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说不清楚他当时的心情,和现在的心情。血缘关系对他来说比纸还薄,但裴自深,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他们都应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周裴有很多话想问,那些话盘旋在脑子里,变成了一团没有线头的绳结,找不到从何说起,也看不到从哪解开。
在周裴纠结的思绪中,车到了,停在了他熟悉无比的旧城区,他带着裴自深下车,一种可以称之为不满的思绪悄无声息的在他心底荡开。
“你那天,见到我为什么没停车?”周裴缓慢地停顿了一下,补充了他的意思,“你不想看到我吗?”
“不是,”裴自深的手指动了动,声音很慢,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很清晰,“我后来回来了,你不在。”
“……”
放在空位上的手指突然被勾了一下。
周裴扭头看。
裴自深没有像他一样头朝着窗外,而是一直盯着他,昏暗的车内连面容都模糊不清,可是周裴却感觉到他一直盯着他,在他扭头过来的时候很生疏的朝他笑了一下。
他也没问裴自深开没开车,直接打了个车就报上了家里的地址。
裴自深一声不吭,始终安安静静跟在周裴身边,周裴偷偷打量过他一下,发现他真的是面无表情的,裴自深像是吝于牵动面部的肌肉,因此看起来格外冷淡疏离,眼睫毛长而直,即使垂下眼眸也不会让他有无害的感觉,而是一种冰冷的锋利。
两个成年人,还是成年男人,即便一看就知道是兄弟,拉着手上车也很奇怪,周裴早早放了手,两人坐在后车座位的一左一右,中间空了个位置。
他心知肚明,这种带着不满的思绪,才是他古怪情绪的源头。
所以,是他太没耐心了呗。
周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归结于自己当时心情不好——而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以为裴自深不想见到他。
又绕回来了。
与此同时,裴自深的手也偷偷摸摸挪过来,勾住了周裴的手指。他也没别的动作,就只是勾了勾手指,像小孩在确认对方存在一样,平淡得不含一丝旖旎心思。
这种动作,和他向来冷淡的面容格格不入,形成一种微妙的反差。
周裴心里一动,一种隐秘的愉悦感在他心底悄然发芽。
“周裴?”
安静的车上,裴自深突然叫他。
周裴正撑着脸看窗外,听到裴自深清凌凌的声音,扭头回来,从鼻子里“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