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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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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你回嘛。”刘美莲站在大树底下,风吹得她脖子上的丝巾飘起来,见陈木转身,她喊道,“陈哥!你,你还生我的气么。”

陈木的心顿时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美莲,我哪有脸生你的气。是我耽误了你,你听陈哥的,好好去相面,啊?”

“陈哥,你还是瞧不上我,最近天天避着我,我知道,你这是有相好的了。”刘美莲带着哭腔,这几天憋屈的眼泪全当着男人的面落下来,“我就是稀罕你,这么多年我都等了,我还差这几年吗?你,你把我当什么女人了,我冲着你结婚,你家就算穷得要去要饭,我也愿意拿个碗陪着你,可你瞧不上我,陈哥你瞧不上我。”

自从那次吵架刘美莲哭着跑开以后,俩人几乎就没好好说过话,刘美莲有心和好,却总是碰不到陈木的人,这次也是想得太紧,刚好家门前那两棵老槐树开花了,她赶紧拿竹竿子把花打下来。

“美莲你,你怎么找过来了。”陈木先开了口。

刘美莲挽了下头发,把胳膊上挎着的藤条篮子往陈木面前一摆,掀开上面盖的布,一股清甜甘香的味道钻进鼻子里,“家里槐树开花了,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槐花饼,刚做好的,这饼要趁热吃才好吃,就给你送来了。我做的多,陈哥,你给你同事也分分。”

他不知道这件事要怎么说,能跟谁说,五十万的债如果被他爸知道了,他爸说不准一下子气得过去了,所以他不能说,他只想赶紧还完债,把日子往前过。

至于美莲……陈木低下头,对美莲,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美莲好几次没在家等到陈木,这女人也是倔脾气,直接找到电子厂来了。

“听话,听谁的话?听老程的话,听付伯伯的话,还是听你的话。为什么要我听话,为什么,凭什么。”程锦明把烟蒂往手边花盆里一捻,起身走到付白跟前,两个人隔着不到一个手掌的距离,他垂眸盯着这个自恃清高的omega,“付白,你爱我吗?”

付白抬起眼眸同他对视。

程锦明的眼睛里映着这人平静如水的脸,听他毫无波澜地同自己说:“爱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程锦明,不要太幼稚了。你渴望被这种廉价的锁链羁绊住么,总有一天,再罗曼蒂克的爱情都会索然无味,要么变成亲情,要么连亲情都懒得伪装,你愿意被所谓的爱束缚住吗?”

这还没到晚上呢,就已经这么难熬了。

程锦明站在窗前抽烟,楼下几个小屁孩在草坪上放风筝。

“你非要把事情搞得这么难堪么。”

“付伯伯,爸,你们聊。”程锦明忽然打断他们的话,皮笑肉不笑地,从沙发上起身。

程立段脸色当下变了,语气不善:“大人正说着话呢,你去哪儿!”

“洗手间,人有三急,老程。”

程锦明看向付白。

他俩肩靠肩坐在沙发上,被两家人挤在中间,付白弯了弯嘴角,没搭他的腔。

程立段瞪他两眼,“听到没,小白刚回国不久,离京城这些年了,你有时间多带他逛逛。”

“……没有呢。”

“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陈木惊得一顿咳嗽,爬起来坐着,“爸,什么外头里头,你又瞎说。”

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付白一眼。

付白并不会因为他的漠视觉得有损自尊心,反而他觉得这时候的程锦明实在是幼稚,好像他这样做就能摆脱双方长辈的钳制一样。

比如他才刚出现不久,结果还不是被段付两家的家长把他们一起叫了进来。

程锦明衣服都穿好了,系着袖扣,“付家人会来吗?”

程锦英一怔,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来,白哥他们不来。”

程锦明淡淡道:“那走吧。”

刘美莲点一点头,“好,陈哥,这槐花饼不怕坏,我给你留着你回来吃。”

陈木哎了一声,闷着头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程锦明和他爸程立段因为当初下药的事情好长时间不对付,一直就没进过家门,程立段逼着程锦英来喊过他几次,他都懒得回去,周五程锦明原本是想来电子厂找陈木的,结果一大早程锦英就堵在他家门口,鬼哭狼嚎地叫他回去。

陈木慌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是坐在车里的男人又重复了一遍:“陈木,陈先生,上车吧。”

刘美莲说:“陈哥,这人是谁,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他要带你去哪儿?”

陈木脑袋垂着,半晌,抬起头时扯出个别扭的笑来,“我老板的大股东,也是我的老板,电子厂要在城区开分厂了,经常让我帮着拉货盘货,我是去工作的。”

可是时间它是正着走的,它不会倒着走啊。

陈木慢慢抬起胳膊想要抱一抱刘美莲,一辆黑色的轿车却缓缓停在他眼前,不合时宜地响了两声喇叭。

于是陈木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

陈木每天下班都要晚一个钟再走。

因为这样回到家的时候他爸基本已经在床上歇下了,他才能悄么么洗澡睡觉。

家里就一张土炕,他和他爸两个人并排躺着,自己身上被程锦明搞出的痕迹太重,他怕他爸察觉,连睡觉都要穿上长袖。

刘美莲哭得伤心,陈木把篮子放到一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一个劲儿地道歉,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他几欲张口,话到嘴边却死活吐不出来,他没办法告诉刘美莲自己被一个男人给上了,他仅存的那一丝尊严祈求着他在自己心水的女人面前闭口不言,“是我配不上你,美莲,我是真的……配不上你了。”

他心里也难受,手掌落在刘美莲的头发上摸了摸,刘美莲深深看了陈木一眼,扑到他怀里抱着他,“陈哥,以前我们多好啊……”

