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欧这才知道为什么临走前朱四爷叮嘱问两个问题,还吩咐简欧如果对方不愿意不用强迫他说。
因为这个人的顶头上司早被朱四爷收买了,而这个年轻人对走私船只和偷渡者的熟悉才是朱四爷今晚邀请对方的目的。
上面的人只用对着文档或者报表看数据就行,底下做事的人才是握有实际消息的人。
还是这群人和义丰社无关,所以林迹觉得没必要?
“其实朱四爷会找我问这些,我也不奇怪。”对方这番话说了,简欧立刻就推翻了刚刚的想法。
归根结底,为什么会有军匪来了海关没有第一时间处理,因为对方来的目的是黑道纠纷。警方也并非是办事不利,而是想让这两边的人黑吃黑。
“朱四爷想知道,最近有没有人偷渡来x市?”
“另一个,除了熟人的船,有没有发现其他不熟悉的走私船只进出过x市?”
走私是黑白两道半公开的秘密,简欧也想通过这个人的嘴拿消息。他拿捏住了这个人的心思,对方只想着浑水摸鱼,但说要得罪义丰社,对方也是不敢的。
一位高级督察捂着鼻子和嘴,点点头让法医设法采样,看能不能比对现有库里的dna锁定嫌疑人,而简欧听完法医的话,确认了这辆车无人生还的事实。
两位警察核实完简欧跟小二的身份后,允许两人站在现场观看情况,医院的救护人员也在旁边等待。
现场电锯的声音很响,有护士拿了两个塑料口袋和口罩给简欧和小二,那名消防员锯完了门之后,立刻就撤到路边绿化带呕吐不止。
门被锯开后两名做取证工作的警员穿好了防护服拉开了车门,简欧看到警方在车内仔细检查后,向路边的医生比划了手势。
其他官员看到简欧要走有些不高兴,简欧无非是自罚几杯酒,之后便领着那个年轻调查员出了包厢。
两人刚出包厢,碰巧又看到了与人说笑的朱四爷,简欧又介绍了身边这位跟朱四爷打招呼,朱四爷见到简欧和这个年轻人出来了,干脆让简欧跟着去了走廊尽头的包厢。
一行人算起来一共是四男二女,另外两男两女,两男是长期和朱四爷有往来的生意人,两女则是两位老板在外面包养的女人。
距离五米处的地上躺着一辆不成形的客车,原本长方形的客车愣是被挤压得只剩下了一半的体积,从简欧的视角看车座都变形了。
靠近车子残骸的一段路,地上散落着一些人体残肢,简欧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沾染着血迹的衣物都还好,碎了的眼球和滚在地上的不知道是脑浆还是别的体液的东西,让简欧看了直反胃。
还好,简欧很庆幸自己没吃早饭就来了,不然他说不定也会吐出来。
“我劝你们别去了,那些尸体就跟被碾过了的肉一样,死状不堪入目。”
“不知道海关高层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会死这么...”一名女警捂着嘴,说着说着又开始干呕吐。
简欧跟小二不约而同地盯着两个出声的女警,当两人听到这辆车上没有活人的时候,一致地拉开了警戒线冲了进去。
简欧之所以指着地上的血迹,是因为血迹从两人脚下洒落,延伸到警戒线拉起的地方,一直往里。地上血迹斑斑,还有些破碎的车辆零部件和玻璃碎片,车祸的严重程度,可见一斑。
出警人员和现场的交警正在收集证据,里面的情况线外的两人看不到,更加不清楚伤亡情况如何。
简欧和小二都很冷静,配合地站在警戒线外,小二给旁边的警察递了烟,简欧在询问情况的时候,小二也没闲着,拿出了打火机,给警察点烟。
“请各位市民们往后退!往后退开!给营救人员让下路!”
“请大家回到自己的车辆上,不要群聚围观!前方出现重大交通事故,各位需要上班的市民请绕路行驶!”交警和警方都在现场维护秩序。
慢慢地身后的车流逐渐变少,很多人都了解到前方发生了车祸,将车掉头驶离了这条路。
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时间到了隔日的早八点,简欧在睡梦中就接到了手底下一个兄弟的连环夺命call,通知他出事了!
