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今棠抿抿唇，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许久才松开了抓着迟长夜的手，“那你早点回来……”
迟长夜点点头。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是吗？
路今棠很明白自己此时此刻对于迟长夜的情感还是很奇怪的，仇恨大于喜欢？大概是这样吧。
迟长夜就像是个小太阳，很难有人不喜欢他。
或许是她错了。
路今棠看着迟长夜的脸，或许是自己错了，自己不该去怨恨任何人，自己最应该恨的是那个无能的自己。
她谁都想保护，可谁都没有保护住。
干净到就算他知道自己的手段肮脏又残酷，常常在每个漆黑不见光的深夜里自行残秽，却还是想要触碰到她。
那就像是照在他黑暗世界里的白月光。
他喜欢她，可又担心他自己这一身脏怎么去碰那洁白月光。
路今棠看着他，眼里满是失望，“你看清里面是什么了吗？那是一条人命，那是我的家人，他今年还不过十八岁。”
“可你们呢？你们是想害死他吗？”
路今棠叹了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不，我说的不够准确，是你们……已经害死他了。”
顾欢宴皱起了眉头，“我知道没有用，但是我……”
“就好像我很久之前说的那样，迟长夜帮我报复那些人是因为要自我感动一样，对于你来说也是一样。”
“不一样。”
路今棠的手指错了一下，水果刀在另一边刮开了一片血肉，艳红色的血从伤口处缓缓流出。
去不远处缴费的迟长夜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路今棠仰着头，头发贴在苍白瘦削的脸上，眼眶通红，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沾湿了一片头发，她穿着一条白裙子，手指上的血丝顺着皮肉流到衣服上。
路今棠闭上眼睛，把头靠在了冰冷的墙面上，仿佛一闭眼，她都能感觉得到，属于江子佑的时间在一点点的消失。
“这次的事，我很抱歉，是我没有看好沈北北。”
“有用吗？”
“阿夜，谢谢你……”
顾欢宴看着把路今棠揽在怀里的迟长夜，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松开了。
“小棠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她想要报仇，可她却忘记了，她举着刀刃的手早就没有资格拥抱任何人了，相反的，还会身边的人。
路今棠垂眸，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好。”
迟长夜深吸一口气，把路今棠抱在了怀里，心疼的摸着路今棠的头发，“我的小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捧住了路今棠流血的手指，贴心的帮她处理伤口，在她的手指上贴着有卡通图案的创口贴。
“小棠，你要坚强。”
他说道，睫毛在脸上扫下了一片阴影，“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路今棠半阖上眼睛，“所以呢，不一样，你是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是我很感激你在这个时候依旧是人间清醒……”
“还是说，你甘愿为沈家姐妹背负罪责？”
“她们确实做的不对，所以，很抱歉，我也没能阻止……”
在洁白的裙子上晕开一片，像是只傲雪的红梅。
他恍惚间又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路今棠时候的场景，他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神仙一般的女孩儿。
干净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