是啊,以前他们多好啊。

篮子里的槐花饼每个都用一张牛皮纸包着,椭圆形的,巴掌大小,做得十分好看,陈木接过来看着,低声说了句谢谢。

“和我还客气。”刘美莲偷觑着陈木,俩人又无话可说。

陈木站了会儿,“美莲,我得回去继续干活了。”

那天刚好是礼拜五,当时陈木正在车间忙活,看到老板站在门口朝自己摆手的时候心脏条件反射地沉了一下,以为程锦明又来了。

结果等他出来,张国富神情古怪地看着他说:“门口有个女人找你。”

别说张国富神情古怪,连陈木见到站在门口的刘美莲都觉得慌张,连忙把她拉到旁边一棵大树底下,两个人眼对眼,一时都尴尬得讲不出话。

“那你为什么对人家美莲躲着不见,美莲来家找你好几回了,人是个姑娘,人不要脸吗?”陈爸叹了口气,手在被子上摸索要去握住陈木的,“木啊,你不能让美莲寒心啊,咱们虽然穷,但是人得干干净净啊。”

陈木坐在炕沿,月光披满他整个肩头,他那宽阔的肩膀很无力地抖了一下。

他爸误以为他躲着刘美莲是因为自己和别的人搞在一起,这话,不能说完全不对,他的确是和人搞在了一起,和一个男人,一个alpha,而且被搞的是自己。

程锦明说:“别文绉绉地给我上课,我更喜欢听人话。”

付白说:“至少,我不相信爱。尤其在alpha和omega之间,多少人是因为完全标记这把天生的枷锁而被迫捆绑在一起,他们之间会谈爱吗?你也清楚大多数不会,那只是一种宿命,omega永远逃脱不掉被alpha牵制的可笑宿命。而我想的是,既然逃不掉,那为什么不逆来顺受,选择接受这种宿命呢。”

程锦明皱皱眉,背坐在窗前,抬头吐了口烟气,“怎么,着急了,就这么想和我结婚么。”

“挣扎有用吗?”付白站在他面前,这是程锦明的卧室,小时候他们和程锦英纪畅还一起在这里玩过家家,一晃眼,小屁孩都长成大男人了。

付白看着他,静静说:“长辈们做出的决定,你违背不了,既然无法违背,为什么不选择乖乖听话呢。”

“……程锦明!”

付政合脸上也尴尬,朝程立段打圆场,“咱们老头子说话小孩不愿意听,让他们玩去吧。”

“怪我把他惯坏了。”程立段把茶杯重重搁在茶几上。

付政合也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俩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其实,这婚事也该好好考虑考虑了。”

“有时间两家人确实该坐在一起好好商量一下。”

两个老油头你一句我一句的,看似聊天,实际上就是在敲打程锦明和付白,给他俩下命令来了。

如果只有程立段自己的话,程锦明还能放肆点,毕竟付家和其他一些老程的朋友在,今天还是他生日,自己做儿子的怎么样也得装装样给个面子。

“锦明啊,最近都忙什么呢,伯父都好久没见你了。”付政合拍了拍付白的肩膀,“也不多来找我们小白玩玩。”

程锦明心里冷笑,嘴上淡淡道:“捣鼓地皮玩呢,付伯伯,付白他应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不好多打扰他的,你说是吧?”

程锦明能不了解程锦英吗,这崽子嘴里没一句实话,付家和程家是世交,老程过生日付家怎么可能不来人。

生日宴定在晚上,下午家里阿姨就开始筹备忙活,年纪大的都坐在客厅,把别墅前面的花园留给他们年轻人去玩闹。程锦明打一进门就看到了付白,今天付白穿了一身栗色西装,其实这种颜色的衣服很挑人,穿不好就显得很土,但是付白却把这身穿得很出彩,他身材紧瘦高挑,人又干净,气质脱俗,周围不少alpha看到他时都会眼前一亮。

只不过这群alpha里却没有程锦明。

“锦明哥,平常也就算了,今天你不能不回去啊。”程锦英跟在程锦明屁股后头嚎,“大伯过生日,你总不能让你堂弟来撑场子吧。”

“都姓程,有什么关系,反正老程拿你比拿他亲儿子都亲。”

“锦明哥,你就别吓唬我了,我被你们父子俩折磨得都憔悴成什么样了。”程锦英说,“锦明哥,你真的不回来吗?”

彭显默默坐在车里,没有拆穿beta卑微的谎话。

刘美莲也听不明白,小声说:“这么急的啊,现在就要走了嘛。”

“嗯,美莲,你帮我……”陈木把篮子又递给刘美莲,“带回家吧,我回来吃,你跟我爸讲,周末我加班,这俩天可能不着家了。”

刘美莲感觉到男人的变化,茫然地转过脸,就看到一台忒气派的轿车停在她身后,车窗落下来,坐在驾驶座上的是个留着寸头的男人,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连嘴里说出的话都没有一点起伏,就好像看不见他们俩正抱在一起落泪一样:“陈先生,我家先生让我来接你。”

村里没有城里人洋气,一声先生要酸倒牙。

刘美莲袖口擦擦眼眶,茫然看向“陈先生”:“他是跟咱们说话的吗?”

可能是最近自己的行为太过反常,再加上三轮车没了那会儿他糊弄他爸说借给同事开了,他这人不会撒谎,一撒谎心虚都摆在脸上,他爸起了疑心,那晚没睡,爷俩躺在炕上听窗户外面蛐蛐叫唤。

不知多久陈爸叫了陈木,陈木哎了一声,说:“爸,你还没睡。”

“崽子,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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