”没有跟他面对面,挑衅他的话就说得特别顺畅。
难堪的姿势。他半褪去我的裤子,抬了一下我的身体,调整了角度,将我的臀部抬高,翘起。
掌击没有立刻落下,我趴着,扭头望向他,企图看到他的动作,他拉开了抽屉,从中抽了一双黑色皮手套,套上他的双手。
唔。我不安分的扭动身体,他一只手按着我的腰背,另一只手抚上了我的臀部。细腻冰冷的触感,隔着手套,我感受不到他的温度。而我的胸口,腹部虽紧贴着他的大腿,同样却隔着他腿上那一层布料。近在咫尺又相距甚远。
他坐直了身体,迟迟没有下一个动作,我还在期待呢,再一次,喂食?我脸红,有点热,十一月中旬了怎么还能这么热。“喝完它。”他的声音较之刚才,嘶哑了一些。
他把杯子递给我,我捧着牛奶杯,心底隐约滋生出一点遗憾。而他也正喝着水,一时间餐厅内只剩下我和他各自吞咽的声响。
喝完牛奶要到客卧,杯底早已见空了,我撑着地板站起身。他率先起身,丢给我一句,“我们需要探讨惩罚事宜。”便离开了餐厅。
“不胜荣幸。”他轻笑,又将手伸了过来。
我有些惊讶,他的意思是,早餐是他自己做的吗。我红着脸,又舔上了他的手掌。并不算难堪的进食方式,我虽是跪着,却好像仍是被“尊重”的。这想象起来有点矛盾,但确实如此,他并没有要故意折辱我些什么,这种感受可真难形容。
吞下最后一块芒果丁,我嘴巴有点发干,但看见他的掌心粘了一些碎屑,不自觉伸着舌头舔过他的手掌,将那些面包屑带进嘴里去。而他的手指在我舔过手掌时,似乎轻颤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稳又镇定的模样,他收回手。
我收回自己的偷瞄他的目光,看向餐桌。啊,所以换一种相处模式,连早餐都没有了吗。我垮了一半脸,他的桌面前边摆着他刚刚喝过的柠檬水,一杯牛奶以及一小碗吐司布丁。
天,大早上就吃这种看上去又甜又腻的东西。我暗暗吐槽了一下,哼,给我我也不吃。
“需要我提醒你姿势吗?”他语调微扬,问我。
他手上拿着根黑色的皮质教鞭,顶端是个小拍子。我跪在他面前,挺直上半身,双腿并拢,臀部虚虚坐在脚后跟上,脚尖点地,双手握着摆在大腿上。这不难,但我总会低头,他不知第几次用教鞭轻抬起我的下巴。
“蕾蕾,平视前方。”他叹息,语气里却没有丝毫不耐,“抬头直视他们,你无须躲避任何人的视线。”
我在逃避吗?我抬着头,现在我的前方是他的小腿,到时呢?到时可能是与我处于同一高度的,别的奴隶。低头大概意味着露怯。
我从来都承认,我只是不甘于妥协,但要是两周后便能解除这样的关系,现在,何不享受?
“主人……”我唤着他。
称呼是一个符号,两个字组合之初,并不蕴含着特殊的意义。经过铸造、淬炼、打磨,才能放射出光彩,然而称呼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呼唤出来的,接受此称呼的对象可以如此不同,透露着前世的痕迹,储存着今生的记忆。或者,这也是淬炼的过程。
我低头,有点悲戚,求欢没有打动他,我隐约看清一点差别,差别是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聚会,为了去聚会时能把我训练成一个合格的……那他人呢?他人的手段里总携着性,或者干脆以“性”为手段。
我不适应,我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只是不适应,不是他比较特别。
“但就个人而言,我很高兴你能对我有所反应。”他低了低身体,在我耳边说道,“我原谅你这一次的僭越,仅此一次。”
“我们的时间有限,非常有限。”他开口,“我无法将你带出去,如果两周后还是现在的状况。”
“这很失礼,蕾蕾。”他用着平时说话的语调,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但我面红耳赤。
“可我,我已经接受了你的惩罚。”我嗫嚅着,“我只是……”
血痕,我盯了一秒我作恶留下的印记,便贴着他想要亲吻上他的唇瓣,他手指竖立,轻柔又不可抗拒,阻止了我的吻,推开了我,黑色的手套还在他的手上。
“我……”我咬着唇,耳边仿佛响起了昨天他说过的话,什么来着,没有主人的允许,不可以触碰。
“你的耐受力比我预计得要差上许多。”他的声音如同耳语,带着点淡淡的失望。
他的掌击有力,但恰好,不至于太过难以忍受。他落下的巴掌不难忍受,我翘起的臀部承受着他的一次又一次的拍击,我可以一动不动的接受这样力道的鞭打,然而被他按在腿上,我几乎每隔一小会儿就忍受不住的想要逃离他的双膝。无论是我的腹部传来的热流,还是大腿根部的酥麻感,都令我不自然的扭动身体,甚至,甚至于还有难以察觉的羞涩感。
而他的巴掌并未停止,他的钳制也不曾松懈。
“二十……”
“一。”
我从喉咙挤出声音。
“很好,别停下。”
我下床,进到浴室洗漱,镜子倒映出我的脸,下眼袋有点浮肿,拿手按压了几下。睡得不踏实,入睡前我也并没有奢求昨晚能睡得好。又冲了一把脸,我抹干净水珠,走了出去。
他在餐厅,坐在餐桌边,手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见我出来便放下了杯子,交叉着指节,等我过去。
我缓步走向他,不明白他一大清早有必要穿得如此正式吗?他竟没穿着普通的家居服,而是正儿八经的套着出门的那套行头,单穿的衬衫,领口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