昨晚前往四海号的海关人员除了简欧送回家的那位,连同的那些送人回家的管理和小姐们,都在中途遭遇了车祸。
死伤状况不明,朱四爷不好亲自去现场核查,就安排小二和简欧去看看。
打个比方,海关到了义丰社的货,经过这个人的手,他觉得没问题就不会翻老黄历再查;换言之,如果对方“不小心”知道了这批货是义丰社的,那他也不会为这批货打掩护。
“像你这样的调查员,我第一次见。”简欧侧着头看身边的男人,发现对方也在看他,他就问:“要不要换个地方聊,这里有些吵闹了。”
这人看了一眼正在跟管理高歌共饮的其他官员,朝着简欧点了头:“这地方确实有些吵闹了。”
所以朱四爷为了放心,也为了消息的真实性,才邀请这个人来四海号。简欧在驾车途中便一通电话打给朱四爷,他还虚情假意地让朱四爷最近多加小心。
更巧合的是,简欧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林迹的邮件,信里提及x市警方准备让这两拨人黑吃黑,和简欧刚刚想的不谋而合,林迹还提醒简欧保护自己的同时见机行事。
简欧还在感叹林迹是不是放了个监听器在他脑子里,不然怎么会在他前一脚听到消息后,后一脚就发了邮件来。
简欧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我也听说过关于朱四爷的事情,他虽然是靠海上做生意起的家,但成名前的仇人就不少。”年轻人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多谢。”简欧打开了车锁,让对方下了车。
“两周前,有些中东的人偷渡来,人数虽不多但都是打过仗、持有枪械的军匪。警方提前封锁消息怕引起民众恐慌,没有公布。”
“除了大家都知道的船,也只有运这批人来的船可疑。但这艘船的造船厂是世界排名第一的船厂,警方没有抓到人,自然也没办法找国际警察核实情况。”
这个消息让简欧深感意外,这种危险级别的消息警方确实需要完全封锁,但为何林迹没发个邮件提醒自己?
这晚简欧陪着聊到凌晨三点,朱四爷才让他开车送那名海关回家,简欧在送人到了目的地时,开了口。
“兄弟,朱四爷想向你打听两个消息。”简欧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是朱四爷的意思。
同时简欧也清楚地告诉了对方,如果怕,可以不用回答。
医生看警员手势表示可以收工了,之后进入车厢的是法医。
简欧跟小二站得位置正对着驾驶室挡风玻璃,里面的情况两人看得特别清楚,车门打开的一刻,除了法医,几位女士都脸色苍白地往车尾移动了步子,车里的情况实在不能用简单的“惨烈”两个字形容。
等法医从车内出来时,身上的防护服也沾染了不少血迹,法医脱下了防护服,拿下了口罩后,告诉警方里面的情况:“里面连块能拼成人形的东西都不剩了,不存在有生还者的可能。”
路面因车祸造成的划痕深浅不一,毫无逻辑、散落四处的血迹更是多得让人汗毛直竖,简欧看到消防队员正在锯车,这辆车的车门因撞击变形,根本打不开。
消防人员锯得很艰难,警方人员仍然在车的周围取证,路边摆了几具被甩出车外的尸体,法医正在验尸。
尽管这些尸体是从车里被甩出来的,但四肢都在巨大外力的作用下扭曲成了诡异的形状,通过服装简欧才能辨认是海关的人还是船上的人。
简欧替小二拦住了上前阻拦的警察,他主动告知警察小二是四海号的二把手,出事的都是他的客人和员工,随后又飞奔跑向事发地点,小二没办法说话,他要替人家解释。
警察也没追上来阻拦,当简欧赶到事故现场的时候,他注意到路边的石墩子都被撞碎了,附近的绿化带护栏翻卷的铁皮上到处都是血迹。
似乎是铁皮上开出了一朵朵灿烂的红花,诡异又残忍。
“前面的情况不太好,事发地点一辆客车被至少两辆大型货车撞过,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活着。”警察描述那辆客车惨不忍睹,让他们如果没事尽快离开这里。
这位警官没有再说话,简欧和小二很快就看到有人被抬出来了,但抬出来不是伤员,而是一名晕过去的护士,还有几个女警察,也捂着嘴不适地小跑了出来,去往临近的救护车旁休息。
看几个女警面色惨白的出来,几位负责戒严的警员凑过去打听里面的情况。
简欧问了小二有没有进去看过,小二则挥手表示自己刚到没多久,不了解情况。
简欧拍了拍小二的肩膀,让对方看地上的血迹。
事发地点距离他们还有一百米的距离,从黄色警戒线外的角度来看,是看不出什么的。
简欧立即动身去了事故现场,他刚到就看到小二的车停在路边,不远处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路边停靠着警车和救护车,还有一辆消防车在简欧来之后开了进去。
已经到了上班时间,这路段堵了很多上班族的私家车。更有看热闹的在警戒线外围观,现场情况很紧急,只看到救护人员拉着担架,医生护士快步跑进了警戒线。
警戒线内自然有警方人员看守,他们用喇叭喊话让围观的群众都往后,不要影响相关人员入场,简欧和小二的车各自停在附近的紧急停车带上,就算想走也不能了,因为后面的私家车堵住了路。
对方有点无奈,他明显不适应长官们歌舞升平、五光十色的娱乐方式。
简欧是提出建议的人,所以他也主动站起身给其他人打了个招呼,让这些爱出风头的管理好好招待其他官员。
这些管理早就不满朱四爷把这个肥差交给简欧打理,让简欧放心把这里交给他们,言语之间充满了兴奋和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