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寻崇压低嗓音,只用他们几个能听清的声音道:“别说话,我带你们杀出去。”
他不可能因为个人恩怨,弃同伴于不顾,对于沈薪,这笔帐以后有的是时间算。
沈薪没想到那帐子里还有一个人。他满是探究意味地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那个人。那人显然能够统领全队,击杀了他,剩下的人必然会群龙无首。
可炎人势众,眨眼罗刹又倒下几个。
这些人的支援不知道是从何处而来,打了他们措手不及。胡深看着同伴越来越少,表面冷静,内心却无法避免地慌张起来。
哨音响起,传入众罗刹耳中犹如一粒定心丸。
执旗之人一身鲜红衣袍,乌发雪肤,容貌绝色,脚下正散落着零星机关球的碎片,不是沈薪还能是谁。
他竟是直接将其打碎了。
白雾消散殆尽,几十个罗刹明晃晃暴露在百余炎人之中。
张寻崇双眼映着那团青蓝火焰,曾被刺穿的心脏发出一阵几乎令人昏厥的剧痛。
是沈薪。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
最终,无一活口。
“不过如此。”沈薪环视周围,随后懒洋洋伸出手指指地上的尸体,“把那些缉火营的死人收拾到一处,全部割下脑袋。之后要找个机会原封不动还给他们。”说完他便自己去了主帐。
刚踏进去,就被一具尸体拦住了脚,沈薪眉头紧皱,发现这死人没戴着缉火营的面具,喉咙被燎穿,整张脸被火烧得枣红发胀,眼球暴凸,死不瞑目。他看得恶心,叫人将其拖走。
功力不过如此。
沈薪轻哼,双手一收,挑飞了胡深的武器,枪上红缨化作蓝色,向前刺去。温热的血滴飞溅到脸侧,为他的容貌更添几分冶艳。
张寻崇正专心致志应付着面前的家伙,刚击飞一人的刀,忽感觉身后一沉。他心想是胡深的步法乱了,才不小心和自己撞到了一起,回去定要再严加训练。可紧接着,背后的肉体刺出一根冰凉的枪尖,同样穿透了男人的胸膛!
耳边传来闷响,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笑意尚未收起,嘴角却已经涌出了血。
一道黑色残影从帐外高速飞入,穿透了邓昌茂的胸膛!
“邓昌茂!”张寻崇惊骇不已,一时间整个人呆愣住了。男人几步上去扶住他,将人拖到一边。
沈薪本想坐旁观戏,眼下是出手一举击溃他们的机会。
沈薪将旗枪尾部刺入地面。“给我。”他将身旁人手中的长枪一把抢来,双手掂了掂重量,旋即运起轻功,越过众人,正正好落在胡深面前,举枪刺去。
胡深架刀相迎,向旁侧振开。
一个浑身是血的覆面罗刹提刀从主帐冲出,几个炎人见状挺身去拦,都被他两刀削断了手臂。连火焰也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把人跃入一只阵中,配合着步法,时攻时守。
“……头儿?”胡深声音都是颤抖的。
沈薪手中大旗一抖,蓝焰焚烧而起,覆满旗面。他朝罗刹们瞥去一眼,高喊道:“杀敌者赏!”
此言一出,炎人士气大涨,回应着沈薪的喊声将罗刹团团包围。
罗刹虽失去浓雾优势,仍是三人一组,以两前一后的站位组成了攻守兼备的小阵法,苦苦抵抗。
帐外的几十罗刹原本行动顺利,却忽遭异变。
有人被矛刺穿了胸膛,口喷蓝火当场死去,胡深察觉到情况有异,集结起人准备趁势离开。
只听得“砰”一声巨响,浓雾更重了几分,下一瞬,正中腾起巨大的蓝色火焰,风自雾中骤然而生,卷着雾气向周围散去,刮得衣袖几乎都要猎猎作响。白雾散去,一面三目飞蛇的大旗赫然而立。
帐外,整片营地弥漫着焦糊和血腥的味道。一个炎人在收拾尸体,他将最后一具堆放好之后仔细数了数。
他压根不知道缉火营有多少人来闯据点,也就更不会知道有两具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两个人双双被贯穿在一杆枪上。胡深感觉有什么在体内燃烧,张嘴便喷出一口血,顺着面具下缘滴淌而下。
“头儿……”他握住深埋胸口的枪身,用尽全身力气拔出,胸口的破洞里血流如注。两个人摇摇晃晃互相依靠着,双腿都难以支撑住身体,终是倒了下去。
炎人口中呼喊不停,犹如虫群般蜂拥而上,罗刹再难为继,逃也逃不出去,一个接一个倒下。
罗刹面具从邓昌茂的脸上脱落,啪嗒掉在地上。他口中血如涌泉,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他吐了一会血,喉咙间有异物堵塞在那里似的,教他情不自禁伸手去挠,疯了一般抓得皮肤渗血。
邓昌茂大张着嘴,却无法呼吸。他皮肤下有什么在隐隐涌动,手上越挠越重。最终,他的喉咙被一团火焰烧穿,霎时没了气息。
那团火仿佛有生命,在喉咙处烧出的血洞中跳动不已。